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碎玉山,那你去哪里?”甄微下意识问道。
“数月未归,回宫中去处理些事情。”
他答得爽快,反而让甄微心绪难平。
原书其实写了这几个门派的秘密,正如晋简所言,它们分别镇守四大神器。
而她刻意不提,刻意忽略,甚至在明知神器下落的同时放弃寻找,转而抱上晋简的大腿。这都是因为时机不对。
女主顾清漪与碎玉山渊源颇深,且不说她功底极差,根本入不了沼国第一大宗的眼。即便是入了,甄微也不敢和顾清漪直接对上。
而因为主角的关系,作者对其他几个门派提及较少,描写很不详尽。她在信息如此缺乏的情况下,又怎么会只身前往?
没想到晋简会这么快发现四个门派的秘密…甄微觉得有点震撼,也有些惆怅。
也许离别的时候真的到了
琢磨了好久,她磨磨蹭蹭开口:“你真的信我?”
一个来路不明的陌生女子,说自己来自异世,说他的人生只是书中虚景,晋简竟然就这么轻易地信了?
不可能。
换做是她也不会如此愚蠢。
听了她的问题,晋简却是十分平静,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信或不信无关紧要。你太弱了,伤不到我。”
话虽直白,但其中道理不假。
甄微看着那双眼睛,莫名地感受到他的诚恳。
如果说现在的她是一杯水,那么晋简则是一条河,一片海。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谎言诡计都无处遁形。
在他心里,她和蝼蚁又有什么区别?
没有哪个巨人会在意脚下蝼蚁藏着什么心思。他帮她、护她,不过是因为他乐意,且有能力如此。
给马喂完草,晋简转过头来,对她这副犹犹豫豫的模样略为不满:“庸人自扰,所以大道难成。无论我出于什么目的帮你,你又怀着什么心思接近,都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实。”
他很少对谁动气,但面对这个花花肠子一大堆的圣女,真的很容易破功。
甄微嚅嚅道:“对不起…”
“罢了。”轻叹一声,继续说,“你易多想,我便直言不讳。”
“我帮你全因你有潜力,指引得当,他日便为我之劲敌,可与我一战。同样,圣女只要记得,你的目标是夺取神器,其他万事,都不该挂在心头。”
深深望她,道:“想太多,顾忌太多,只会浪费天赋,最后泯然众人。”
她说的穿书,还有那些光怪陆离的东西,说假,一路走来却印证了很多事情。说真,又觉得太过虚无缥缈,很难令人信服。
判断真伪并不容易,晋简懒得花精力在上面。反正他们之间是公平交易,他帮她提升,来日她便成长为旗鼓相当的对手;他为她搜罗神器,她让焰国降雨。
如此,谁都不吃亏,互利共赢。真假反而变得没有那么重要。
甄微不想胆小,不想多疑,可她是弱者,能做的事太少。一遇到风吹草动就忍不住想缩回保护壳,把自己围得严严实实。那颗脆弱的心本来已经在风浪中飘荡,徘徊在撞崖的边缘。
他的声音总是这样充满冷感,一点儿温度都没有。可她偏偏觉得,心好像得到了慰藉,飘零之感顿减。
风浪开始平静,载着心儿的小船也得以安稳前行。
眼神逐渐清亮坚定,将之前的迟疑彷徨全部驱散:
“明白了。”她必须看清自己要的是什么,不可以沉溺软弱。为了能夺取神器,就要作好面对一切的觉悟。
哪怕对手是书中最大的反派,是晋简,亦或是有光环加身的男女主,也要坚定面对。
神器当前,我之步伐无人能阻,必一往无前!
空中一行白鸟飞过,展翅结群,挡住熹微日光。群鸿万里,纵横晴空。
呼吸放缓,他意味深长地说:“快些长大吧。”
毫不吝啬地贡献秘籍,指点她修行,无非在于看出她是佳苗,稍加催化就不难结下硕果。
高处不胜寒,无敌使人寂寥。
天级高手活到两三百岁都不成问题,如此漫长的人生,他若无敌,该怎么度过?
甄微,快些成长,你这朵绝艳之花一定会结出香甜无比的果实。
吾将不甚期待,静候佳音。
*
晋简把她送到了勤州码头,两人正式告别。
本国少雨,同样少河。这条大河上游在沼国,下游在焰国境内,连通两地,算是最繁华的交通要道之一,因此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好不容易上了船,走走停停颠簸大半个月,甄微总算遥遥望见三水碑。
炎河尽头是沼国的三水城,此城专事贸易,里面各国人民自由往来,不受限制。因它立碑于码头,时间久了,大家便把石碑当成三水城的标志。
快靠岸时,船上开始阵阵骚动。
嘈杂、拥挤,环境非常不好。这也正常,有钱的人都去内舱了,谁会和几百个人挤在外面?
甄微身子纤细如柳,没费什么劲儿就挤出了人群,站到一边去。她揉揉刚才被撞青的手臂,暗暗等待他们下船。
船的容量不小,但装的客人实在太多,这会儿临近靠岸,人们从里头蜂拥而出,争着抢着要跑到前面去。
哪怕她已经事先脱离主要战场,还是被推搡得两眼发花。
一声巨响后,船驶进港湾。她一边翻着白眼,一边被人流推着往前进。短短几十米的距离,好像有几辈子那么长。
眼看已经快到岸边,甄微忍着喜悦,准备迈开步子跨上台阶。忽然,背被人猛地一推——
嘶!
胳膊撞上船沿,她还没来得及抱怨疼痛,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扑腾到河里。
关键时刻,手腕被人往后拉了下,摇摇晃晃半天,总算稳住身形。
“姑娘没事吧?”
闻声抬头,见一端方君子驻足而立,肤赛霜雪白,目如星子烁,正含笑看她。
时值初秋,南方暑气未褪,仍是炎热光景,他却披着狐裘,衣如严冬。
甄微没见过这么温柔的眼睛,愣了片刻,立即缩回手说:“我无大碍,谢公子相助。”
他先是急促地咳了两声,待他咳完,目光澄澈,欣慰一笑:“沼国多雨,还是带把伞防身为好。”
说罢,递给她一把纸伞,在身旁小童的搀扶下渐行渐远。
与焰国的蔚蓝迥然不同,头顶天空暮霭沉沉,一片烟青。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味道。
盯着他的背影出神许久,甄微用指尖勾了勾发尾,神色晦暗难辨。
碎玉山是沼国第一大派,徒孙数以万计,实力极强。邀日二十年,却满门被屠,除外出游历者,无一生还。
今年是邀日十七年,离碎玉山覆灭还有三年时间。
灭碎玉者,正是方才那人。
聚气之体逆天而成,所以六神俱伤,三十岁以下难逢敌手,然,命不能久。
她绝不会看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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