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萧炎睁开眼睛,浮动着荧光的黑夜显得神秘而曼妙,鼻尖萦绕着清淡的冷香,这样美好的环境很容易让人由身到心放松下来,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想不起来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醒了?还累吗?”魂吞端着一个玉质小碗走到萧炎身边坐下,亲昵地揉了揉萧炎睡得红扑扑的脸蛋,舔着脸凑过去小声调戏道:“昨晚那儿有没有累到?疼吗?想不想让我看看?”
萧炎本能地摇了摇头,有些迷茫地注视着魂吞,他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仅仅是昨夜的欢愉吗?他刚想开口说话,张了张嘴,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唔唔唔?”
魂吞似乎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妥,甚至还欢快地在萧炎的脸上偷亲了一口,搅拌着小碗里的药液,一勺一勺喂给萧炎之后随手把空碗放在一边,轻柔地摸了摸萧炎脑袋上翘起的呆毛,“你一个人在家乖乖的,我忙完就立马过来看你。”
萧炎点了点头,目送着魂吞离开,这才打量起屋子里的摆设,精致,华贵,富丽堂皇,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这个地方给他的感觉很压抑,让他很不喜欢,就像……是个漂亮昂贵的牢笼,里面关着主人最喜欢的宠物。
动了动脚,听着脚踝边传来一阵细小清脆的铁链声,萧炎脸色微变,下意识抽调斗气,然而气旋里的汪洋大海却不听从他的指挥调度,依旧故我地缓慢荡漾着涟漪,哪怕是一丝一毫也没有流淌出来。
泄气般地仰头倒在床上,看来所谓的牢笼根本不是他的错觉,这里确实是一个牢笼,一个魂吞关着他的牢笼,他不能说话,不能自由行动,连在斗气大陆赖以生存的斗气都只是为了维持他的生命而存在,为了让他能活的更长久,粗略估计了一下,他气旋里储存的斗气至少是斗尊级别的量,而那些力量根本不属于只是区区斗皇的他。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被他遗忘的东西又是什么?
萧炎再见到魂吞时已经过去了大半天,但屋子里自始至终他刚醒来时的模样,看不出天色变化,萧炎怔了怔,没想到连屋子都是假的,他竟然处于一个人造空间里,那么……萧炎抿了抿唇,不出意外的话,魂吞的实力应该是达到斗圣层次了。
外出归来的魂吞和他离开时的温柔小意很不一样,一言不发地狠狠拥住了萧炎,神色癫狂。
窗边浮动的幽光被魂吞带进来的猎猎狂风以不可抗拒的态势冲撞得支离破碎,细碎的光点随着风卷积激荡的方向无助地飘摇,风声呼啸过一串急促尖锐的哨音,打破了原本一室的静谧。光点却尚未认输,不断地挣扎反扑,直到同狂风彻底纠缠在一起,再也分不出彼此才肯罢休。空气中形成了一个个细小的漩涡,狂风在漩涡积蓄的能量将尽时逐渐停息,光点似乎有些疑惑不解,蹦跳着去追逐风的尾巴。
被魂吞按在怀里的萧炎不曾看到魂吞遍布痴迷痛苦的温润圆瞳中一闪而过的清明和纠结。
陷落重靥幻境的魂吞,醒了。
他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是不可能发生在现实中的,可他却又忍不住自欺欺人,万一,万一萧炎也愿意,愿意……
呵,愿意什么呢?他在期待些什么?期待堂堂的萧族族长愿意当他魂族少主的禁脔吗?虽然舍不得,但是……真的该结束了。
魂吞单手撑着床板,额头抵着萧炎的颈窝,暧昧地蹭了蹭,仍旧埋在萧炎体内的小馄饨随着他的动作浅浅地摩擦起来,不由满足地叹息了一声,一语双关道:“真想一辈子待在这里不出去。”话音未落,温柔的黑灰色火焰一点一点从他的眉心透出,钻进了萧炎的身体里。
萧炎不适地皱起眉头,被重幻靥火蒙上一层阴影的记忆在虚无吞炎的引导下缓慢复苏。
半晌,萧炎抬了抬光裸修长的双腿,露出脚腕上扣着的金色锁链,推了魂吞一把,“说吧,你是不是早就想这样锁着我了?”重靥幻境由心而生,他被蒙蔽了记忆,这个幻境必然不是由他的潜意识主导的。
魂吞脸色一僵,飞快地瞅了萧炎一眼,见萧炎面上淡淡的,摸不准他到底是何想法,索性撇过头不搭话,默认了。
萧炎见状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冷笑一声反手把魂吞压在身下,灵活的手指调戏起魂吞泛红的耳朵,魂吞怕痒地偏了偏头,略带茫然地盯着萧炎看,待身后某处一紧,心中警铃大作的同时也有些哭笑不得,竟是他想岔了,萧炎不是犯了花心大男主病想跟他来个七年之痒,而是种马病犯了想反攻他,亏他还暗自纠结了好一阵子。
对于床第之事魂吞并不怎么执着,大家都是男人,够爽就行了,上位自然是能者居之,萧炎若是想居上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思及魂族人的特殊体质……要不还是,再等等好了……按住萧炎又要四处作乱的手,魂吞就着下位的方便舔了舔萧炎的喉结,感受到抵在他大腿内侧的小小炎,笑得颇为意味深长,“先想办法出去吧,我们,来日方长。”
萧炎自然明白现在不是把魂吞就地正法的最好时机,闻言也没反对,运转斗气压下/体内的躁动,同时挣断脚腕上的锁链,拉着魂吞穿好衣服走出了宫殿。
“重幻靥火诞生不出灵智,自然状态下不可能形成这种级别的幻境,这里面绝对有古怪,有人在暗中控制它。”萧炎系好腰带后手指顿了顿,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之前你在外面都看到了什么,怎么回来的时候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魂吞的身体僵硬了一瞬,很快掩盖住自己的异样,尽量平稳自己的声音,但仍是泄露了一丝颤抖,“是另一个幻境,我当着萧叔叔的面杀了来救你的萧鼎和萧厉,萧厉咽气之前以生命起誓,诅咒我生生世世痛失所爱,郁郁终年,不得好死。”
萧炎无言地拉住了魂吞的手以示安慰,终于意识到了那个一直被他有意无意间忽略掉的问题,从他们准备启程回加玛帝国起,魂吞的情绪就开始不稳定,乃至于重靥幻境的出现,将他潜意识里的恐慌以放大无数倍的形式展现了出来。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让魂吞一而再再而三地觉得自己会离开他?啧,看来他这男朋友当的委实有些失职啊。
按下疑惑,萧炎在这上头留了心,准备在幻境里探个究竟。
天地之间的幻境分为两种,一种是凭借阵法或者药物人为制造出来的,较为低级,只要能找到相应的阵眼和解药就能轻易解开,另一种则是天地间衍生出来的灵物幻法或是魔兽拥有的特殊能力。
重靥幻境便属于后者,即便萧炎与魂吞已经勘破幻境,但想要真正地走出幻境却还需要去寻找幻境的生死门,并且铤而走险从死门进入方能窥得一线生机,个中玄妙不为外人所知,因此斗气大陆千百年来留下的关于破解天然幻境的记载更是少之又少。
不过,药老和魂天帝这两个堪比通关秘籍的存在碰巧在大陆上闯荡的时候都遇到过类似的情况,萧炎和魂吞自然满心欢喜地依照自家老师/娘亲的经验顺利找到了死门,并且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与此同时,天毒域上空盘膝安坐于虚空之中的男子蓦地睁开了双眼,黑沉沉不带半分情绪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悬浮在面前人头大小的重幻靥火,透明的焰心中虚虚透出两个黑影,在黑影踏进死门的那一瞬间,焰心猛然变得凝实了许多,透明光点随着黑影一道消失,回归沉寂,慢悠悠地降落到与男子小腹等高的位置,“咻”的一下钻进了对方体内。
男子没有半点血色的脸上因为重幻靥火的进入而升起两抹异样的红晕,原本死寂的双眸中爆发出明亮的光彩,他站起身,低头望了望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的卡佩,殷红的薄唇咧开一道细缝,心情颇为愉悦地抬起被长靴包裹着的脚对着卡佩的头顶碾了碾,果不其然听见自己身后半步跟着的人呼吸一滞,怪笑了两声,在身后的人越来越凌乱颤栗的气息中大发慈悲地开了尊口,“下面那个蠢家伙就留给你当玩具吧,可别再弄丢了。”
“多谢少主赏赐。”少年清亮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恐惧,他慌忙跪在虚空之上,五体投地的表示着臣服,“恭送少主。”
待男子的气息彻底消散在这方天地间,少年才如同行将就木的老者一般颤巍巍地将自己深埋于臂弯的头颅抬起,露出爬满惊惧的脸庞,赫然是卡佩最珍爱的伴侣,素罗。
然而此时的素罗与漠城初见时像小兽一样紧张兮兮地挂在卡佩身上的少年已经有了很大的差别,青灰的脸色,苍白干裂的嘴唇,呆滞的神情,再加上浑身上下萦绕不散的沉沉死气,整个人如同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再没有一星半点的鲜活生气,唯有当他的目光投放到卡佩身上时,那双拼命克制下依旧充斥着眷恋的眼睛才堪堪显现出他并未成为一个被抹去了感情的傀儡仆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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