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被家暴的楚淮南, 尤其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在沈听审度的注视下,特别的老实地从几年前,在锡城金融街的初遇说起。
当提到在飞机上重逢那次, 他就已经认出沈听时, 虽然已经做了十足的心理准备,沈听却仍然明显地被噎了一下。
惯会瞧沈警督脸色的楚淮南,马上强调,其实也只是怀疑而已。
“你演的宋辞太逼真了,虽然早就见过你, 但我当时也没敢完全确定。”
沈听并没有因他的解释而感到安慰, 冷冰冰地反问“所以你在那之后,就调查了我”
“没有。”
严说起来,对宋辞进行调查, 是在悦淮电梯里的那次偶遇之后。
短时间内的频繁遇见,让本来就心存怀疑的楚淮南十分在意。可现在想来, 却只觉得,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命运”
提到那次偶遇, 楚淮南想起了那张卡片,于是站起身, “你等等, 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坐下。”沈听说。
楚淮南无奈地又坐了下来“这里是我家, 我不会跑的。”
沈听没理他, 看过来的眼神里不带一丝热度“调查宋辞是不可能查到我的。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他的惯用手臂还吊着石膏, 但楚淮南见过他轻轻松松就撂倒了一个两米有余的壮汉。
此刻一点儿都不想尝试他的单手斗技,立刻解释道“不,你不要误会。我之所以知道你是沈听,是因为在和慈遇上了你的高中同学。你应该记得吧,那次投毒案之后,你住院了,他恰好是你的主治医生汪主任的学生,叫郭栋。他说他认识你。我就私下找他问了话。”楚淮南努力证明自己没有恶意“为了帮助你隐瞒身份,我在第二天就把他调离了江沪市。”
沈听的确记得,曾有过这样一位高中同学,皱着眉问“那你又怎么知道,他没有认错人难道就宋辞就不能像他的同学吗”
楚淮南看了他一眼,不想在这个时候撒谎隐瞒,却又怕真相会把他吓跑。
沈听看出了他的犹豫,指节冷硬地敲了敲桌面“说。”
楚淮南举起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那天晚上,我取了点样,然后和宋诗的dna做了个对比,发现你不是宋辞。”
沈听
“这个事情,还有谁知道”
资本家揣着明白装糊涂“啊取样的事情吗”
沈听
楚淮南有意为之,却不想效果明显,笑着望向沈警督严肃的脸和发红的耳尖,说“取样的事情只有我知道,你身份的事情也只有我知道。”
“那你还知道什么”
有问必答的资本家,前所未有的坦诚,“我还知道,那天咱们在市场里碰到的那个阿姨,是你妈妈。”
沈听
“还有”多情的桃花眼收敛了笑意,深黑的瞳孔里倒映着沈听的脸,像两盏照过来的琉璃灯“宋诗死了。”
习惯了孤身作战的沈听从没想过,自己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多个帮手。
这个人不仅帮他处理了潜在的隐患和风险,还为他收集到了他尚不了解的情报。
尽管直觉上,沈听对楚淮南的话的并不怀疑,但没说假话并不意味着就是朋友。经验告诉他,任务时,在队友以外的人面前暴露身份,属于重大事故,而且通常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所以,现在要怎9么处理这个看上去挺“良善”的资本家沈听有点头痛,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继续问“你刚刚想去拿什么”
有问必答的楚淮南这次没有立刻回答,目光像是黏在了沈听的脸上。
沈听也毫不闪躲地与他回望。
能被心上人全神贯注地注视,这并不是常有的待遇。
那双不再刻意吊高着眼梢的眼睛,来来回回地在他脸上扫视。这难得的“重视”,令楚淮南略具阿q精神地想,这总归也是某种程度上的满心满眼了。
要是看过来的眼神,可以再和善那么一点点,他会更高兴的。
“一张卡片。”
“去拿来。”
绝对服从家属指挥的资本家这才起身,一边拐进书房,一边笑着轻声感叹真凶啊
沈听端起杯子又喝了口水,垂眼看了下手中明显和对面桌上是一对的马克杯,又看了一眼楚淮南刚进书房的背影,不自知地松了口气。
这张卡片除了是重要提示,还被楚淮南默默认作了“定情信物”,妥帖地放在书房保险箱里,和动辄十位数的信托文件放在一快儿。
开保险箱费了点时间,楚淮南回客厅时,沈听正在打电话。
深知自己还未完全取得信任的楚淮南,很有眼力劲儿地站在原地没走过去,用唇语无声地向沈警督“请示”需要我回避吗
这种配合乖巧得,让沈听有一瞬间居然觉得他有点儿可怜。
除了刚开始问话时,说了句调戏意味过重的玩笑话,楚淮南极度配合的一言一行,实在教人挑不出错。
沈听皱了皱眉毛,抬着下巴示意他坐回原位。
这算不算是获得“初步信任”的信号呢
楚淮南听话地坐回去,见马克杯里的水已经所剩无几,又挺自觉地给添了些热水进去。
正和沈听讲电话的,是“桃木行动”的直接负责人,公安部刑事侦查局局长严启明。
此刻,刚过早上十点,严启明刚开完例会,就接到了沈听的电话,一句“我暴露了”,让在刑警岗位上干了一辈子的严启明脸色大变。
他太知道在这类行动中,暴露意味着什么。
不过还好,情况和想象中有些出入,严重程度更比预想中要轻微得多。
沈听言简意赅地把事情转述了一遍。
严启明难看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你刚刚说是谁知道了你的身份”
“楚淮南。”
被点名的楚淮南立刻凑过脸,一副“我在”的积极。
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沈听抬起眼,目光深沉盯了他好几秒。
楚淮南无害地朝他笑笑,沈听才把电话给他递了过来。
“我的领导,想和你聊一聊。”他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用的也是极其公事公办的口吻,心里却也疑惑。严局为什么让楚淮南听电话
楚淮南也没想到这通电话,竟还有自己的份。
在那句“沈听”脱口而出后,他就一直在盘算,在目前局面下,自己可以争取哪些东西。此刻,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接过电话,严启明的自我介绍,让眼里的笑意顿时更浓。
他不知道是该感慨一句“无巧不成书”,还是“天助自助者”。
这个严启明在任何程度上都是个熟人。
楚淮南掀眼又朝沈听笑,两片弯弯的长睫毛像欲吻花瓣的蝴蝶。
沈听抱臂看着他,听他熟稔热络地跟严启明寒暄,一句“严叔”立刻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严启明和楚家的交情,要追溯到楚淮南爷爷楚乔新那一辈。
楚乔新当过兵,在严启明还是新兵蛋子的时候,楚乔新就已经是部队里的风云人物。虽然没有明确的从属关系,但惺惺惜惺惺,严启明早年承过楚老爷子的恩,如今两家虽然来往不密,但楚淮南小时候有把木枪,还是严启明亲手做的。
既然是熟人,就更加知根知底了。
虽然沈听尚不完全信任他,但楚淮南自己心里很清楚,他当然是值得信任的。
他对那些违法犯罪、脏了手才能赚得到钱的局,一点兴趣都没有。楚家赚钱的门路多了去了,那点儿小钱,他看不上。
严启明在电话里交代了很多保密的细节,楚淮南没有说话,其实用不着叮嘱,为了沈听,他早已做了更多。
“作为公民你有义务配合保密。”
“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想加入。”
“不行。”
“那我不能保证一定不会说漏嘴。”
“淮南”
楚淮南客气却不容商榷,“严叔,我你是知道的。”
他又看了一眼正在听他说话的沈听,表情非常温柔“行动是在江沪市展开的,有我帮忙,他会方便很多。”
严启明斟酌着,最终松了口“明天会议后,我告诉你结果。”
楚淮南说的没错,江沪市是楚家的地界。
楚淮南虽然年轻,但却是个跺跺脚也能令江沪震三震的角色。早些年,房地产产业势头正好时,江沪市拍出的地王,十块里倒有八块姓楚。
有他加入,行动的确会顺畅许多。
知道楚淮南大概率会参与后续行动的严启明,又反复强调了几遍事情的严重性,眼看电话就要收尾,楚淮南突然语不惊人死不休“放心,我紧张他比你紧张他多得多。”
沈听看过来的眼神终于有了点变化,不再像是单纯在看一个“嫌疑人”。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他用唇语问。
电话那头严启明却没听出话外之音。楚淮南是楚乔新唯一的孙子。万一在他领导的行动中有个三长两短,他就是死了也没脸去见老爷子。
于是又叮嘱说,这次行动保密等级高,风险也大,要楚淮南好好配合,注意安全。
楚淮南的表情过于暧昧,沈听皱眉扑上来,用没打石膏的左手来抢电话。
楚淮南按着手机往后退了一步,笑道“我知道了。”
严启明“嗯”地挂了电话,楚淮南却仍把手机放在耳边,暧昧地冲沈听眨眼“严叔,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报备。”
沈听直觉,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资本家果然和他心有灵犀,特别可恶地一本正经道“我喜欢沈听,而且他也喜欢我。”
沈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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