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番外之魂界有月宫

    这是虚无吞炎认认真真和魂天帝过的第一个中秋节。

    其实对于虚无吞炎来说,这些人类的节日不过可有可无,根本没有什么需要刻意记住去庆祝的,这般想着,不由嗤笑一声,罢了,看在魂天帝那家伙刚怀上孩子情绪不稳定的份上,不和他计较了。

    黑暗冰冷又逼仄的书房中,魂天帝端坐于主位,处理着手边堆叠如山的大小事务,突然从一本书卷里掉出一张纸来,魂天帝俯下/身捡起,仔细看了看,嘴角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斗气大陆有个传说,在不知多少年前,有一位修为至臻化境,距离斗帝只有一步之遥的斗圣痴心于月宫“神女”,为了这位“神女”,脑子一热做出过不少天怒人怨的事来,可“神女”最后一次把这位斗圣打出月宫的时候,跟他说自己是个男人,喜欢的自然是能繁衍后代的女人。斗圣当下大受刺激,远走他乡。

    斗圣回来的时候已经成了斗帝,神子还未娶亲,斗帝一路风风火火地闯进月宫二话不说就把神子给绑走了,从此两人消失在大陆上,数十年间音讯全无。

    大陆上的人众说纷纭,将斗帝和神子这段姻缘引为佳话,还流传出许多不同的版本,甚至世人把斗帝带走神子的那一天定为崇尚月宫阖家团圆的中秋节,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件事的后续远比他们想象的精彩得多。

    斗帝魂嬴在成帝之时重塑了自己的斗帝之身,将耗费十年才寻到的生灵果炼化成生灵之气打进体内刻画符文,生生扛过三天三夜的大雷劫,成功逆天而行,得以创造出引魂阵盘以男子之身孕育后代。

    但是这引魂阵盘是有致命缺陷的,逆天之事终究不可为,魂嬴并不想因为自己一时之快让子孙后代都承受这种痛苦,于是将男子孕育定为不得不为时的手段,他将阵盘封存起来,列为魂族最大的禁忌。

    魂嬴绑走神子月昀带回魂界之后,强上了月昀好几次,最终成功怀上了月昀的孩子,月昀无奈,只好答应魂嬴从此留在魂界中隐世不出,过上了“相夫教子”的生活。

    而魂嬴,就是魂族历史上那位伟大的斗帝始祖,因此,中秋节对魂族人来说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初有孕的魂族男女们需要在伴侣的陪伴下遥拜魂界九重天上的月宫遗址。魂天帝身为族长,更是要和伴侣一同进入月宫,接受神子的祝福和月宫的传承。

    “魂天帝,你到底还想让本座等你多长时间?”虚无吞炎推开书房门,倚在门框上满脸不耐烦地看着魂天帝。

    魂天帝平平整整地折好手中的纸条,起身走向门口,平静无波的黑眸里难得涌出一丝笑意,“虚无,你活了那么多年,这会儿连几个时辰都等不了吗?”

    虚无吞炎指尖的黑焰下意识窜出,却在看到魂天帝微微隆起的小腹时熄了火,颇为别扭地以拳抵唇咳嗽了两声,“要走就走,少说废话。”

    “进月宫前须得沐浴更衣,熏染月香,方能破开结界,你急也没用。”魂天帝勾唇,拍了拍虚无吞炎的胸膛,率先朝前走去,“虚无大人,请吧。”

    虚无吞炎撇了撇嘴,魂天帝怀了孩子之后惯会招他,光天化日之下也能把床第之间的称呼说出口,孩子又不是没有生出来的一天,深吸了一口气,虚无吞炎抬步跟上魂天帝。

    沐浴好啊,吃不上正餐先吃点甜品也行。

    魂界九重天以黑色为主色调,恢宏大气,月宫在九重天的西北角,如一轮皎皎白月悬在九重天上空。或许这就是魂嬴的意思,代表着月昀是他心里永远的白月光,他要让子孙万代都记住他最爱的那个人。

    魂天帝走到月宫门口的时候脸上的红晕还没有完全消散,在虚无吞炎看来甚是可口,刚纾解过的欲念又有了抬头的迹象,只能在心里哀叹一声,强压了下去。

    血色斗气夹杂着黑灰色的火焰画出一个特殊的符号印在玉色的大门上,碧绿的卡槽浮现出来,待斗气符号与卡槽相连至完全契合,大门便在两人面前缓缓打开。

    镶嵌着月光石的甬道亮如白昼,玉石墙壁上刻印着许多繁复的符文,交织出某种独特神秘的力量,将古老华丽的气息沉重而嚣张地铺洒在整座宫殿中,一时间压得虚无吞炎胸口窒闷,烦躁无比。

    “忍一忍。”魂天帝握住了虚无吞炎的手,一丝冰凉的斗气传进对方体内。

    “没事,不用管我,继续走吧。”虚无吞炎认真地瞧了瞧魂天帝,仍旧只看到一派温和儒雅的表象,懊恼地撇开眼睛,却舍不得挣开被拉着的手,反而更加紧了紧。虽然他很不想承认自己比魂天帝弱这件事,但不能否认的是,逃出异火广场的一千年里,只有魂天帝在他身边,他才能稍微安心一点。

    月宫正殿里只有一条狭长的甬道,只能刚好容下魂天帝和虚无吞炎并肩而行,看不到尽头也不知通向何方,斗帝禁制的威压使得魂天帝不敢轻易出手试探。

    魂族之所以比其他远古种族延续得长久,在其他种族几近消亡的时候还能苟延残喘,不是因为底蕴有多么深厚,而且因为魂族的第二任族长,魂嬴和月昀儿子魂倾,是双斗帝之子,延续着双份斗帝血脉的荣耀,在源气充足的远古时代,甫一出生就落地成帝,成为魂族历史上第二位斗帝,强行抵制上界位面的召唤将血脉消亡的时间往后整整推迟了一千年。

    月宫曾是三位斗帝的居所,再加上魂倾离开斗气大陆前特意闭关一个月改造月宫,留下一幅月宫地图后飘然而去,但是在魂族长达数万年的传承中月宫地图不翼而飞,从此消失在魂界,再没有人知道月宫地图去了哪里,这也成了魂界一大未解之谜。

    魂天帝从魂族史册上留下只言片语推断出,月宫试炼是一趟时空旅行,在旅行途中得到的东西就是来自始祖的祝福和传承。

    “魂天帝,你说这条路真的有尽头吗?”虚无吞炎抬手拍了拍甬道的墙壁,百无聊赖地问道。

    魂天帝扣紧被虚无吞炎抓着的那只手,叹息声随风飘散,“虚无,谢谢你。”

    “什么?”虚无吞炎没听清,也或许是没理解魂天帝的意思,满脸的疑惑。

    “没什么,继续走吧。”魂天帝摇了摇头,目光空蒙地投向面前那一片深彻的黑暗,时空旅行能走多久能有多长,完全取决于族长和伴侣心意相通的程度,他的眼前早已没有了路,却还能继续往前走,无非是因为虚无吞炎对他的执念太深。

    可他魂天帝真的值得吗?

    须臾间黑暗似冰雪消融般褪去,甬道的尽头有一座巨大的牢笼,成千上万的魂族人被捆缚在牢笼中的,面色凄惶,待看到魂天帝时一个个苍白的脸上都涌起诡异的狂热与兴奋,像是看到了救世主般挣扎着跪倒在地,连连叩首,“族长大人您终于回来了,救救我们吧族长大人,救救我们……”

    魂天帝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被一股气息压制着走向王座,阴冷残酷的目光扫过每一个写满绝望的面孔,这一刻他不再是魂族那个温润儒雅的书生族长,而是杀伐果断的王。

    “杀。”

    鲜红温热的血液喷洒飞溅,铸成了一片尸山血池,血池上空凝聚出一朵红莲,随即一颗散发着勃勃生机的浑圆丹药飞掠到红莲莲心的位置,源源不断地吸收着周围的血气,滋养壮大着自身,丹药里蕴含的源气让魂天帝的双眼变得赤红,那里面流淌着冰冷与杀戮。

    魂天帝皱了皱眉,尚保持着清醒的灵魂有些担心自进入大殿就消失不见了的虚无吞炎,然而下一刻,一个阴鸷的浑身缭绕着恐怖黑焰的男人便从大殿另一端缓缓走向他,男人轻蔑地看了一眼血池后,以一种不屑而同情的眼神注视着他,竖瞳里是魂天帝极为熟悉却许久未见过的嘲讽和厌恶,“魂天帝,你叫本座过来,不会是要我来看你怎么残杀自己族人的吧?”

    杀戮之意渐渐消弭,魂天帝轻笑起来,朝虚无吞炎招了招手,“虚无,我这半年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什么?”虚无吞炎看着魂天帝的笑容心中猛地一跳,微瞌了眸子掩盖住其中一闪而逝的痛苦之色。

    “成就不朽帝业,靠我一个人的力量还不够,所以,我需要你。”魂天帝并不在意虚无吞炎的忤逆,纡尊降贵地走下王座,走到虚无吞炎身边,赤红的双眸恢复漆黑,唇角的笑意也趋于平和,伸出手贴在了虚无吞炎的胸膛上。

    虚无吞炎身体僵硬地站在那里,既不躲避也不反抗,任魂天帝动作,垂在身侧的左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地抚上了魂天帝的脸。

    魂天帝眷恋地歪着头蹭了蹭虚无吞炎的手掌,贴在虚无吞炎胸膛上的手突然变掌成爪,“虚无,如果你能一直忠于我该多好,这具肉身你想要拿去便是,不过可惜了,既然事已至此,那就交出你的本源火种吧,作为我成帝的礼物。”赤红挣脱漆黑再次占据在魂天帝的双眸中,唇角挂起一抹邪异的笑。

    虚无吞炎没有如想象般暴起,也没有拿魂族人的性命要挟他,黑灰色的竖瞳里是一片平静破败的死灰,以及痛苦破碎的情意。

    “或许日后为了魂族的复兴,这里的一切都会变成真的,但至少现在,我不会让我儿子的父亲就这样死去。”

    “我不知道什么是爱,但我愿意和他一起过平凡简单的日子,我的……虚无啊。”

    尸山,血池,红莲,丹药,牢笼,王座,表象一片片碎裂,露出了其后依旧黑暗且没有尽头的甬道,虚无吞炎紧紧抓着魂天帝的手,微微颤抖的手臂暴露了他的紧张。

    “虚无。”

    “啊?”

    “你喜欢我吗?”

    “……嗯,有点。”

    “我也是。”

    “嗤,本座知道你喜欢你自己。”

    “是啊。”

    始祖的祝福,他想,他已经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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