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小说:洪荒第一辅助 作者:酥苏酥
    路清风多少猜到姬昌为何作呕。虽说他当初言之凿凿希望儿子封神, 到真的纣王把伯邑考的肉酱送到他眼前的时候,他就后悔了。虎毒尚且不食子, 更何况是将来福泽一方的周文王。

    是以姬昌虽侥幸逃出朝歌, 心里边的坎儿怎么也不过去。在回西岐的路上就连连发呕, 所有的医生都束手无策。

    就算申公豹在这装神弄鬼, 也没法儿把姬昌的病给治好。心病还需心药医,拿着玉虚宫的金丹灌也无济于事。

    文王的儿子武王也是一代贤君,没那么容易受申公豹蛊惑。姬发替路清风辩解道:“这位道长今日才来西岐,怎会害我父亲。”

    申公豹胡言乱语瞎编一通:“冥冥之中天数自定。二公子不信,老道离去便是。”

    散宜生和一干文臣连忙挽留。他们见识过申公豹的功夫。他能把头砍下来再接上。有如此神通,怎么也比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的路清风靠得住。

    散宜生对清风道:“这位五庄来的道长,不妨施展绝学,我等自能辨明你与申道长孰真孰假。”

    “随时奉陪。”申公豹掏出他的雷公鞭,作势欢迎指教。

    打架这等事情,路清风可是不会干的。他见姬昌睁着眼,眼珠子还在转,只是嘴里说不出话, 立马便知姬昌应该能听到他们讲话。路清风只绕过众人, 走到姬昌塌前, 附到他耳边说:“你吃的不是伯邑考的肉。”

    姬昌的眼珠子顿时瞪得老大,喉头翻滚得更加厉害。

    路清风继续说:“你儿入朝歌之前已为奸人所害, 尸体已经腐烂,你吃的肉丸若还是鲜的,定不是他的肉。”

    姬昌哇啊一声从窗上翻滚下来, 可吓坏姬发和散宜生等文武上下。申公豹借势高呼:“看,他在谋害侯爷。”

    众人确实看见路清风害得西伯侯从床上翻滚倒地,遂信了申公豹的话,大呼将妖道拿下。

    一干兵士正想动手,姬昌从地上昂起头颅,呜啊吐出个光球。

    涌过来的兵士被吓退。定睛一看,不过是只白兔。兔子落地,四足跳跃,一下子冲出寝殿。

    西伯侯在朝歌吃了十三块肉丸,吐出十三只兔子,都往渭水那头跑去。

    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旋即惊讶地发现侯爷能够在路清风的搀扶下缓缓站起,开口第一句就是:“路道长是真仙人。那个才是假的。”

    申公豹挨个耳光。姬发早就看他不顺眼。申公豹自打入宫为父亲治病来,日日都要进贡三四名女子作他的助手。那些给送出来的女子又个个魂不守舍。实在叫人怀疑他究竟做了些什么。

    姬发厉声喝道:“将妖道与他的同伙拿了。”

    申公豹早驾起土遁溜上半空:“今日你西岐不从我意,他日定叫你城内尽成焦土!”

    话才说完他就脚下一空,从空中跌落在地。

    路清风最看不惯跑了还要撂狠话的人,随手放个吞日月,看他还在半空中浪什么。

    西岐的将士登时一拥而上,将申公豹捆将起来。

    散宜生等文臣看路清风如此厉害,态度大变,纷纷向他赔罪:“我险些错怪道长,真是有眼无珠啊。”

    姬发更是欢喜。他跟路清风本就少年同龄,意气相投,当即盛情邀请他留在西岐为自己效力。

    路清风当仁不让。他来这可不就为武王伐纣的么。

    姬昌病愈之后日日在宫里深居不出,谁也不愿接见。

    二儿子姬发担忧父亲,隔着门好说歹说,终于说动父亲让他进去相见。但姬昌有个条件,得带路道长一起前来见面。

    姬发连夜把路清风请见宫,要他一同见父亲。

    两人屏退守门将士,推门而入。连路清风都给屋内的场景惊呆了。屋内地上、床上、桌上俱是铜钱,每一每都用钉死在地。西伯侯本人则披头散发,口中喃喃。看此情形,他应是在推演什么大事。

    姬发并未修习此术,但看父亲失魂落魄无比心疼,过去一把扶住他忍不住地哭泣起来。

    姬昌叹道:“我便看你这样,才没有放你成神。”

    姬发呜咽跪倒在父亲面前:“孩儿不要成神,但侍奉父亲膝下足矣。”

    姬昌又看着路清风:“上仙说得对。我不该让考儿送命。我曾以为成神是一件极好的事,可那日看到考儿的肉,我实在,实在……”

    姬昌说不下去了,他回忆起那日噩梦般的恶心,实在难受极了。哪怕现在知道那不是伯邑考的肉,作呕的感觉仍旧如鲠在喉。

    路清风不想揭他的伤心事,只好安慰说:“人各有命。非侯爷过错。”

    姬昌将膝前跪着的姬发扶起,指着路清风道:“道长神通广大,你可去问他,我周代商,可绵延几何?”

    姬发不敢相信这是父亲说的话。以周代商,可是要造反?

    路清风真给他报个数字:“大周国祚八百。”

    姬昌再问:“当真八百?我没算错?”

    原来他这一屋子的铜钱都为推演将来周朝能延续多少年。他算了六十四卦,短的有数十,长的有八百。直到最近两日,八百这个卦象才渐渐定下。

    史书上就是写着八百。路清风十分确定。

    姬昌冲路清风拜道:“如此,我儿与大周八百国祚,便托予道长。”

    路清风吓一大跳。这孤该是托给姜子牙才对的吧。

    他赶紧提醒姬昌:“侯爷这几夜可见飞熊入梦?此人才是开国功臣。他住在渭水,用直钩钓鱼。”

    姬昌大为惊叹:“路道长真乃神人,连吾做什么梦都知。”

    路清风让姬昌找到姜子牙,是有他的小小算盘的。

    下山前师父曾叮嘱,他日若在西岐与姜子牙熟识,需设法窥见他的封神榜。尤其细细看清,榜上有没有明月的名字。

    师父特定如此嘱咐,想必肯定推演出明月或有大劫。除此之外,路清风还特别关心上面有没有武庚的名字。

    单他去向姜子牙要封神榜,人家铁定不给他看。路清风便对姬昌道:“此飞熊将军手里握有我封神总榜。侯爷若想知些什么,但请从他手中借来一阅。”

    一句话说中姬昌的心坎。他膝下不少子嗣,他们榜上有无名字,关系着将来天界有多少姬姓子弟。他实在太想看看这份榜单了。

    姬昌兴致勃勃,连夜喊备车前往渭水寻访贤才。

    姬发不愿随行,希望路清风陪他留在宫里。

    姬昌只随他意。待得父亲走后,姬发立马与路清风说:“道长可否教我一事?”

    路清风问他何事。

    姬发说道:“我不愿认天为父。我当何如?”

    西伯侯只道这个儿子什么也不知道,其实姬发知道得一清二楚。当初元始天尊驾临西岐,父亲与他商定让大儿子成神。元始天尊当即开出条件:一要西岐伐纣灭商,二要代商之后认天作父。

    路清风挠挠头,当天子不是很好的嘛?

    姬发应他:“天底下从未有哪个王要当天子。我若当了,岂非西岐之人全要任天宰割。”

    路清风总觉得这个姬发在忽悠着他对抗天道。难不成天道还能有违?

    他自是不能答应姬发什么的,只好劝慰他:“你若不愿当便不当。你只需守身持正,总不至于像强盗那般非逼你当不可。”

    两日过后,姬昌迎回了姜子牙。姜子牙已八十高龄,比之姬昌还要年长。姬昌得知他乃玉虚门下弟子,登时拜他为相,要姬发喊他亚父。

    姬发当着姜子牙的面儿来句:“兹事体大,父王三思。”

    散宜生等人更不服。哪有人一来就骑在他们头上的。

    姬昌无比尴尬。姜子牙看得极开,笑道:“老夫怎可刚到就忝居高位?需得为侯爷谋划才是。”

    姬昌对姜子牙十分仰仗:“先生要谋何处?”

    姜子牙指着远处的深山,只说五字:“北方崇侯虎。”

    北伯侯崇侯虎的属地与西岐邻近,若要东进朝歌,非要拔除此人不可。兼之当年姬昌之所以被纣王囚禁,全因此人高密的缘故。霸业第一步拿他开刀,实在再好不过。

    只是崇侯虎的主城依山而建,天险难越。他的城墙又高又大,即便强行攻下,西岐也要损失惨重。

    姜子牙信心满满:“老夫但要一人,可破崇侯虎。”

    满朝文武都不信,只有姬昌眼中放光要他说来。

    姜子牙指着路清风:“道兄向侯爷举荐我,我也当为道兄谋一军功才是。”

    路清风给姜子牙这么一指,背脊都凉了。

    伐纣之战里有很多荒谬之处。比如破什么十绝阵,非要每次都选个人入阵送死,随后再找大罗金仙来破阵。这不明摆着让人送人头。路清风把不准姜子牙这么点他的名,是真的报答他举荐之恩,还是要他去送人头。

    姬发看路清风给吓得不自在,上前一步问姜尚:“老先生可否明示,路道长是否榜上名之人?此去是否有性命之虞?”

    其余文武大臣但听姜子牙能断生死,纷纷围过来要打听他们的命运。

    姬昌喝退众人,斥道:“天机怎可泄漏。更何况先生还未得封神榜。”

    姜子牙气定神闲:“老师曾与我言,破崇侯虎之际,便是赐我封神榜之时。道兄但去破它,好叫榜单问世。”

    姬发说什么也要亲自跟路清风同行,遇事总有个照应。

    姜子牙的谋划进行得很顺利。只崇黑虎佯装入城替他兄长抵御西岐,冷不防命军士将崇侯虎拿下,捆了送往西岐去。

    路清风的军功真是白送的。他总共就陪着姬发去趟崇黑虎的军营,然后半天不到一行人就在北伯候的领城里开庆功宴。

    姬发大喜:“看来姜先生有些本领。”

    路清风倒非爱挑拨离间的,劝姬发:“你该听你爹的,认他作相父才是。”

    姬发说起这件事就不高兴:“他若非玉虚门人倒也罢了。我宁可认你也不认他。”

    路清风汗颜。人家姜子牙是才是主角,抢主角光环可真是要送人头的。他倒特别好奇姬发怎地就那么不满天道不满玉虚。

    酒过三巡,宴会上的众人都醉眼惺忪。迷迷糊糊间听得有人大喊:“敌人杀进来啦。”

    哪里来的敌人?姬发掏出腰刀往胳膊上划道口子,驱散酒劲,领人出门去看。

    敌军并不多,只有两个人。这两人俱有三座楼房高大,在街巷里恣意穿行。所过之处,房屋倒塌,血流成河。跟在两人身后还有一只巨大的花狐貂,一口几个,硬生生将人咽下肚去。

    崇黑虎镇守多年熟知情况,当下脸色大变:“是北阴山的四魔将。他们怎地犯我城池?”

    北阴山是北伯候的主城靠山,山上住着四个魔将是众所周知的事实。数百年来四人从未踏出北阴山一步,崇黑虎自问也没有的罪过他们,愣想不透他们为何而来。

    四魔将为首的魔礼青对着宫殿高呼:“姬发不出,满城屠戮。”

    崇黑虎是个忠臣,一听这话赶紧拉着姬发往城后撤退。

    他们根本无路可走。另两个魔将从城后包抄过来,但要一出大殿,姬发非得被他们发现不可。

    崇黑虎急得束手无策。

    姬发拿起殿前兵器架上的长矛,要同四魔将拼个鱼死网破。

    路清风倒不怕打架。可他无论同姬发还是同崇黑虎都没有默契,一时之间也给他们说不清那些buff的意思。倘若真要同四魔将硬扛,胜算实在不大。

    路清风想来想去对姬发道:“你跟我换衣服。”

    西岐贵胄衣着贵重,跟寻常兵士百姓大不相同。路清风的道长装扮在人群中也格外显眼。互换之后没准真能瞒天过海。

    姬发连呼:“使不得。我来是要保你的命,不是要你为我送命。”

    路清风信心满满:“公子倒小看贫道。不与你同行我倒跑得更快。”

    崇黑虎是个干脆人,直接将姬发敲晕,唤路清风快换。

    说实话,路清风真的一点不担心姬发。人家是天命之子,开国之君,运气好着呢。

    倒是他自己,穿上武王的衣服后没准真要送人头。

    路清风看得很淡。要是欧皇被boss点名都能逃生,要是非酋奶妈跟着都能给人会心击死。所以总结下来把锅甩给天道就对了。

    天要亡我,为之奈何?

    路清风扮成姬发的模样自然不能驾风,连大轻功都不好用。只偶尔跳个小轻功,迅速往西城门方向跑去。

    眼尖的魔礼青立马认得姬发的衣服,招呼他的兄弟们全往西城集结。

    在四个魔将面前,用两条腿是跑不过他们的。

    魔礼红往半空中祭起混元伞,西城门外风沙骤起,拦住去路。魔礼海又撩动碧玉琵琶,火势雷声骤起,炸得四周没一处落脚。

    路清风不得不使个梯云纵,在风火雷电里片羽不沾。

    待得雷电过后,四魔将把路清风团团围住。他们才看清这人根本不是什么姬发!

    魔礼青大怒:“岂有此理,你是哪里来的野小子?”

    路清风被四座大山一样的人围住,料想不易逃脱,待先报出师父的名字吓唬他们。

    四魔将听罢哈哈大笑:“原来是五庄观。丧家之犬,何足道哉。”

    “你说谁是丧家之犬?”

    魔礼寿抚摸着跳上他手臂的大貂:“今日的城池,就是你们万寿山的光景。”

    路清风只道他们大放厥词不予理会,暗自观察时机看能不能找着个空隙跑路。

    四魔将把追丢姬发的怒气全发泄在路清风身上。四人四器全部祭起,要取路清风性命。

    路清风焦头烂额之际瞧见救星来临。

    城墙上站着个手持镰刀的男人。

    师父真的神机妙算,果然会在西岐遇见凌霄!

    “绕后,背击。”路清风边指挥边给凌霄下个碎星辰的buff。

    路清风故意朝着凌霄相反的方向喊,引得魔家四将纷纷去看,倒真把他们的背露给凌霄。

    路清风只等着听他们被凌霄击杀的惨叫。

    万不料凌霄倒跳进包围圈,跳到他的身边来。

    路清风:“……”

    罢了罢了,队友喜欢硬扛就硬扛吧。

    凌霄压根不用打。他光往那里一站,四魔将就纷纷跪伏在地。

    带头的魔礼青吓得话都说不溜:“尊上,尊上是何时归来的?”

    路清风兴奋不已,连问凌霄怎地收了小弟当尊上。

    凌霄气定神闲:“我乃众魔之祖,自然是他们尊上。”

    路清风吓得退后几步。

    好容易培养出来个师弟竟然是被天道追杀的魔祖?

    凌霄拖着他那柄长镰刀朝他靠过来:“师兄你在怕?”

    路清风站定提口气,输人不能输气势,挺直腰杆:“不怕。”

    “很好。那师兄以后跟我吧。”凌霄伸出那只还没变成镰刀的手,刮了刮他的脸颊。

    “不可能。”路清风拉开他的手:“你是魔,我怎么可能跟你。”

    “有趣。为何我是魔你就不能跟?”

    路清风旁的不说,单叫他看看这座几成废墟横尸遍野的城池,就足够表明他的理由。

    “昔日鸣条之战,夏商双方死伤数十万,莫不比今日光景更为惨烈?”凌霄目光冰冷:“更何况你去问问这四人,到底今日之事奉的是魔道还是天道?”

    四魔将吓得把头俯在地上:“小的们实在迫不得已。尊驾远去,无人庇护我等。”

    凌霄抬起头,看着主殿的飞檐,他已看到那人就隐身其上。

    一袭月白长袍凭空而现,袍里藏琴,琴上五指轻放。远远地看不清他的脸,只记得是同那日在朝歌的伯邑考一样的打扮。

    “此处不是朝歌,你竟也敢与我相见。”

    那人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可见他就是伯邑考,不,准确来说是附身在伯邑考身上的那个琴爹。

    琴爹问四魔将:“想不到我方不在片刻,你们又回到他的怀抱里去。”

    四魔将叫苦不迭。天道魔道,两边都是大佬,得罪谁下场都惨得很。

    只见得凌霄的镰刀一晃,那四人的头颅就掉落在地。天空紫光亮起,四道清魂就被收往封神台去了。

    凌霄放下镰刀,向天道示威:“送你又如何?”

    天道叹口气:“这么多年,你便不要再逃,跟我回去见老祖罢。”

    “一千年前我说不回,一千年后仍是这个答案。”

    “你若不回,只徒劳累得生灵涂炭。”

    “好似我成魔之前,天地已经不仁了吧。”魔祖眼神冷淡,“你忘了我们的族人因何而亡。”

    天道不多言语,他的手指拨过琴弦。

    离开殷商结界,他的真正实力才显露出来。他的手法又快又准,路清风连气场都来不得打开,立马被他的平沙落雁稳稳控住。

    他的身子不受控制地驾轻功朝天道那头奔去。

    罗睺不甘示弱。夺命银镰一挥,救命红镰紧跟,路清风脖子一凉又一松,重伤瞬间被拉起,平沙落雁的效果就给褪去了。

    罗睺把路清风抓在手里:“他是我的。”

    路清风并不想跟他。他可是魔道呀!可不知怎地对着凌霄这张熟悉的脸,他总横不下心说这话。

    天道跟他密聊:“我跟你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路清风下意识地看凌霄。他脸色无异,看来听不到他们的密聊。

    难得遇到同乡,路清风定要问他:“你怎么过来的,知道怎么回去吗?”

    穿越成天道的琴爹遗憾地说:“不知道。我都是天道了回去干什么?”

    路清风本来对天道有着无限的敬仰。这会儿看天道也不过是跟他一样的人,霎时间高山仰止的崇高感被驱散得一干二净,说话也就不客气:“你都成天道了还不知道,水货。”

    “你真不愿跟我走?”

    世界上就他们两个奇葩还凑一块组队,那得多无聊。长期专注PVP的道长顺手回:“我师弟,我罩。”

    “他倒不是坏人。你要罩就罩吧。”

    路清风看天道竟然边放技能战魔祖,边跟他传音私聊,实力不容小觑。

    五音弹完,双方不分胜负,只将本来就被四魔将破坏得不成样子的城池破坏得更加面目全非。

    琴爹陡然消失在夜幕里。

    罗睺收起镰刀:“你们聊完了?”

    “嗯嗯。”遇见故人的路清风轻松很多,又有了当年游历江湖的兴奋,细想不对:“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聊。”

    罗睺悻悻地说:“他说我不是坏人你便信,我说你便不信。”

    路清风两眼发直。你丫黑进我们频道的吧?

    罗睺又道:“他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天庭定不会放过我。你若跟我,所至之处必定杀伐遍地,寸草不生。你要走还来得及。”

    路清风气道:“这话你怎么不趁天道在的时候说?”

    “他在,我说,你跟他走,我岂不输了?他不在,你只好跟我走。”

    “那你还问我愿不愿!”

    “对于人,总归要客气些。”

    都说魔祖腹黑,这家伙当仁不让。路清风被逼到这份上,除了当他的小挂件小辅助真没地方可去。

    “西岐、五庄还有大荒,你想去哪?”罗睺问他。

    “去这些地方干什么?有顶级法宝掉落?”路清风一想到他跟天道一样是这个世界唯二特殊的人,就觉得从前的热血被重新激发起来。

    “我不需要法宝。没有法宝比我这柄镰刀好。”罗睺边往城外的旷野走,边对跟在身后的小辅助说:“去西岐,灭周武,看他们拿什么来灭商灭我。”

    路清风举双手反对。

    罗睺又说:“去洪荒,释巫妖,乱天下。”

    路清风赶紧打住。说好的你是个好人呢?能不能像个好人的样子?

    “好人就该忍住受欺负?挨打不还手?”罗睺反问句。路清风哑口无言。他想,至少不该靠牺牲无辜人的性命。

    罗睺道:“那看来我只好去祸害你的五庄观。”

    他只一说就化作道黑风朝五庄观方向飞驰而去。

    路清风赶紧化风跟上。罗睺行事乖张,他要做什么真的无法预测。

    万寿山上,灵宫殿和十方苑俱被烈火包围,远远隔着几个山头都能看到滚滚的浓烟。

    “你干的好事!”路清风急了眼,急忙往观里冲,也不知师父师弟们怎样了。

    罗睺伸手抓住他:“我可一路跟着你,又不是我烧的道观。倒是你,刚刚跟我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师门会被天道报复?”

    路清风打死也想不到天道会报复他,对面那只琴爹不是友军么?

    路清风顾不得辩驳,急忙道:“你还拉着我干什么?救人啊你!”

    罗睺依旧淡定:“里面没人,救谁?”

    路清风冷静下来才看清楚,山头的大火烧得虽旺,里边却没有任何抵抗或挣扎。看来师父早已带着观里的师弟们逃离这片是非之地。

    罗睺由衷夸奖镇元子:“比天道还快,老家伙有些本事。”

    路清风只感到难过。是他害了师父和五庄。

    罗睺还是跟当他师弟时候那样,用胳膊肘捅捅他:“你好歹修道之人,烧些房子都能伤感半日。怪不得你跟天道不搭。”

    路清风生气地说:“谁说修道之人非得断绝七情六欲?连人都不算,修什么道?”

    罗睺这回没跟他争辩。只从背后轻轻抱住他,叫他不那么伤心。

    路清风很难从伤心的情绪里面走出来,问罗睺:“你知道师父在哪吗?”

    罗睺摇头:“他定是去一个无界之内谁也找不着的地方,不然天道准找他算账。”

    路清风颇为不满:“下次我要遇到天道定要好好教训他。”

    路清风忽然想起师父临走前给他留下个锦囊,说危急时候定要拆开。师门的老家都给人端掉,现在一定是最危急的时刻。

    他连忙把锦囊打开,上面跃出六个金光小字:“收大荒,助西岐。”

    师父指明的地点跟罗睺说的一模一样。

    罗睺洋洋得意:“你不信我总该信你师父吧?”

    “师父说的是收,是助。你动不动就要祸害天下,能一样吗!”

    路清风翻个白眼。很快他发现还得罗睺帮忙,他不知道大荒怎么走。他更不知道大荒里边有些什么,师父要收些什么。

    罗睺永远一副不急的样子。非得万寿山头的天火熄灭,才告诉路清风,大荒之路,就在眼前。

    大荒是个类似于酆都的地方。

    没有发力的凡人做了鬼,很容易就给酆都收去。他们在地底下辛勤劳作,攒够功德没准还能得后土娘娘赐予转生巫法重新做人。

    像上古那些法力高强的巫妖大佬,酆都可不敢乱收。于是圣人设大荒,但凡大佬肉身毁灭,天降的五光琉璃火便将他们的精魂放逐大荒。

    巫妖大战后,两族死伤惨重。那段时间琉璃火每日每日地烧,大量的精魂涌入大荒。圣人再度发功,以无边大海将大荒隔离在外,好叫这些精魂永远不得重回海内。

    说白了,大荒就是个当朝天庭关押前朝余孽的监狱。师父说的收大荒,意思是收伏这些人讨伐天道?

    罗睺朝着火后万寿山头的残砖碎瓦飞过去:“再不跟上我便自个儿去了。”

    原来焚烧万寿山的火就是琉璃火。火势将歇,阵法将成。很快地这整座山上的建筑都会被阵法传送至大荒。

    路清风好奇:“过去要多久?”

    他这话刚说完四周就翻江倒海地扭曲起来,他的眼前只看到天旋地转,至于转的物事究竟是什么实在看不清楚。他的胃跟着这旋转翻滚起来,他除了想吐别的什么都想不到。

    他真的不知过了多久多久,醒来之际是躺在罗睺怀里。

    他想站起来,可罗睺的两只手环在他的腰前。路清风还是晕晕乎乎浑身没有力气,陡然又倒回去砸在罗睺身上。

    罗睺不满地把眼睛睁开:“动静小点,怕别人不知道?”

    路清风才发现他们的落脚山洞并非只有他们两人。隔壁坐着个长两头的连体鸭嘴兽,前面又横着个四足四手背上带个龟壳的怪物。

    路清风从来都没见过这些,连它们的名字也喊不出来。只见罗睺还把他抱住就觉难为情,叫道:“有人你还抱着我?”

    罗睺郑重其事地支招:“嘘,这是妖族的地盘,凡人不得擅入。你得假装是被我掳掠的童男才能待着。”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笔迷读 All Rights Reserved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