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觉得自己可能得提高去常清那儿的频率。
但想起昨天做心理疏导时对方所说的那番话, 又不由犹豫了。
洗冷水澡时, 他一边打着激灵,一边不断宽慰自己,不过是入戏太深罢了。
像宋辞那样的人, 被那双澹澹的桃花眼弄得魂颠梦倒并不是什么错事。
可无论沈听再怎么努力地试图自我纾解, 直到洗完澡也仍旧是心情复杂。
当他心情微妙地重新穿起睡衣时,才发现衣服前襟处的纽扣竟然少了一粒。
纽扣扣不上, 沈听只得半敞着胸口出了浴室门。
刚出门就看到楚淮南正笑眯眯地坐在他床上。
遮光性能良好的窗帘还没拉开,室内昏暗得如同尚处在容易发梦的午夜里。
那场春梦的主人公之一, 神清气爽地跟他道了声“早安。”
而作为另外一名主角的沈听,草草地擦着尚在滴水的发梢, 紧抿着嘴唇没有接话。
楚淮南满意地盯着眼前一脸不豫的青年人,见他的嘴角带着轻微的红肿破皮,不由笑容更盛。
这点含着浓重情趣的“小伤”和床单上的东西一样, 都是他昨晚刻意留下的杰作。
炽热的眼神缓缓地从沈听的下巴一路掠到胸口,深沉热切的却包裹在笑容中丝毫不露, “我听到你房里有动静, 想着你应该起来了。”
宋辞本人的起床气极重,沈听本有心要借着刚起床的脾气, 借题发挥地责问楚淮南为什么要随便进他的房间。
但还没来得及发作,就被对方抢先了一步。
这个通透的资本家揣度人心的能力惊人,简直像是寄居在他肚子里的一条可恶的蛔虫
见眼前人神色不善, 满脸写着生人勿扰。楚淮南特别无辜地眨巴着眼睛, 解释道“其实进门前, 我是有敲门的,但你在洗澡可能没有听到。”
沈听随便擦了两下头发,一扬手把擦过头发的湿毛巾扔进了脏衣篮里。这个时候才突然想起床单上的那点儿脏污,顿时脸上发烫,语气急切地催道“你先出去”
楚淮南仍在床沿上坐得八风不动。
沈听揣度,隔着被子就算是心思细腻的资本家,大概也不知道这被单底下究竟藏着些什么。
感觉秘密随时会被揭穿的沈听,伸手想拽楚淮南起来,却被对方顺势揽住了胳膊。
楚淮南伸长手臂把人拉到自己跟前,又熟门熟路地从床头柜的抽屉里翻出了一个吹风机,边插电边意味深长地叹道“我一点儿都不想把你当客人,更不想每天早上还得敲开客房的门才能见到你。”
某著名品牌的吹风机轰隆隆地喷出热风,把因宿醉而头脑发沉的沈听,吵得额角突突直跳。
一肚子的脾气没来得及发出来,心里又突然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
有的时候,直觉太灵也并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下一秒,手上握着吹风机的楚淮南一脸认真地提议道“不如从今天开始,咱俩住一间吧。”
这个资本家在转移焦点方面,段位很高。仅凭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就把两人之间对话的重点,从“擅闯他人房间”的责备,转移成为了“要不要干脆住一间”的试探。
“不要。”沈听干脆利落拒绝了这个糟糕透顶提议,伸手拉着吹风机尾端,试图阻止对方想要继续帮他吹干头发的意图。
按住眼前伸过来抢吹风机的手掌,楚淮南睁着一双不笑也含情的眼目,明知故问“为什么呢”
“因为我的睡相很差,而且这几天肠胃又不舒服,加上身上的疹子还没褪,晚上睡不踏实总翻来覆去地挠,我怕会吵到你。”
骗子。楚淮南笑眼弯弯。
吃了两天的药,沈听身上的疹子都已经褪了下去,除了被蹂躏过的嘴唇还略有些红肿外,连过敏导致的肠胃不适也已经好转了。
这个人身上到底还有没有疹子,楚淮南昨晚已经仔细地帮他检查过。
对对方还剩多少筹码了如指掌的资本家,在谈判时更显得游刃有余。带着笑意的声音,穿透了吹风机的“呜呜”声,他语气暧昧道“我不介意呀,你陪我睡吧。哪里痒我来帮你挠。”
这把让人骨头都酥了的声音和昨天梦里的一模一样。
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的沈听,站起来劈手夺过了吹风机,态度强硬地下了道逐客令,“头发我自己会吹,你赶紧出去吃早餐。”
楚淮南不是一个习惯于服从指令的人,他微微一抬下颏,把嘴唇带到屋内这点有限的光亮里。起伏的唇部线条,像是两条欲吻的鱼。
沈听的视线触了电般地从那两片嘴唇上移开。
轻佻浪荡,他面无表情地想。可下一秒,却马上又联想起昨天与常清的对话。
“我非常讨厌目前任务里和我有密切接触的某个人。这个混蛋明明长着一张禁欲的脸,却有两片欲吻的嘴唇。”
常清闻言点了点头,眼里带着点笑看过来,“这是你第一次向我抱怨除了你自己所扮演角色之外的另一个人。”
细长的笔杆在常清的指间悠悠地转着圈,他意味深长地分析道“一般来说,人类的视线只会落在自己感兴趣的事物上。从某种程度上看,古人所说的心外无物并不是全无道理的。我们所认知的世界,并不是客观世界的本身,而往往是我们主观的知觉。在你眼里,对方嘴唇的欲吻,更多的也是你自己主观意识的投射。换句话说,如果你不想去吻,又怎么会总盯着人家的嘴唇呢”
沈听
受到“驱逐”的楚淮南坐在原地没有动,纯良地抬起头把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睁得圆圆的。
沈听的视线又不自觉地落在眼前这两片薄而润的嘴唇上。他被楚淮南瞪得有些心虚,转过脸让步道“你先去吃早餐,我吹干头发,就马上过去。”
坚持己见的楚淮南不接受任何怀柔政策,特别固执地摇了摇头,“我陪你一起。”
在对方莫名火热的注视下,沈听动作极快地搞定了头发。又硬着头皮借口说,不是纯棉的蚕丝床单会让过敏更严重。而后亲自动手,飞快地把床单连着被套一起拆了下来,还特地揉成了一团。
楚淮南假装一无所知地欣赏着对方难得的手忙脚乱,眼神意外落在地板上躺着的一颗纽扣上。
他若无其事地走过去,趁着沈听不注意,弯腰把它捡了起来,悄悄地放进了口袋里。
这是昨晚在帮沈听换上睡衣、却又忍不住脱掉时,因动作过于迫切而被他不小心扯下的纽扣。
这个时候,这颗小小的纽扣,倒成了那场曾真实发生过的热烈纠缠的罪证。
沈听打仗一般地整理好床铺,楚淮南静悄悄地藏好了扣子。都认为自己已经消灭了昨晚的罪证的两人,心思各异地一起坐到了餐桌面前,相顾无言地吃起了早餐。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早餐才刚吃了一半。
沈听拿过手机一看,竟然是黄承浩。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这才早上九点不到,这个平日里不睡到日晒三竿绝不会自己清醒的夜间生物,居然会给他打电话
沈听放下筷子,接起电话。
而楚淮南则一边目不斜视地读着手边的电子新闻刊物,一边不动声色地留意,到底是谁一大清早就给沈听打电话。
黄承浩是被丁朗吵醒的。
江沪市本地发生了一起爆炸性新闻而他们居然是这起新闻的相关方他在电话里絮絮叨叨说了一堆,重点在最后一句话上“警方开出了100万的悬赏金,向社会大众征集有关往咱杯子里投毒的那个犯人的线索”
和黄承浩的一惊一乍比起来,早就知道前因后果的沈听,显得很是淡定。
“一百万而已,你是没见过钱吗”
“放屁什么没见过钱我是没见过这么高的悬赏金你大概还不知道这都成本地门户网站的热门话题了现在网上好多江沪市同城的,都说要请假或旷工出去找线索呢大家都说,如果花这几天就能帮警方找到凶手的话,那比埋头苦干、干几年挣得还要多”
噼里啪啦地说完,电话那头突然沉默了数秒,黄承浩贼兮兮地笑问“又是你家楚淮南干的吧”
原来吃瓜,才是这通电话的正经目的。
沈听瞥了一眼被点名的资本家,皱眉道“什么我家啊,你注意点儿言辞”
“怎么他在你身边吗我这又没说错你俩都同居、每天窝在一起吃早饭了别他妈的在这给我装你敢说你没和他睡过”
刚在梦里又跟人睡了“半回”的沈听,做贼心虚地抬头看了一眼在对面正襟危坐的资本家。
连着在医院的那小半回,可不就是四舍五入地算睡过“一回”了么
见楚淮南头也不抬地认真读着电子刊物,还时不时地喝上一口摆手边的咖啡,似乎对自己这通电话的内容毫不关心,脸上发烫的沈听,这才略略地放了点心。
“你就告诉我是不是他”电话那头的黄承浩连勺子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当事人开瓜。
沈听刚“嗯”了一声。
他就拔高声音叫道“卧槽,果然是他你自己搜搜网上的新闻吧,对了还有朋友圈我感觉那个倒霉的犯人是插翅难逃了现在,全江沪的人都在通过各种渠道,掘地三尺地想要找到他。毕竟这小子可不单单只是个犯人啊那简直就是个长了脚的钱袋子”
“这不是挺好的吗”
“我也觉得挺好啊倒是一直被楚淮南抢风头的丁朗,好像已经气疯了。”
“他还没死心啊,我真的服了”
坐在对面的楚淮南听到这句“没死心”,略掀了一记眉毛,抬眼看过来。
“就是啊,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你俩要是能有戏,早十年前你就答应了。”
两人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半天。
挂电话前,黄承浩就悬赏令一事再次发表感叹“我只能说,第一次被人杀,还成为了热点新闻当事人,这感觉真奇妙”
等挂了电话,黄承浩又新奇地刷了一会儿那些自己有参与感的、关于高额悬赏的新闻报道。
在看到警方根据陆衍熙的描述所画的那副纹身时,他突然抓了抓自己睡得蓬蓬乱的头发,隐约觉得那个手上有翅膀纹身的画面,他好像在哪儿见过。,,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