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宝林是何等人物, 大家公子,崔姓历朝历代都是大姓。
崔家嫡枝的公子, 生母早逝,在继母底下讨生活, 能一直过得舒适无比。就知道, 他也不是好欺负的。
长子长孙, 多重要的身份, 觊觎的人肯定有。
第一顺位觊觎这个身份的就是继母的亲生儿子, 他的好三弟。
崔宝林的眼神也跟着昭君的眼神移动 , 也发现了那位青衫武人。
眼神一闪,很快的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再一次深深鞠一躬。
“谢谢大娘解惑。”
他更加的真诚。眼前的人妇人看着一身农妇打扮, 可深藏不露,绝对有来头。或者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瞧瞧人家刚才临危不乱, 出手制住受惊的马儿, 还能找出问题症结所在。
能是一般人吗?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大娘刚才最远也就是到马腹处,压根就没有去到后边。
不管她说的对不对,能坦然说出来的人,他相信不是骗他的 ,人家肯定是有把握的。
悄咪咪的从灵塔中放出来一位鬼王巧娘,实力已经是鬼王级别的。
一位喜欢白衣飘飘的鬼王,被放出来,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左右环顾,很快的明白了 , 换了主人换了时空。
收敛全身的阴气,然后飘荡在昭君身边,用意念问道,“主人,是要打架还是干啥?”
真直接,鬼王还延续的上任主人说话的习惯。
“不打架,帮我跟着那边,青衫武人 ,跟着,我要知道他的一切。与什么人见过,与什么人说过什么……”
眼神再次瞟向已经悄悄隐匿起来的青衫武人。
他的隐匿也就是躲在不易让人察觉的角落,并不是走开或者能隐形。
巧娘撇撇嘴看向远处的青衫武人,心里暗道:弱鸡。
又是与上任主人学的一些名词。
“好,那我去咯。”巧娘飘飘然的离开,跟在青衫武人的身边,还挺调皮的,时不时的围绕青衫武人三百六十度的旋转一圈。
昭君再次悄悄从灵塔中放出来两只恶鬼,但早已被驯化。
而且还自动认主。
两只还是沿用前任主人给他们取的名字:大白,小白。
估计前任是想给他们取名,黑白无常。可是她们又是女鬼,干脆给她们取名
“大白,小白,以后跟在我身边。有时候需要帮我看顾家里的孩子们。”
“是。”两只喜欢穿一身大红色衣裳的大白小白,飘在昭君的两侧。
灵塔中还有别的恶鬼,暂时还不需要放出来。
放出来的三鬼,第一时间就发现眼前的新任主人一身功德深厚,比一些老秃驴的功德还深厚。
身上的浓厚金光耀眼,环绕着周身。
感觉随时要飞天一样。
她们是心服口服的,跟着这样的主人,她们以后也会有莫大的好处。
三鬼第一次见主人,但压根不敢有其他的小心思。
功德福缘深厚之人,她们怎么敢惹。
进趟城,还能救人赚钱。
昭君示意老大赶着车,“老大,难得进城一趟,咱去去菜市口那边,买些肉,大棒骨回去,最近农忙,也给你们哥三好好补补。”
郭大柱已经从惊吓中回过神,一脸崇拜的望着亲娘。娘真厉害,又听见娘说,要买肉,给他们几个补补身体,表情变换,换成了感动。
“娘,不用补的 ,我和老二老三他们都年轻。身板好着呢?”
说的时候,还拍拍自己的胸脯,表示自己很健壮。
憨子,铁憨憨一枚。
摇了下脑袋,依然像原主一样,板着脸,厉声说道,“我说买就买,别废话。刚才挣了一笔,以后咱家的日子,会过好的。
只要不浪费,偶尔对自己好些。我也想明白了,不能像你爹一样,苦了一辈子,没有过一天的好日子就去了。”
说道后边,声音低沉,还有些哽咽 。
郭大柱暗自埋怨自己,和娘顶什么嘴。娘说咋办就咋办呗,自己真是不孝。
“听娘的,买。”郭大柱挥舞着牛鞭,赶着牛犊子前进。
母子俩在街道两旁所有百姓羡慕的眼神中,悠然而过。
一个是免疫,一个是心大没有察觉。
等母子俩走远,不少人围在一起,又开始八卦:
“那妇人什么来头,好像很厉害?”
“不知道,不认识。”
“是练家子吧?”
“应该是,还有对马很熟悉。”
“刚才崔公子是塞给那妇人一个荷包吧?”
钱串子们看到的是另外一面。
“对,是荷包。”
“你们说,崔大公子给了多少银子,感谢那妇人。”
“隔的远,又装在荷包中,谁能看到呀?”
“不过我看不鼓,应该没有银角子,是银票吧?”
说的人也不确定。
“银票啊……”一位矮瘦的男子,激动的搓着手,眼神不自觉的飘向已经远去的母子俩身上。
心中想什么,周围的人都感受到了。
身旁的一位中年男人,一巴掌狠狠的拍在矮小男子的头顶,没好气的说道,“李矮子,别想打歪主意。你以为那是善茬,别不小心把命搭了进去。”
李矮子年过二十,五短身材,瘦长的马脸,细小的眼睛,塌鼻子,厚嘴唇,怎么看都觉得此人长相违和。
换个话说,就是奇丑无比。
加上没有任何气质,反而给人猥琐样,他也没有辜负自己的相貌,做的事情都不是啥好事。
坑蒙拐骗偷,没少干。
只是运气好,一直没有被抓住过。
“不打歪主意,这样的人 ,我也不敢惹。”李矮子话是这么说 ,可眼神不对,眼睛里,看着昭君母子俩都不是人,是银子,一块块银角子或者银锭。
“李矮子不老实,你打歪主意吧。别到时候丢了小命,再也回不来。”
中年男子看在李矮子是他邻居的份上,再次提醒。以后真的丢了小命,他也不管不着。
自己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没权没势,能管谁,最多就管管家里的孩子们。
昭君母子俩赶着牛车,已经快走到菜市口。
昭君就在菜市口的边缘停留,买了几斤肉,买了两大块猪板油,还有半扇排骨。
她本人喜欢吃排骨,熬汤,红烧都喜欢吃。
坛子买了几个,也买了一些猪肝。
才打道回家。
城里
州府衙门口,崔宝林牵着马,与友人们分别。
“来日再聚!”
“崔兄,来日再聚。”
其他几位权贵家公子,齐齐拱手,与崔宝林告别。
崔宝林一直站在门口,目送其他几位离开,才与小厮进府。
随之进去的不只是崔宝林与小厮还有崔府接下来的漫天飞雪。
崔宝林是谁,崔家当家人崔老爷子的长子长孙,未来等他老子继承祖父的爵位,他就是下任崇阳侯世子。
即使他的继母再心不甘,也没有办法。
外家也是书香世家,看着没有权,可外家霍家门生遍朝野。
他还有一位荣亲王妃的亲姨母。
荣亲王是当今天子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荣亲王有三子,前面两位都是荣亲王妃的亲生子。王妃还有一位嫡女,自小就受皇帝伯伯的喜爱。
王府 ,皇宫,她是自由出入。时常进宫陪伴亲祖母(太后),也常常见到一直对她宠溺喜爱她的皇伯父。
小嘴甜,常常哄得宫中两位大佬喜笑颜开。
对于宫中的任何一位娘娘,她都从不得罪,只是待皇后更加亲近一些,这也说的过去。
皇后才是皇帝的原配。也是她明正言顺的皇伯母。
有这样的外家,有这样的亲姨母,只要他不死,不残,谁也撼动不了他的地位。
正是因为这样,才有今天的危险。
来个意外,能弄死就弄死,不能弄死,至少也得残废。
崔宝林带着风雨暴雪回府。
父亲重视他,是真真的拿他当接班人培养。
对他要求高,规矩严。
回府以后,他就坐在外院父亲的书房旁的花厅吃茶。
漫不经心的,小厮已经找来磁石,手握磁石,看守着大公子骑的那匹马,谁也不能靠近。
公子说了,这是证据。
小厮大江,是崔宝林的铁杆粉丝 ,也是崔宝林奶娘的次子。
伴随着崔宝林长大,感情深厚。同样的,也依附着崔宝林。
只要崔宝林好,以后他就好。他家也就好。
谁敢动大公子,就是翻动他的利益。
哪怕那人是主母 ,那也不行。
后院的主母崔大太太,已经接到消息。她管辖着府中,即使外院她管不着,可她要知道崔宝林回府的消息,还是轻而易举的。
后院正院,常氏恼怒的双手紧握成拳。
指甲掐进掌心,都没有感觉到疼痛。此时,她想杀人,费了那么大的劲,也没有达到目的。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未来的世子,只能是她的儿子。
丫鬟,嬷嬷们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被太太斥骂。
常氏不敢有任何不对劲的动静,只能保持沉默。
想摔杯子都不敢,她怕老爷联想到她。
一直等到崔大老爷下衙,进到外书房,崔宝林没有说话,委屈巴巴的跟在父亲的身后,还没有说话,眼泪先流。
见到儿子这样,崔大老爷大惊,他是看好大儿的,大儿勤勉,有天赋,有心计,未来是执掌崔家最好的人选。
要不然他也不会费心的亲自带着大儿。
“怎么了?多大了,还哭?”崔大老爷嘴里虽然这么说,可言语中透着心疼。
儿子什么样,他是知道的。偶尔有时候和友人们在一起的时候,会猖狂一些,会肆意一些。
但从来没有出什么大错。
对大儿,他一直特别的放心。
在记忆中,他也很少看到大儿流眼泪。
还别说十几岁了,居然还哭。
说完,他就看到大儿一把抱住他,呜呜的哭起来,哭的那叫一个伤心啊。
眼泪鼻涕一起流,还在他身上蹭啊蹭,估计那点泪水鼻涕都蹭到他衣裳上。
摸摸大儿的脑袋,崔大老爷担忧的安抚着,“怎么了,告诉父亲。是谁欺负你,父亲给你出头。”
原配霍氏过世以后,大儿一直都是他亲自教养,对比其他的孩子,他与大儿的感情肯定深厚的多。
对于别的孩子,他可不会说,父亲给你出头。
那几个都是祸头子,他敢说这样的话 ,以后更能惹祸。
十五岁的少年,抱着亲爹哭的稀里哗啦,许久,才勉强停下来,伴随着抽噎,断断续续的说,“父亲,儿子今儿差点就见不到您了……”
告状也是有技巧的,想让他死,到时看看是谁先死。
崔宝林是要智商有智商,要情商有情商。这出戏,演的真不赖。
弄的崔大老爷(世子)心里酸酸的 ,没娘的孩子本来就心底敏感,现在还出了这事。
难得一次,他抱着大儿,轻轻拍着大儿的肩膀,安抚道,“走,带为父去瞧瞧那匹马?”
少年崔宝林不顾形象的用袖子擦擦泪水,抬起水蒙蒙的眼睛,点点头,“嗯,那位大娘说了,就在后面马蹄上方。”
“先看看是不是真有那么一回事。”其实崔知府已经信了一大半。
他相信那位出手制服受惊的马的妇人不会无的放矢,随口说谎。
大儿也说了,那位妇人穿着很差,想来应该是周边乡野的妇人。
只是也许,是什么落魄人家的出来的。或者是低阶武将家庭出来的。
“是。”
之后 ,崔宝林不再说话。
这时候需要少说话,偶尔卖卖惨就行。
小厮大海一直守在马儿旁边,但是在外院众多的下人眼巴前。
他守着,但是他一直没有靠近马儿。
离的远远的。
摘清楚自己。再说他也没有那份功夫,会用银针。
当晚,崔知府的后院,狂风骤雨,整整刮了一整夜。
当家主母当夜身患恶疾,在几天后,被送回京城的别庄。
一辈子都无法再痊愈,霍家不允许她痊愈,荣亲王妃也不允许她痊愈。
没有抓住把柄则好,一旦抓住把柄,霍家就会让她生不如死。
有大山压着就是常家在朝堂也有一股势力,可也没法与霍家,荣亲王府对抗 ,只能认栽。
崔府夜晚小剧场
崔大老爷亲自用磁石吸出两枚银针以后,脸色变的漆黑,拿着两枚银针 ,直接冲进后院。
不用想也知道是后院的那位做的,只是走到一半,他就冷静下来。
没有人证,常氏完全可以不承认。自己还可能陷入被动。
没办法 ,他只能保持沉默。返回前院。
在前院 ,坐在书房,第一时间吩咐心腹召集人手,盯住常氏。
后院也有不少丫鬟,嬷嬷都是崔知府派过去的人,那些人效忠的对象也是他。
让她们盯着常氏。
他一直不太喜欢常氏,成婚后不到一年,他就发现在他面前的常氏,在下人还有弟妹们面前,却是另外一副脸孔。
为人狠辣,还有自私,小气,心胸狭窄。
这样的女人,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喜欢。
他是一个有抱负,有野心的男人。对后院的事情,不是不懂,有些时候,只是不愿意管。
当初霍氏就做的很好,温柔贤惠,有能力有担当,长袖善舞,八面玲珑,是顶顶好宗妇。
只可惜 ,她命短。生嫡女的时候,难产,生孩子时,伤了身体,一年后去世。
去世前,做好了安排,把嫡女送去后院给婆婆带。连给儿子的聘礼,女儿的嫁妆 ,她都准备好,分别列出单子,一式几份,确保孩子以后,即使有了继母,日子也不会差。
至少在银钱上不会差。
是个顶顶好的女人。
以前还不觉得霍氏多好 ,可是在续娶常氏以后,发现她的真面目以后。越发怀念起霍氏。
在他心中,现在霍氏就是他心底的白月光。
当晚,天刚擦黑,一位青衫男人一直在衙门附近转悠。
一直没法联系上里面的人,一直嘀嘀咕咕,被巧娘听的真真的。巧娘耐着性子,跟着青衫男。
一直到天黑瓷实,青衫男才翻墙进院。
用约定好的声音,确定正院能进。才进到正院 ,刚与常氏身边的小丫鬟接触上,就被抓了个正着。
开始青衫男,丫鬟死活不承认别的。只承认两人认识,想见面。
巧娘知道,青衫男必须除,还不能让他告诉常氏实话。
阴气大开,用点小手段,配合崔老爷派来的人鞭打,很快就吐实,问什么说什么。
包括常氏付了多少银子,藏在哪儿,他全说了。
只是他的私藏,没有说。打算以后也许有命出去还能再回到自己的手中。
他不知道,注定短命,注定昔日积攒的钱财被人弄走。
当晚就被巧娘一阵阴风卷走他昔年的积攒。
崔知府找到证据,人证,物证,就开始清算常氏,挖出常氏这些年管家悄悄从公中还有从他这里弄出去的钱财。
真是不少,十来年,养肥了一直大肥鼠。
此事一了,巧娘卷走青衫男的积藏,当晚就回到郭家村。
回到当天下午
母子俩赶着牛车,走了回去。
回到村里,一路上没有遇到村里人,因为他们家住的够偏。
没有进村,直接从岔道回到自家的小山坳。
牛车上堆满了物品,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吃的,用的,穿的,全都有。
还没有进到家,家里的一群熊孩子已经撒丫子的全跑了过来。
“奶,爹(大伯)。”
孩子们一窝蜂的跑来,个个都好奇的张望着,从院子里后知后觉跑来的玉翠,欢喜的望着拉着车子的牛犊子,高兴的问,“娘,咱家真有了牛啊?”
昨儿,娘说买牛的时候,她也高兴。可那时候还没有见着牛,高兴的也有限。
可现在不同,牛就在她眼前,看着就喜欢,自家也是有牛的人家。
玉翠高兴的两只手都不知道放在哪儿。
交织搓着。
一群孩子怯生生的拉着奶奶的衣角,望着牛车上成堆的物资,心中幻想着车上有什么好物。
他们害怕奶奶可又想亲近奶奶,试探着用小手轻轻拉着奶奶,看看,想着奶奶要是不喜欢,肯定会骂他们。
拉了一路,可奶奶一直没有骂他们,还任由他们继续的拉着。
几个小的,都悄悄的偷着笑。奶真是变的更好了。
一路上,拖着几个小的,昭君总算是进了家门。
做家里最高的掌权人,还是不错的,进门,闺女就给她端来一碗水。
几个孩子拖来椅子,奶声奶气的喊道,“奶,坐。”
一把抱住几个小孩子,昭君内心一片柔软。
真的,不管穿越多少世界,对于孩子,她都无法狠心,内心柔软的不得了。
当然,对那种作奸犯科的少年或者大熊孩子,她从来都不会心软。
眼前的这几个,还都很小,内心纯真,跟一张白纸一样。
“小东,今天带着弟弟妹妹们有没有出去玩?”
被奶搂着的郭槐东,正高兴着,听了奶奶的话,扬起小脑袋,奶声奶气的说,“到村里与族兄族姐他们玩了一会儿。
他们都说咱家住的偏,住的远,不愿意来咱家这边玩。”
“哦,有去族学瞧瞧没有?”
郭家村有族学的,郭氏一族出去了两位不大不小的官员,是兄弟俩,一位在南方做知州,一位在京城是六品文官。
他们出钱在村子的中心,盖了祠堂 ,在祠堂对面盖了灰砖黛瓦族学。
还出钱买了五十亩的族田,专供族里请夫子用。
这样一来,族里读书的孩子们,不用交银子束脩,但是另外的束脩还是要交的。
那是尊师重道。
小东已经六岁,昭君想着让长孙也去读书。
有天赋,能静下心来读书,她就培养他好好读书。没天赋,静不下心来,也得读书,不说别的,算数,识字要会。
以后不能做睁眼瞎。
家里的孩子们都要读书。
说道族学,小东的眼睛都闪闪发光,亮晶晶的,煞是好看。“去了,不过不敢靠近,怕打扰夫子。”
“那小东想去族学上学吗?”
昭君的话一出,院子里都安静了下来,老大郭大柱都满脸希夷的望着亲娘。
他们哥三都没有机会进私塾读书,小时候也没有族学。但他们三兄弟都多少认识字,都是小时候跟着娘学的,蹲在自家的院子里,娘拿在木棍在地上写字,教的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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