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里
七月骄阳似火。
今年的天气, 比往年要热。
考完试,从学校走出来的昭君,背着娘做的斜挎包, 软软的耷拉着。
呼出一口气,身边来来往往的同学们,她熟悉的有限, 她在班里总共上了十天学。
与同学们,也就是见过,莫得什么感情, 什么同学情。
有爱美的女同学已经穿上美美的连衣裙。
“楚昭君同学。”后面有人喊她。转身回头, 是一个高个子, 长得有些对不起观众的男同学, 八字眉,三角眼。尖嘴猴腮,眼睛上下滴溜溜的在昭君身上打转。
此人常二虎是留级生,也是昭君班里的男同学。
“常二虎同学,有事?”冷着一张脸,没有多余的表情。
常二虎涎着一张脸,脸上的笑容瞅着怪怪的。
“没事,就是难得看到一回楚同学出现在学校, 打个招呼。”
“打过了,我还要回家。”说完,昭君头也不回的离开。
后面站立的常二虎,忽然“呸”一下, 然后离开了。
他早就盯上了班里新来的插班生楚昭君,据说她家是乡下的。但是在学校读书很是自由,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
他想搞明白楚昭君家里有什么本事,让她可以不在学校里上课。
他是个好奇的人,好奇心爆棚。什么事都想弄个明白,此时的他还不知道,什么叫好奇心害死猫。
回到小楼,外面有人敲门,有小院隔着,听的不是很真切。
“小楚,是不是回家了?”外面有人大声的喊,使劲的拍门。
声音她熟悉,是居委会的崔大妈。
“崔大妈,等等。”昭君刚换上拖鞋,外面就有人喊,只能穿上步拖鞋,趿拉着鞋小跑出来开门。
打开门,崔大妈笑眯眯的站在外面。
“小楚,回来考试的吧?”
“嗯,崔大妈您进屋坐,是有事来的吧?”
昭君邀请崔大妈进来。
“进屋说也好。”崔大妈走进院子,还四下打量了一番。
屋里的家具,昭君已经换的差不多,已经繁复精致的家具全被昭君换进了空间,现在外面的家具全是旧的,就连一楼客厅的沙发,都变成了藤沙发。
夏天不需要坐垫,已经被她收了起来。
家里全是半旧的家具,没有什么出彩的家具。
“嗳,小楚啊,我记得以前的家具不是这样的吧,怎么现在满屋子都是旧家具?”进屋,崔大妈就发现了问题。
“我爹说了以前的家具太好,不敢住。找了一个人全卖了,还低价买了一些旧家具回来。
一卖一买,还剩下不少钱。倒是不错,能贴补下家里。”
走到五斗柜边,拿起装凉白开的瓷水壶,给崔大妈倒了一杯凉白开,“崔大妈喝水。”
“谢谢,你这孩子就是客气。”
崔大妈扫视几眼客厅的摆设以后,就没有再问关于家具的话题。
而是转头说起来的目地,“小楚,有人托我问你,你家的小楼卖不卖?”
崔大妈本是不愿意问的,多明显啊,人家才买的小楼,怎么会卖。
不过那人说,愿意出高价,比市场价还高。
还拿了不少礼物去她家,她才愿意来试试。要不,大概率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她还问什么。
楞了下,很快回过神来,诧异的问道,“大妈,我家才买下小楼没有多久,人都还没有住进来,怎么会卖?谁啊,脑子有坑吧?”
昭君确实不明白,谁这么心里没数啊。
对面坐的崔大妈也觉得要买小楼的人,脑子有坑。
楚家有没有钱她不知道,但人家既然买下来这栋小楼,一般情况下只要不像那些要远离的人一样离国,去往他国。或者全家调动工作去往别的城市,一般人是不会卖掉这么一栋小楼。
即使调往他乡工作,也不会刚开始就卖掉。
去往别的城市工作,谁知道那边会被安排多大的房子,家里的人是否住的下。
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数。
崔大妈尴尬的笑了笑,既然开口问了,就干脆第一时间就问,“小楚,我说过你家刚买小楼,肯定不会立即就转手卖掉。
但那人说,他出高价,比市场价还要高。我想着就给你说说,算是忠人之事。”
她压根就没有想过楚家会卖房子。
“崔大妈,我家不会卖。价格再高,也不会卖。因为我即使拿着那人出的高价,也很难买到这样的小楼。
太大太精致的小楼,我家不需要也买不起。差一些的房子,又没有小楼好 ,既然如此何必现在卖。”
“对,换我也不会卖。多好的小楼。”
崔大妈也明白,真是这样。给的钱再多,也不一定以后还能买到一样的房子。
她在附近住了几十年,可是知道这栋小楼的来历。
以前这里是齐家老爷子妹夫家的老宅。
后来老爷子的妹夫因为早早父母双亡,老宅被家里叔叔侵占。
他带着弟弟妹妹离开了华莱,去往省城讨生活。
一去就是多年,再回来的时候,带着妻子闺女。那时人家已经在省城安家,回华莱市也就是探探亲。
再过几年,传回来消息说,老爷子的妹妹妹夫双亡,只剩下孤女。
没过多久,齐家老爷子就做局买下来妹夫家的老宅子,然后建起了小楼。
等外甥女长大结婚时,就送给了外甥女,后来在解放前外甥女夫妻带着孩子去往他国,小楼又回到了齐家老爷子的手上。
“崔大妈,麻烦你告诉那人一声 ,我家不卖小楼。真不卖,别费心思,还不如去别的地方找找。”
“嗳,我就说你家不会卖。等下班了,我就去说一声。那我先走了。”
崔大妈拍拍大腿,然后起身离开。
“崔大妈,我送您。”昭君也起身送着崔大妈出去。一直送着崔大妈到院子外面。
“别送了,考完试要回去吧?”
崔大妈回头挥挥手,然后离开了。
回到客厅 ,昭君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要高价买小楼。
打开客厅的老式旧台扇,这是原来的主人留下来的。
一共三台风扇,这是好东西,昭君没有收进空间,依然留在外面。这些不需要遮掩,院子里的车棚,还停有一辆自行车,也是原来的主人留下来的。
这些居委会也是知道的。
以后家里用,也不需要遮掩。能光明正大的用。
晚上,昭君依然化妆成黑瘦少年,去往黑市。黑市买卖的都是一些违禁的,或者一些市面上不好买的商品。
解放到现在四年左右,上面早就收缴了散落在民间的木仓。
但黑市依然还有,只要肯出钱,出的起大钱,依然还是能买的到。
晚上,昭君来到黑市,在约定好的地方,早早的摆弄出来别人定好的物件。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来买东西的人,可不敢把眼前黑瘦的少年怎么样。
人家那身手,他们可不敢闹幺蛾子。
规规矩矩的交易,下次想要什么,递给昭君一张单子,用手电筒照着看了看,昭君对着接货的人说,“有,十天后晚上老时间老地方 ,准备好钱。”
然后拿出来纸笔,算了算,在另外一张空白的纸上写上一组数字。
“数额 。”
“行。”来接货的人用手电筒照照数字,然后点点头 。
九点半,昭君回到家里,从后门围墙一跃而入。前面的大门依然还是从里面锁上的。
一觉睡到大天亮七点才起床。
北方的夏日,没有南方燥热。
夜晚,昭君还盖了线毯。
盘膝坐在床上,吐纳一个周天。
她从穿越而来开启灵泉空间,就开始修炼。是穿越修仙界时得到的一套呼吸吐纳的修炼功法。
灵气微末的末法时代,也能修炼。需要的灵气不多,能延寿,能增强体能,身体素质,也能增加身体的力气。
功法内,还有附赠的古武功法。
因为觉得好,用途广泛,她在修仙界的时候,就死记硬背,然后记在脑子里。
每一世她都会温习,记在脑子里。
因为金手指是灵泉空间,她想着有一段时间局势不稳,第二天就开始修炼。
每天不间断的修炼,有灵泉辅助,她已经进入后天六重境界。
进入先天,也是指日可待。
一直修炼到上午十一点,才中断修炼。
拎着包,准备回家。大包,大背篓,装着给家里买的油盐酱醋,还有黑黄的面粉十斤,二十斤碎大米。五斤五花肉,一块猪板油。
班车到村口停车,昭君拎着大包小包下车,背后还背着背篓。
死沉死沉的背篓,背在背上,一点压力都没有。迈动着小长腿,朝着家里走。
路上遇到村里不少人,都知道楚家的小闺女现在了不得,一个人养八头猪,啧啧啧。比一个成年人都能干。
听说还在城里读书,但是平日都在家里自学,只有考试的时候才去去学校。
东山村不少人家都盯着,想着以后是不是有机会让自家小子娶到楚家老闺女。
至于传说楚家出钱给老闺女在城里买了房子的事情,相信的人不多。
再疼宠闺女也不可能如此,老楚不会犯这个糊涂。
买了宅子,迁户口出去,有可能。但是不会给闺女,那是要嫁出去的闺女,等同于泼出去的水。
“君君,进城了,买的啥呀?”
“君君,进城考试考的咋样?”
“……”
“没买啥,都是家里需要的日常用品。考的还行。”
一路上笑眯眯的回应,对村里的每一位长辈,平辈都是礼貌回答,笑容亲切,一点也不敷衍。至少不会给人敷衍的感觉。
两边还能见到不少在地里劳作的人。
回到家里,还没有进门,一群小的高兴的大喊,“老姑(小姨)回来咯!”
家里的一群孩子最喜欢老姑(小姨),个个欢天喜地喊道,全都跑出来迎接。
“老姑(小姨),我帮你拿。”一群孩子蜂蛹而上,要帮她拿大包小包。
“好,你们拿,今天有没有出去打猪草?”
昭君最关心的还是家里打猪草的事情。
“有,打了好些。”
一群孩子吼吼的抬着包,走进家门。此时正是中午,农闲时一般吃两顿,不吃午饭,但是中午还是要休息的。
孩子抬着包,直接奔砖瓦房,一个眼神也不留给老房子里的诸位望眼欲穿想知道老妹儿到底带了什么回来。
老爷子坐在屋檐下,小心翼翼的磕着新烟杆,是前段时间老闺女送给他的。
烟丝也是老闺女给买回来的,不呛,不冲,吸起来有味道,有劲儿,他喜欢。还有一股子清香,比他以前抽的烟丝不知道好多少倍,他喜欢的不得了。
边上还摆放着一个圆圆的小藤桌,放着一个热气腾腾的搪瓷缸子,里面泡了一杯热茶。茶叶的清香,随着热雾飘入鼻腔。
家里一整套的藤制家具,藤摇椅,三把圆藤椅,藤桌,藤制凉床。
全是新房子落成后,从城里买来的,虽然是旧的,可也是村里独一份儿。
一群孩子簇拥着,昭君把米粮油盐酱醋放置在爹娘房间的炕上。然后坐在堂屋的炕上。
“娘,我买了好些棉绸(不是棉布,但是棉的,更薄更舒服),给您和爹一人做两套夏天穿的短袖褂子还有裤子。”
棉绸被她叠的方方正正,放在背篓的上面。
一块块的拿出来,有灰色的,蓝色的,还有一些浅色的。
全是在城里百货大楼买的,每一块布,都是能做成一套的布料。
摸着滑溜,舒适的棉绸布,楚母想说老闺女败家,可瞅着孩子真挚的眼神,她说不出口。
孩子孝顺她和老头子有错吗,没错啊。上次老闺女就说了,对于儿女的孝敬,不要说太多“不需要”“下次不许”等等。
她说说多了,儿女会当真,会不再孝顺。
要鼓励他们孝顺,但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
不能盲目的孝顺。
她记住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老闺女上次还单独弄到了一支两三百年的灵芝,她是知道的。卖了多少钱也是知道的,是闺女自己去城里找的买家。
因为品相好,加上又是要出国的有钱人,收货价开的高,给了闺女一个高价。
“好,娘,马上就给你爹做两身棉绸短袖裤子。”
楚母欢喜的享受老闺女的孝心。
“娘,做的时候注意,衣服都可以做宽松大一些,裤子稍稍宽大一些,可以白天穿着出门 ,也可以晚上穿着睡觉。”
她记得在九十年代,棉绸很流行,睡衣睡裙,还有夏天外穿的裙子长裤短裤无袖等等,有好多。
但是她没有想到,如今也有,既然有,以后从空间内的大屏幕上买,就没有什么问题。
她第一天回城就买了一些,三分之二是在灵泉空间内的大屏幕上买的。
家里的孩子们一人一套,短袖五分裤。
“好,我晓得。你给自己买了没有?”楚母时刻关注老闺女吃饱穿暖没有,她要是没有,给自己的就做给闺女。
“买了,四套内。两套白天穿的,两套晚上做睡衣的。娘,放心吧,我自己做。”
一群孩子手中捏着糖果,羡慕的瞅着老姑拿出来的各色棉绸布,真好看。
孩子们知道,不能问,不能开口要,个个都懂事的不说话。
家里乱糟糟的玩了半天,算是考试后的放松。
第二天,生活再次步入正轨。
五点起床,上山打猪草,八点下山,几捆猪草拖着下山,还有背着发火的枯树叶。
这是她每日的规律,今儿五点起床,睁开眼睛,刷个牙 ,清水洗把脸,她就带着绳子,背着背篓拿到镰刀进林子。
一身汗拖着猪草回家的昭君,进院子就见到李家人。
也见到了记忆中的渣男李荣,跟在他父母的身边,眼神中全是不耐。
“呀,君君回来了。”李母夸张的大喊,一张嘴笑的露出牙龈,满口黄牙都露在外面。
还带着一股子酸臭味儿,肯定是从来没有刷过牙。
不少残渣在嘴里牙缝中发酵,散发出阵阵腐臭味儿。
熏的周围的人纷纷调转头或者掩鼻走开。
“小娟,带着弟弟妹妹装猪草。”
也不回答李母,反而吩咐侄女侄子们。
“好,老姑先去歇歇,我带着弟弟妹妹们去猪草。”
“别下河。”
家里的孩子们昨日就被老姑聘,暑假帮老姑洗猪草,早上割一小时猪草,到月底,一人有五毛钱工资。
可把一群孩子高兴坏了,自家的活计,也照做,老姑(小姨)的活计也要兼着。
“知道,知道。”
一群孩子嘻嘻哈哈的跑开,早就准备好的篮子,篓子已经放在一边。
洗完还要剁碎,然后再煮。
家里的猪,已经一百斤了。这年头一头猪能养到两百斤,就是大肥猪。
一百斤的猪已经快到出栏的猪。
越长大,吃的越多。她现在每天隔猪草都有些吃力,八头猪,每顿吃的猪草,都不是一瓢两瓢,是半桶甚至更多。
她还从空间中弄出来一些米糠,麦麸掺在煮熟的猪草中给猪吃。
没有理夸张的李母,李家三人包括一直不耐烦的李荣,全都脸色不好看,黑着脸。没想到楚昭君会不给他们面子。
昭君穿越来不久 ,在盖新房前,楚父就去到李家要求取消婚约。
李家也同意了,可后来见到楚家盖房 。显然是发财了,李家就一直拖着,也不说退婚约也不说不退。
夫妻俩以前觉得楚家不咋滴,俩孩子的婚约是孩子的爷爷他们定的。
他们后来有过想退,可到底没有付诸行动。
没想到他们没有想着退婚约,可楚家居然要退,李家没有一口答应,是因为觉得没面子。等以后是觉得楚家发财了,又有些舍不得。
就像一根沾点肉的肉骨头,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今儿来,也是听多了传闻,想来楚家探探路。看看到底退不退婚,自家儿子反正是一百个不愿意。
李荣是他们的最疼爱的儿子,如果儿子真的不喜欢楚昭君他们也会退婚。
对于粗鄙,一身邋遢的楚昭君,李荣没有一丝好感。不上学天天在家里养猪,他哪受得了。
他在县城里读书,心里眼里喜欢的都是城里的读书识字打扮的美美的女同学。
眼前的一身邋遢,全身沾着草,头发散乱,看着像疯女人,还骄傲自大,见到长辈也不理,长辈主动找她打招呼还不搭理,什么人啊,一点礼貌也没有。
李荣气啊,他觉得不远处的楚昭君怎么看怎么丑,丑的让他不忍直视。
大步的走向正在给侄子侄女们分猪草的昭君,站立在离昭君三米外,大声的喊,“楚昭君,你没有听到我妈与你打招呼吗?”
“你谁啊?哦,原来是瞧不起我家的李少爷啊。”
昭君可是知道眼前的人是个什么德性。
一句话就震惊了在场的所有楚家人,全部直直的望着李荣,眼神中全是一个意思:说清楚,瞧不起谁?
“你,你,你,瞧不起你家咋了,你家有什么值得我瞧得上的。一家的土包子。”
被人如此盯着,还带着恶意,李荣为了壮声势,扔掉了脑子里那点智商,大声的给自己壮威。
此时的他还不是几年后,有城府却不深一激立马就现原德性。
“好啊,你们李家原来是这样看我们的。退婚,一定要退婚。”
楚父上来就先要落实退婚一事,楚家条件好了,退婚原本有些遭人口实,可现在抓住了李荣的话头。
趁机抓住话头,一定要退婚。他也瞧不上李家小子,看着长得人模狗样,其实心眼不咋滴。
一肚子坏水。
“对,退婚,李耕田家的,听到了吧,退婚。咱家盖房子前,老头子就去过你家商量退婚的事,你家也不表态。
不说退也不说不退,你们家凭啥一边瞧不上我家还一边不退婚,打的什么歪主意,你们夫妻说啊,给我说出个道道来。”
楚母摩拳擦掌的站起来,一把抓住李母的衣服领子。
气势汹汹,口水沫子喷了李母一脸,说的义愤填膺。
楚家院外路过的人,听到楚家夫妻俩的话,不动了,站在原地,还移动了几步,站在楚家的院子门口张望,伸长耳朵听着。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