猎杀森林南面。
“你当真如自己说的那样痴恋本座?”无夜笑眯眯地问道。
阮芷忙不迭点头,神情羞怯:“大人英武不凡, 小女子…愿奉上一切, 只要您高兴便好。”
玉枕欢前身便是大名鼎鼎的合欢宗, 如今术法衰弱,她们虽不能像以前那样采阴补阳修炼, 但同样修习风月之术, 极擅魅惑。
阮芷生得一张沉鱼落雁的脸蛋,身姿窈窕, 初入玉枕欢就深得师祖喜爱,在门中可谓是众星拱月。而她对于魅术领悟力甚强, 至今为止, 只要她想,从来没有失手过。
银龙又如何?还不是男人。不过三言两语的撩拨,他就已经着了道,显然是对她燃起了兴趣。
无夜煞有其事地点头, 冲她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得意之情刚刚从心底升起,阮芷还没来得及开口, 身体已经被一只手直接穿过。
她左胸的位置出现一个拳头大的窟窿。心脏被活生生挖了出来, 离开身子的时候还留有余温, 在男人手上砰砰跳着。
无夜看都不看一眼, 直接五指合拢, 将它捏得粉碎。
心脏虽然离体,但女人还未完全死亡,她一脸怔然地看着自己的心, 再痴痴看一眼玄衣男子,忽然,重重往后倒去,猛地栽倒在地。
阮芷至死都没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不懂为什么这个刚刚还陷在温柔乡中的男人,下一刻就能屠刀相向,对她狠辣出手。
但她再也没有机会去寻找答案了。
看着地上的尸体,无夜厌弃万分,不屑施舍半个眼神。他一脚将尸体踹开,取出张手帕不停擦拭手指,好像之前碰到了什么肮脏至极的东西。
这时,袖中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迟疑道:“无夜大人,您是如此尊贵,何须动怒脏了自己的手?”
话说得好听,无夜却如何不明白她的言下之意?
还不是觉得他心狠,对喜欢自己的女子这样果决。
无夜冷笑:“你杀了那么多人,还好意思说我?”
她放任那些焰雀吃的人少说也有几十上百,那个时候不觉得自己心狠手辣,现在反倒管起了他的闲事,简直可笑。
莺姬愣了愣,向他赔礼道歉:“是属下逾矩,望大人息怒。”
他似乎不太愿意接受这个道歉,反而接着说:“小麻雀,之前她在潜龙湖点化我,是你处心积虑接近才一同得了仙缘,从此褪去兽身进阶成妖。剥皮剔肉的痛苦你都忍受了,为何现在又要沉溺于男女情爱?我看你的心已经完全偏离方向,若她知晓此事,你只会沦为弃子。”
而弃子本没有存在价值,等待她的唯有灭亡。
无夜不是危言耸听,那个人能够给予,同样也可以剥夺。
当日同时点化他们两个,不过是因为她想多一个人帮她达成目标,如今若是知道他们没有完成任务,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夺去赐予的恩德。
莺姬心头一紧,焦急地叫起来。
她若想与公子长厢厮守就必须保持人形。如果被那位夺去人身,重回鸟雀之体,那她与公子此生此世都再无可能了!
“无夜大人,莺姬谨听您的教诲,再不敢生出背离之心,请您一定帮帮我。”
和他那段情爱是她偷来的福分,但既然尝过甜蜜滋味,谁又舍得放手?
无夜啧了声,觉得非常不解:“我见过那小白脸,不过是一个是无缚鸡之力的男人,他的身体已经被酒肉掏空,就算你和他在一起,最多只有几十年的光景,有什么意义?”
妖有漫长寿命,而凡人就算达到天级高度,也只有几百年的时间,想要跨越生命的距离长厢厮守,谈何容易。
莺姬笑着说:“如果和对的人在一起,几十年如何?几年又如何?即便只有短短数日,也胜过千年独活。”
以前她想要化妖,是因为她背负着焰雀一族的血海深仇。
区区鸟雀如何报复驭兽宗?
就算它们举全族之力进行报复,依然不能伤其分毫。所以她必须变得更加强大,唯有这样才能够达成心愿。
可是现在仇恨已了,她只想要守护自己心爱的人,过简简单单、平平淡淡的日子。这种期愿甚至更甚从前,让她无比渴望活下去。
无夜眼神烁了烁,道:“你我受她再造之恩,理当为她效力奔波。小麻雀,本座要你从此往后与我一起为她完成造妖的任务,你可愿意?”
莺姬知道这不是询问而是威胁,一旦她拒绝,无夜立刻就会取她性命。
虽然他们都听命于那位,无夜没有资格对她动手,但是她既然拒绝,就意味着不愿意再为大人做事,死只是迟早的事而已,那位神仙人物也不会再管一个叛徒的死活。
“能为您和大人效力,是莺姬的无上荣光。”她默了默,如此回道。
那位有点化生灵的能力,若是助她成事,她一定可以为公子延续寿命,届时他们便可双宿双飞,成为一对令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虽然她本性不喜杀虐,先前那些举动不过是为了报复驭兽宗而已,但如果作恶能够和公子相守,那么她将毫无畏惧,一往无前。
莺姬想了想,小声道:“属下有一事想问,不知?”
“问。”他也想听听小麻雀又有什么话说。
“之前大人对此事一向不太上心,如今为何又好像十分挂记的样子?”
这话可就问到点子上了。
他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淡淡地说:“有个很抗揍的小子曾与我说,不认真做事情就容易心生遐思,整日想些无聊的事。以前本座跑偏了道,现在想要回来正途,有何不可?”
“大人愿意上心自然是好事,您是银龙之尊,能力超群,如若您把它记挂在心上,相信那位大人的造妖大业一定可以很快完成。”
莺姬是真的高兴,她觉得如果能早日完成任务,就能早一些和公子在一起。
“哼,你这小鸟儿,说话的功夫倒比之前厉害了不少。”他冷哼了声,语气不善。
言语刚毕,上方又传来了凤凰的声音。
听完,莺姬大为震惊,道:“它竟然找到了啃龙骨!”
那啃龙骨是株植物不假,却不是什么普通植物。它形似脊柱,一落到真龙的身上,顷刻就会化成一张无形的嘴巴,钻入龙的身体,一寸一寸啃噬龙骨,虽不能致命,但会让它感到钻心的疼痛,求生不能,求死无门。
这种植物天生克龙,是以天上地下都很难找出几株,而且它只能由凡人采摘,妖、神、仙碰之凋零。
难怪凤凰要让这些人去抢夺,因为它自己根本无法把啃龙骨摘下来。
“大人,怎么办?绝对不能让他们摘下那株植物。”
一旦凤凰得到它,肯定会用来对付无夜,到时候他实力受损,又在凤凰的领域中,说不定连命都要赔进去。
无夜却丝毫不惧,神情乖张:“死鸟以为我和它一样是死的?”
有他在,谁都不要想接近啃龙骨。
*
甄微在这儿待得无聊至极,活动空间受限,走又走不了,已经开始数绵羊打发时间。
在她数第一千只羊的时候,终于再也无法忍受,于是她停止数羊,抬头悄悄咪咪看向静姑娘。
她抬头的瞬间,静姑娘已经察觉到这抹诡异的注视。
默了两秒,问她:“想怎么玩儿?”
以他对她的了解来说,让甄微静坐这么久真是为难她了,说实话,连他都没想到这个跳脱的姑娘竟然能忍到现在才爆发。
甄微眼珠一转,把白衣女子拉过来,在她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静姑娘听完,起身,冲着前方挥出一剑,只见剑光划过,下一秒,几根粗壮的树枝轰地落地。她又左右划了两下,随后,拿着一叠削好的木块走过来。
将木块丢在地上,又问:“还要多少?”
瞧着地面那堆切得方方正正的小木块,甄微简直快乐得螺旋式飞天。
她笑嘻嘻地说:“一共要五十四块,劳烦静静了。”
静姑娘点头,继续劳动。
甄微也没闲着,她不知从哪儿搞了把匕首,拿起木块在左上角仔仔细细地刻着字,那模样要多认真有多认真,不晓得的恐怕还以为她在完成什么作业。
换做以往,刻五十四块木头她得活活累死,还好,经过那些训练虽然比不上正经学武的人,好歹也比从前强上数倍。
过一会儿,她完成了浩大的工程,长吁一口气,兴高采烈地举起手中的木块,对静姑娘说:“做好了!”
晋简瞥过,发现她在左上角雕了一些诸如壹,贰之类的文字。
“这是何物?”
她总是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就连字都比平常人写的丑。
他常年在外奔波,虽不像读书人那样才高八斗,但也从来没有见过比她刻得更丑的字。不是刻意诋毁,而是实在难以入目,歪歪扭扭比蚯蚓更甚。
甄微说:“这是牌,咱们来玩斗地主!”
“三国之中属沼国地主最为和善,从不苛待佃农,佃钱也是最低的,为什么要斗他们?”她是沼国人,说的应该是沼国地主。
“呃…”
姐妹真是话题终结者,她这一问又把甄微给难倒了,叫她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甄微只好从头到尾把斗地主的规则介绍一遍。
她说得口干舌燥,但幸好静姑娘听得很认真,给了她一些安慰。
甄微不确定地说:“听懂了吗?”
静姑娘看一眼牌,点头:“懂了。”
画两个鬼脸的牌最大,一个鬼脸的牌比它稍小,紧接着是贰,壹,其他牌则按实际大小排序。
哇,姐妹不仅人长得好看,而且还这么聪明,太让人嫉妒了吧!
唯一让甄微感到安慰的就是她的胸没有自己大,嘻嘻。
规则问题得到了解决,新的问题又浮现出来。
她低头看看脚尖,又抬头看看身旁女子,忽然失望道:“可是这个要三个人才能玩儿。”
静姑娘语气平淡:“不是有三个人吗?”
诶,好像还真是。
甄微默默转头,用真诚的目光看着樱狸。
樱狸:“……”这也找我?
她目光冷然,刚想开口拒绝,忽的撞入白衣女子那双幽如寒潭的黑眸。
话到嘴边硬生生转了个弯,缓缓憋出一句:“好。”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再冷酷的杀手也要为生活折腰,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找齐斗地主的人后,他们三个围坐在一起,开始了火热朝天的赌.博活动。
几局下来,甄微被炸懵了圈。
“小黑,你…你是赌神吗?”
她一局出三个炸弹,但一共才十七张牌啊!这是什么神仙运气?
已经变成小黑的樱狸选择保持沉默。
“再来!”她就不信自己会一直这么倒霉。
发牌的时候甄微紧闭双目,心里七上八下的,完全不敢看牌。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一定要保佑她啊。
她在心底虔诚祈求一番,旋即缓慢地睁开眼睛,正好看见牌里一对闪闪发光的鬼脸。
甄微哈哈哈大笑两声,豪气万丈地说:“地主我要了!”
说完,得意洋洋的掀开了最后三张牌。
1,2,2。
时来运转!
这样都不赢?怎么可能!!
她随手出了个3,轮到小黑,她一来就出2。
“……”
甄微无语:“不要。”她又不可能把鬼拆开来接这个2。
静姑娘捏好牌,从容淡定地丢了炸弹:“四个5。”
樱狸一脸黑线。
到底谁才是地主?你不是我的队友吗,炸我干嘛!!
幸好,她别的不行,就是牌特别好。
“四个7。”
二话不说,上来就开炸。
此时地主甄微心里慌得一匹,悲伤地看着自己牌里唯一的炸弹,不敢参与大佬们的轰炸游戏。
“不要。”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说得艰难无比,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心酸。
小黑继续出牌,三带一,带了2。
“不要!”
“四个8。”
“不要!!”
还剩最后四张,小黑:“四个10。”
甄微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眼泪倾城。
静姑娘扔掉牌,向黑衣女子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眼,边看边摸了摸自己的剑。
这是威胁吧,这绝对是威胁。
樱狸怅然望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沦落到这种田地。
下一局,她非常纠结地看着自己手里的牌。
又有三个炸弹,怎么办?
这副牌想输都难。
这个时候她又看见白衣女子摸了摸身边的剑,好像在向她传达些不可言说的信息。
想到静姑娘那些狠辣的手段,小黑头皮一阵发麻,立刻把四个3拆开,屈辱地说:“一对3。”
甄微喜上眉梢,终于有她接得上的牌了,于是急忙出牌:“一对4。”
黑衣女子出牌前总是忍不住先看两眼静姑娘的表情,虽然白衣姑娘还是冷若冰霜的模样,但她愣是从那张冰山脸上瞧出了几分满意。
行吧,不就是放水?她又不是不会。
强行拆开所有牌外加乱打一通,霉神甄微总算取得了今日第一次胜利。
之后又‘巧妙’地赢了几次,时光慢慢流逝,终于有寻找啃龙骨的人成功摸索过来。
不过他们俩还没靠近,已经被白衣女子一脚踢出十万八千里,甄微甚至连那两人是男是女都没看清。
不赌钱,实在没多大意思。她开始觉得有点儿无聊,打个呵欠,把牌搁下,靠在树干上昏昏欲睡。
趁她睡着,樱狸一边勾腰收拾地面,一边说:“你若想博得她的关注,不妨学学如何示弱。”
静姑娘动作一顿,没有说话。
樱狸把那些木块捡起来,放到旁边堆成一摞,然后起身看向她,继续说:“姑娘一向强大,慢慢的,她便习以为常,不会再生出其他感觉。这个时候为什么不试试其他相处方式?”
白衣女子目光微动,还没开口,樱狸已经背过身去,把头靠在树边,显然是不想再进行交流。
晋简在原地站了半天,睫毛覆下,投出一片阴影。
他神情若有所思,似乎在思考某些极其深奥的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应该是打繁体字,为了看着方便,用阿拉伯数字替代了。
今天感冒呜呜呜,我妈说要把我隔离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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