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尊者,少夫人他怎么样了?”郪护法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药尘,担忧地问道。少主在完全失去理智前给了他手势让他不要跟上,留在少夫人身边照顾,但看药尘的表情,少夫人的情况似乎不是很好。
药尘淡淡地摇了摇头,“他没什么事,吃了药睡一晚就好。”七幻青灵涎是可以恢复灵魂力量的奇物,七株七幻青灵涎的功效更让人惊叹不已,竟然可以在灵魂体内形成稳固灵魂本源的七涂青灵阵,只是让药尘始料未及的是,他在炼化七涂青灵阵的时候外界的萧炎突然出事,方寸大乱之下却不能轻举妄动,使得他的身体出了些比较棘手的问题。
郪护法悬着的心稍稍往肚子里放了放,接过药尘递给他的丹方出门去采买药材了。
窗外的月亮调皮地爬上了屋檐翘起的尖角,不遗余力的向大地播洒清辉,城市中的灯火也不甘示弱,霓虹闪烁,灯红酒绿,一派太平盛景,加玛圣城这台巨大的机器在朦胧夜色中停下了白昼里浮华躁动的运转,变得惬意温情起来。
旅店大厅中,人们或三三两两围坐一桌高谈阔论,或自斟自饮想着心事,面前摆放着几盘下酒的精致点心,看起来好不惬意。
“嗒嗒嗒”
一匹快马直冲向街道上巡逻的一队卫兵,短暂停留后扬长而去,而这队卫兵却在众人猝不及防之时整齐划一地踏进了旅店,将前后两个门都把守起来。
旅店的老板一张脸皱成了包子褶,苦哈哈地上前,“各位大人,不知道小店犯了什么事,你看这……”说着,贼溜溜的眼睛在门口的卫兵上转了一圈,“这不妥吧。”
“奉命行事,请萧炎先生跟我们去皇宫一趟。”领头的卫兵严肃刻板的脸上仿佛就写着“军令如山”四个大字,站在那里不怒自威,很容易让人不自觉就联想到棺材板。
老板佝偻着的身子往下又弯了弯,额头上划下一滴冷汗,萧炎这个名字对于帝都的居民来说并不陌生,不论是敢给纳兰家和云岚宗的掌上明珠纳兰嫣然写休书,还是成为了加玛帝国最年轻的炼药师大会冠军,这个客人总让老板感到与有荣焉,甚至萧炎还能算得上是他的金字招牌,为他吸引了不少顾客,只是这么三天两头的被帝都权贵上门要人,他家小旅店的门槛怕是受不住啊,“大人您请上三楼,右手边第一间就是萧炎先生的临时住所。”
领头卫兵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就率先踏上了楼梯,身后哗啦哗啦跟上了一队卫兵,又是好一阵兵荒马乱。
上回纳兰家派人来请,去了小半个月才回来,不知道这次皇宫派人来请,要去多长时间。老板探了头朝楼上张望着,不妨队尾的一个兵士忽然回头,当下讪讪地收回打量的目光,回到柜台后头做自己的事去了。
距离萧炎醒来已经过了两三个时辰,他就一直那么呆坐在客房的镜子前,扒开衣襟看着脖子上鲜明的红色指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连卫兵们无礼地破门而入也没能换来他的任何反应,房梁上的郪护法和戒指里的药尘只能暗暗糟心。
“萧炎先生,燃羽大人有请。”领头的卫兵还算客气地走到了萧炎身侧,冷硬的语气像是冰山上的石头。
萧炎依旧不闻不动,眼睛紧盯着面前镜子里的自己,连一点余光都不肯施舍给打扰了他的人。
卫队长鹰一样的眼睛投射出冷冽的光,似刀出鞘,刃染血,“既然萧炎先生不配合,我们就不客气了。”抬手一挥,客房外的卫兵蜂拥而至,尖锐的武器架在了萧炎的脖子上,想要强迫萧炎跟着他们向外走去。
毫无反应的萧炎在这一刻动了,缭绕起的青色火焰绞住抵在他脖子上的长刀,铁水淅淅沥沥地滴在了地板上,他身形极快,脚踏爆步,手中青莲地心火闪动,八极崩内劲暗蕴,吸掌和吹火掌并用,不消半刻,地上便倒下了十几个卫兵,无再战之力。
除了萧炎之外,唯一一个毫发无伤站在场中的卫队长皱着眉头,身体里的斗气快速流淌,整个人进入了紧张的备战状态。
萧炎没有对他下手,反倒是拢了拢自己扯散开的衣襟,走到卫队长面前颇为友好地微笑了一下,“走吧。”
卫队长猛地一抬头就撞进了一潭黑沉沉的死水中,萧炎的眼神和明显与他心情不符的笑容让他心悸不已,只好闷头在前面带路,倒在地上受了不轻的伤的卫兵们七零八落狼狈地跟上两人,再没了破门而入时的张狂,帝国军人这个身份带给他们的尊荣被那个不足二十岁的黑衣少年轻易打破。
“师兄,你要见的人我替你叫来了,现在,可以交出我要的那张地图了么?”燃羽坐在本属于加玛帝国之皇的王座上,看向海波东的目光充满了侵略和玩味,斗宗威压全开,整座大殿中都笼罩在一股阴冷压抑的氛围中。
被捆缚在大殿梁柱上的海波东用力挣扎了一下,神情和往常那个高冷的冰皇判若两人,带着几分焦急,“萧炎,云天小子呢?”
萧炎听见熟悉的名字后,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神思不属,“他走了。”
“走了?去哪儿了?”海波东睁大了眼睛,迫切地样子仿佛身后有恶狼穷追不舍地想要撕碎他。
“不知道。”萧炎感觉手腕上的七彩吞天蟒咬了他一口,不着痕迹地揉了揉,观察了一番大殿中的情况才觉察出问题,大步走到海波东身边,“海老你这是?”
海波东确认萧炎没有跟他开玩笑,魂吞确实不知所踪之后,扭头对王座上的燃羽叹了口气,“燃羽,地图真的不在我手中,在一个叫云天的小朋友那里,我卖给他了。”
“卖?”燃羽显然被“卖”这个字刺激到了,声音猛地拔尖,听起来十分刺耳,“当年我送给你的定情信物,你居然卖出去了?好你个海波东,真是好啊!”
海波东不自然的别过脸,“燃羽,是我负了你。二十年前家族出事,我匆匆赶回西北大陆深入塔戈尔沙漠取药,却被美杜莎女王封印,那个时候是我考虑不周,没能给你留下消息。既然都是我的错,就不要牵连到他人了,你要杀要剐,我都依你。”
“海波东,你不要以为我燃羽是个傻子,二十年前被你骗的团团转也就罢了,二十年后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我不会再相信半个字!”燃羽渐渐平息了被海波东三言两语挑起来的怒火,将视线转移到了萧炎身上,“你一定很好奇吧,为什么你会无缘无故地被卷进这件事里。”
萧炎的手指微微曲卷,拍了拍袖子中自进入大殿之后就一直不安的七彩吞天蟒,“我们进帝都的那天,是你让幽海蛟兽发出讯号吸引七彩吞天蟒诱我们去皇城后山的,包括后来我们中的一个人受弱水之伤,不得不四处借用世家令牌,通过皇室考验取得炎玉,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还有纳兰嫣然,你查到了我的身份,怕我拿不到纳兰家的令牌,于是对纳兰嫣然下手,为的就是助我一臂之力。”
燃羽有些赞赏地拍了拍手,难得好兴致地解释了起来,“我费尽心思做这一切就是为了拿到你们身上的那卷地图,那卷地图曾是我送给师兄的定情信物,我留了灵魂印记在上面,你们接进帝都的时候我就收到了感应。可惜,现在那道印记消失了,我就只能暂且扣下你们,等你们口中的云天拿地图来换你们的性命了。”
“他应该不会回来了。”萧炎保持着标准的微笑,白灿灿的牙齿泄露了几许森然。
燃羽的手指轻轻敲打在王座扶手上凸起的虎头上,姣好的面容上噙着的高傲与不屑,阴沉的黑气自她眼中一闪而逝,“据我所知,云天得罪过云岚宗,有云岚宗和皇室共同下达的通缉令,这加玛帝国可由不得他来去自如。”
“嘁,燃羽,你好歹也是在大陆上闯荡过的,怎么二十年不见,眼皮子变得如此之浅?”海波东动了动胳膊,看着燃羽身上的黑气若有所思,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继续开口刺激燃羽,“你在加玛帝国里见到过16岁的七星斗皇吗?”
“大陆上的强者么?”燃羽呢喃一声,脸上分明是掩盖不住的怨恨,抬手间一道黑气瞬间击中海波东,缠绕在他的身体上挥之不去,“当初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偷盗圣物叛逃师门,何至于龟缩在这个贫瘠落后的地方,被一点点蝇头小利牵绊住。”
萧炎诧异地摸了摸戒指,方才老师突然出声与他交流,让他颇感惊喜,不动声色的敛去眼中流露出的真实情绪,萧炎一派泰然自若地直视王座上的燃羽,“我可以帮你找到云天,拿回你要的东西,为表诚意,你可以从我身上拿走一件重要之物作为抵押。”说着,萧炎将右手往身后藏了藏,指尖在纳戒上摩挲着。
燃羽露出了然的神色,指向萧炎刻意藏在身后的右手,与此同时一缕黑气悬浮在萧炎的面前,“就那枚纳戒吧,把它留下,再吃了这团黑气,你就可以离开。我给你三年时间带回地图,超过三年,无论你身在何方,哪怕是天涯海角,这团黑气都会吸干你的精血和斗气回到我这里来,乌坦城萧家也会在黑气回来的当天尽皆覆灭在帝国的铁骑之下。”
萧炎毫不犹豫地抓住黑气一口吞下,摘下右手无名指上的纳戒抛给燃羽转身就要离开,这时大殿外一个慌慌张张的卫兵低着头一路小跑进来,半跪于地恭声禀报道:“燃羽大人,纳兰小姐在殿外等候,她让卑职转告您,请您即刻放了萧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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