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官们相望一眼,都不敢置信。
“什、什么意思啊?皇上要我们做什么啊?”
陆清流一拍大腿。
“嗨呀!这件事也不难办。诸位爱卿身为言官,职业责应当是讽议左右,以匡人君,可列位扪心自问,平日里做好了自己的职责了吗?”
“皇上,臣……”言官们最重视名声,皇帝一质疑就受不了,憋红了脸。
名节可是他们的命根子!若为名声故,脑袋也可抛。皇上怀疑他们疏忽职守这是一种污蔑。
愤怒,大大的愤怒。
“哎。诸位爱卿莫生气。莫生气。”陆清流打断,“朕知你们想谏不能谏之事,谏不平之事。可各位平日所谏多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什么李家妾陈家妻。这些或可算作官员私德不佳,可终究不算大错。”
“你们说贪官该不该骂?庸臣该不该责?佞臣该不该罚?”
“该该该!”众人都蒙了。
“朕也觉得应该。朕觉得咱们的官员有太多作威作福,没把自己当父母官,反威逼迫害鱼肉百姓。朕很心痛呢。”陆清流抹了两把不存在的眼泪,“这才是你们该谏的。爱卿说是不是?”
“是是是。”大家忙不迭点头。
“这就对了。朕觉得,诸位爱卿是百官当中最富贵不能淫的好官。”陆清流笑嘻嘻地戴高帽子。
言官们最爱这顶高帽子了。
自古以来,言官选取的标准都是不爱富贵重视名节晓知治体。
言官不怕死,怕的是“死出无名”。上谏而死,可以光宗耀祖。
自古以来的皇帝就只能被言官舍得半死也绝不杀掉对方,最多就是把人关押大牢罢了。
所以这些被关押几个月的言官都淡定地没有求见皇帝。在潜意识里,他们就知道皇帝最多关一关不杀头。
就是这一次关的时候有点长,还是大规模地关押。
陆清流把富贵不能淫的贞烈名声给言官们一戴,个个点头如蒜。
陆清流表扬就两句,画锋一转。
“可惜朝中大多数官员不能像诸位一样高风亮节。朕深为遗憾。”陆清流挤出一点悲伤,沉重地对大家道:“列位两袖清风洁己奉公,诚不如诸位爱卿们呐。”
言官感动得稀里哗啦。呜呜皇上终于看到他们的好处了吗?好感动啊。要知道自古以来,他们这些官员就非常受百官厌恶受皇帝厌恶。
百官厌恶也就罢了,大家都是同僚,有竞争互相看着不爽也是应该的。
可是皇上也特别特别讨厌他们啊。嫌弃他们没事管这管那。
今天出了宫去外,言官要唠叨两句。明天要娶个妃子,言官要叨叨两句,后天还没有子嗣,言官又要叨比两句。
尤其最后这样最戳原主的肺管子——他怎么子嗣得出来啊。不讨厌这些在他伤口撒盐的言官就怪了。
如今——如今皇上终于看到他们的一片忠心。不容易啊不容易!!
“臣等明白了!”
众言官眼泪汪汪,一双双眼睛射=出一道精光,仿佛看到了光明的未来。他们拥有灵魂了。
“臣等愿做皇上的一只笔,一把刀,荡涤这乌黑的官场!”
陆清流微笑,深藏功与名。其实,他洗脑也有一把手的嘛。
可惜就是他文笔不好,不能写出精美的文章来。不过术业有专攻,这些人就是专业写材料小能手啊。
第二天早朝就炸裂了。
百官们不知道这些言官是不是关押太久脑子疯了,突然咬他们干嘛啊。
这念的是什么。字字泣血,哭诉他们这些鱼肉百姓的贪官。
啊呸,他(们)才不是贪官呢。于是朝廷开始了一场混战,除言官以外的大多数官员都站起来沆瀣一气。
这时候就不要管文官武官是宿命仇敌了。在共同敌人面前这都不算啥。
要真让这些言官疯狗一通乱咬人,他们就真的罪名安上拿不下来了。虽然是贪了点,可他们也不觉得自己有大错啊。
一时间混战一片,远离战场的陆清流靠在椅背上津津有味。好家伙,言官们人数虽然比不过,但是他们嘴巴皮子够利索啊。
又是平时在朝廷里撒泼惯的。就是面对皇帝也是该骂就骂,丝毫不畏惧。
如果一个武官的战斗力是二十只鸭子的话,文官的战斗力就是五十只鸭子,而言官独树一帜,可比一百只鸭子。
论叨叨,谁能叨过他们。
最终,文官和武官们败下阵来。言官们斗志越发激昂,最后还念出了一篇《讨百官檄》。
站到舞台最后的终究只有他们啊。
沉静了片刻,陆清流总结陈词。路已经让言官们开通了。谁要是反对,谁就是个大贪官。
陆清流体恤了诸位几句,最后下了诏令《百官令》
从此以后,百官要过上简朴的生活了。不能大操大办酒席,膳食不得超过四菜一汤,出入不能乘坐八抬大轿等等……
从皇宫到百官,无一例外。
同时和这道百官令同时颁布的还有《新赋令》。
减免人丁税和粮税,同时给商业的发展提供了一些优惠政策。
最先高兴的百姓。去年年成不好,税还那么高,很多人吃都吃不饱。饿死无数。
新赋令一出,他们才有了活头。皇帝的名声逆转了。在此之前,民间都有骂昏君的歌谣了。这一次做了好事,陆清流又连忙找了些文人写了些好记好背体现皇帝好的歌谣宣传出入。
总算没那么多讨厌他的人了。
至于百官,还能说什么呢。难道公然反对?那就站到人民的对立面去了。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他们还不想翻船。
不过依旧很多人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他私下里顿顿燕窝鲍鱼鱼翅又能怎样,他还能吃一碗倒一碗呢。
谁知道皇帝还找了人悄悄监督,打小报告。
气、气死了。
一贫如洗林丞相毫无影响。他从不吃鲍鱼,从不八抬大轿,从不豢养妓=女……
过着清贫的日子。
他只是有些忧伤,身为丞相,他竟然完全不知道皇帝所做的这些事。从头到尾,皇帝都悄悄地进行了。
皇帝不相信他吧。林锦很忧伤。如果皇帝是个好皇帝,他回头是岸也不是不可以的!
林锦酸酸地对寻辞说:“你也不知道皇帝来这一手吧。啊对,毕竟我一国之相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呢?”
“我知道。”
“??啥?”
寻辞淡淡开口:“我知道。”
皇帝的法令颁布前可是找他一条一条参谋过去的。他才是皇帝相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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