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555救星来了！）
中原中也大步踏进，伴随着无法遏制的怒气：“混蛋太宰，离她远点！”
“可是，是七海小姐抓着我的手诶。”
“大白天的说什么梦话呢！”
（……对、对不起。）
橘发少年没好气地推开太宰，行为举止间多了几分少年气。但当他挡住太宰，转向千澄时又是沉稳又可靠的大人模样：“你别理这家伙。他对你说的话、做过的事通通都不用理会！”
他咬牙切齿地强调了“通通”二字。
（我知道我知道！）
作为和太宰治打过十四周目交道且深受其害的人，千澄颇有同仇敌忾统一战线的感觉，她缩回手，“……嗯。”
太宰治懒洋洋地坐在隔壁病床上，抓起桌上的苹果：“好过分啊，中也。”
“你这家伙，别随随便便吃病人的苹果啊！”
中原中也从太宰口中夺食，干脆利落地打开一侧叠好的小刀，侧眸偏向千澄：“你要吃苹果吗？”
千澄：“好……？”
中也便不说话了。
闪着银光的刀具在手中翻飞，顷刻间就将削好的苹果一分为八，放在盒子上，推向千澄。
太宰又拿起桌头护士小姐为千澄准备的SN游戏机，漫不经心地看着上面的数字游戏列表：“中也完全代入七海小姐的家长了啊……啊，我也要！”
中也回瞪他一眼：“闭嘴！”
……确实，这也是千澄的感觉。
作为七海千澄而言，中原中也和她明明才只是第二次会面，就比第一次的理性冷淡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亲近和维护——在太宰治面前尤胜，颇有将她纳入保护范围、罩着她的感觉。
（可……我上一次紧张的不得了，好像也没有什么高光的表现？）
看中也一副“不敢苟同”的恶寒模样，可能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心态的转化。
（那么，一定是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什么事。
太宰和中也会结伴过来，应该是对我和仙草之间的关系有了猜测。）
千澄攥着被子，悄悄抬起眼梢看向中也。
她这幅既害羞又信赖的模样让中也一怔，旋即将身后太宰的身形遮的严严实实。
……确定了。
中也态度微妙，言行中有维护关照之意，但硬要说的话更像是照顾远方亲戚或朋友的妹妹孩子……这样的感觉，不带一丝一毫的戒备和猜忌。
（……呼。）
这样就可以松口气了。
只要不触及这一层——千澄是芋圆仙草的游戏操纵者——就不算真正的掉马。
让游戏人物知道这个世界是虚拟数据构筑的游戏世界，而且他们还在被次元墙之外的玩家玩着……怎么想都很糟糕啊。
比如《心跳OO部》的莫妮O拥有自己意识后直接删掉了其他可攻略角色的程序，《君与彼女与彼女之O》的OO美雪直接学习编程为玩家构建爱的无限轮回牢笼……
（虽然《首领养成计划》不是galgame，不会把玩家的我囚——等等，黑手党游戏不是比恋爱游戏更可怕吗？！）
光是想着港口mafia的各种审讯手段，千澄就瀑布汗了。
（——绝对，不能掉马。）
千澄哽咽。
-
中原中也挡在太宰面前，黑发少年则无所谓地轻笑着，恶趣味地从中也背后左右探头，“七海小姐”、“七海小姐”地乱叫。
（……呜。）
——这种过于以千澄为中心的相处模式反而让她更加拘谨和窘迫了。
千澄是那种社恐到曾和网上朋友面基都要面对面手机聊天的类型，本体和中也太宰不熟的现在，光是他们频繁的视线和话语就叫她有些紧张了。
但她又是极为注重礼貌的性格，被叫名字时会忍不住像要回应，这种本能和社恐属性相互碰撞，反倒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千澄鼓起勇气：“……太宰先生，我在听。”
“如果有事的话，请你直接和我说吧。”
太宰：“哦？”
（……！）
千澄僵了僵，压低的声线补全了后半句：“……所以，请、请不要再捉弄我了。”
一连用了两个“请”，在场两人都能察觉出她强力镇定外表之下的抗拒和紧张。
港黑有不少人和她年纪相仿，甚至于太宰治就是在比她更小的十四岁加入的港口mafia，但两人气质和表现截然不同。
中也瞪向太宰，却见这家伙笑眯眯地将游戏机放在一边，支着下颌接话：“好呀，如果可以的话，能否请七海小姐对我们使用异能？”
千澄：“好……？”
太宰：“那么，请七海小姐随便为中也加个BUFF吧。你最常用的就好。”
千澄犹犹豫豫着，看向中原中也，在对方安抚肯定的眼神中装备上仙草的异能【我的日记】，给中也加了个buff。
她一开始想给中也加上各种战斗用的增益，但意识到要“最常用”后又换成了另一个。
太宰新奇地打量着中也：“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是……是能让人集中注意力、脑袋变得精明的智力buff。”
“嗯？你一般用来干什么？”
“……解、解数学题。”
太宰一愣，笑眯眯地拍手：“噗，那么，让我为没上过学的中也找一套益智题目来做做吧？”
他说着打开了SN游戏机上的《脑锻炼》。
没上过学的中也：“你这混蛋还不是中途辍学了！”
可能是现场学历最高的千澄：o_O
（这什么什么，黑手党学历揭短大赛？）
轻松的话题过后，太宰面向千澄：“七海小姐似乎不喜欢我，很害怕我？”
千澄看他一眼，心口如一：“……嗯，嗯。”
她“嗯”了两次，是对太宰的两次回复。
太宰治：“……好伤心啊。”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我和中也相比长得也不差吧？还比小矮子要更高大更有安全感吧！”
中也火气更旺：“给我适可而止啊！青花鱼！”
被扯着领带的太宰还在问为什么。
为了避免这两人在病房里吵起来，千澄拉住中也宽大外套的一角，澄假中也威：“……因为，太宰先生说了奇怪的话。”
然后在两人齐齐望过来时卡了壳。
千澄嗫嚅：“太宰先生说，你是我未来的朋友、和同事……？”
太宰：“没错没错！”
中也额头冒出一个“井”号。
（抛去我前十四周目的记忆，轻浮男上来就搭讪说未来是好朋友兼同事还要握手什么的……是真的让人很想吐槽啊！
而且同事这个说法……）
千澄别开视线，看向中原中也：“中原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中原中也一时语噎，想反驳又不知如何反驳。
他原以为千澄是中了异能才变成十五岁的模样，但是太宰和千澄握手时，【人间失格】并没有触发。
既然千澄没有变回大人模样，那就说明她身上并没有变化外貌和身形的异能。
——可她的确是芋圆仙草。
太宰一定知道真相。
虽然对这位工作上的搭档再不爽，但中原中也也不得不承认他多智近妖，是个在各种意义上都相当恐怖的男人。
少年随意瞄过太宰，就见绷带精那家伙像是抓到他作弊一般笑容促狭，还比口型：“自·己·想。”
……*中也粗口*。
不过，作为对太宰最知根知底的人之一，中也多少摸到了太宰的想法。
是鼓励他解释的意思。
中也沉默一瞬，看向千澄：“啊，是这样的。我之前同你说过的芋圆仙草，……不是你想的饮品，是我们港口mafia的干部。她原本在你出现的废弃工厂执行任务，在你出现后失踪了。”
他突然有些不忍，对光明侧的普通人二言，“你未来是个黑手党骨干成员”这种话说不定比起祝福更像诅咒。
但这并不是中也不提就不存在的事实。
中原中也抬起眸，正视着不安又疑惑的少女，他斟酌用词，声线平稳，尽量不吓到她：“我之所以提到她，是因为——你就是芋圆仙草。”
（什么？？）
千澄心跳陡然加速。
“在敌人不明异能的作用下，你的记忆和身体都回到了十五岁。”
他压了压帽檐：“但你是芋圆仙草这件事，是确定的。我们确实是你的同事。不过，这家伙可不是你的什么朋友。”
（……）
（……？？这是什么剧本，我惊了。）
她抓着被褥，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做反应，茫然浮上面颊。
会将千澄和仙草划上关系是迟早的事，但千澄没想到中也连过程带结论都直接给她编好，将剧本拿到了她面前。
不过，现在中原中也只确定“千澄是失忆后变小的仙草”，却不知道她其实是有着游戏记忆的玩家。
（所以……我不需要着急否认，只要表现出惊讶就好了。）
……
-
-
中原中也合上门。
他刚才有意赶着太宰先出去，走在太宰身后，脚步沉稳——察觉到她对他的依赖情绪后，中原中也想要在她目光追随着自己背影的同时，给她一点安全感。
他甚至还在关门时有意回望，想给对方一个安心鼓励的眼神，却发现她低着头，神色恍惚。
“……”
对于不慎踏入里世界的柔弱国中生而言，难以接受事实才是正确的反应。
还有就是——
“喂，太宰，这样告诉她，真的好吗？”
靠墙等待的年轻干部抬头，神情无辜：“嗯？中也在说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中也蹙眉：“既然可以确定她没有受异能影响，在事情明了之前，都可以不将这件事告诉她——”
“可是，她总要知道的。”
太宰漫不经心地堵住了中也的话：“而且，谁说七海小姐没有受异能影响？”
“可是你的异能……”
“我能使接触的异能无效化，那是在异能起效中的前提下。”太宰语气平静，“如果施加在七海小姐身上的异能已经完成了呢？”
中也愕然：“你是说？”
就像太宰可以无效化中也的重力，却不能无效化中也重力已经造成的影响。
如果那个异能者的真正能力不是改变外貌和年龄，而是将过去的那个人替换成现在的这个人的完成时……
“没错——她就是货真价实的十五岁的仙草小姐。”太宰目露期待，语气赞叹，“这是多么神奇的异能啊！要是能把小矮子也变回十五岁的就好了！”
他说着很嫌弃地看了看中也。
中也一拳揍了过去：“你个混蛋去给我变成受精卵啊！”
太宰不紧不慢躲开：“变成受精卵的我也有长到一米八的基因哦。”
中也气的不轻，他用力握拳又松开，不再去看这个在他底线反复横跳的男人。
他开始思考太宰的话，确实，太宰这个推测令人信服。
医疗部检查了七海千澄的身体，体质相当虚弱，扔在表世界的中学生身上再正常不过。且她对人紧张却不防备，对监控摄像所处的方位没有一丝一毫察觉。
除了在逃离废弃工厂时表现出的惊人爆发力和枪术天赋外，怎么看都像是普通人。
如果只是失忆和外形变化的话，身体不可能毫无痕迹。
那么，太宰的解释就可以同时解释记忆缺失和外貌变化的谜题了。
但是——
中原中也站定，薄唇轻抿，面上翻涌着怒气：“既然你知道她是真的十五岁，就更不应该告诉她这些事！”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十五岁。
和他们不同，是还在读国中、期盼着在三月份迎来毕业的年纪。
太宰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忽然叹息一声：“不是中也告诉她的吗？”
但那是因为你先——
中也语噎，鬼使神差间，他突然知道了在他对千澄解释身份时，太宰治笑容的含义。
“而且，中也你还没有搞清楚情况。”
“你以为她还没有踏入里世界，就可以放她离开港黑了吗？”太宰平静地、用黑黢黢的、映不出光的鸢色瞳孔注视着中也：“只要她是仙草小姐，她拥有这样的异能，就不可能离开港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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