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森林流血了,
威胁的味道顺着风飘到了这里。
因为彻底失去了和那位大人的联系,所以现在我已经无法感知到同类的具体位置。
通过山林动物们逃跑迁移的方向,人们讨论的言语,有种不敢妄言的预感正在心里不断发酵:北方山林里很可能出现了新的鬼。
自从上次在炭十郎家吃过一次晚饭之后,我就已经有很久没有再见到他了。
并不是我故意在避着他,而是现在的天气越来越寒冷,猎物也愈发稀少,狩猎的时间也开始延长,甚至变得不规律起来。
保证自己不会饿肚子的前提下,我总会把结余下的口粮扔到炭十郎家门口。
为的就是就是不想再看到那个炭崽子想吃肉而可怜巴巴的眼神。
但也因为送肉的缘故,我总会被那个小崽子抓着:啧,鼻子灵了不起哦?
那个小崽子每次抓到我之后,就跟公鸡打鸣儿似的喊他妈过来。
以至于现在,被炭十郎的妻子拖进屋里梳头盘发,甚至剪指甲都已经是小事了。
最最要命的反而成了在他家吃晚饭——上次单单在他家吃了一顿肉片汤,我就吐了大半晚上,更别谈让我试吃酸梅饭团之类完全与肉类不沾边的食物了。
所以现在我除了日光和紫藤花之外,又多了一样新的弱点:人类的饭菜。
啧.....这一家子人真的要鬼命......
但现在我不得不出现在灶门家附近,为的就是给他们提个醒。
这一次最先发现我的人竟然不是小团子,而是炭十郎。
他脖子上系了条棕红色的旧围巾,身上掩着件厚外套一边咳嗽一边关上家里的大门,朝我的方向走来。
“鬼小姐,又出来赏月吗?”他抬起头,看着蹲踞在树枝上的我,消瘦的脸上笑得有些勉强。
“炭十郎。”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这一带很可能出现了新的鬼。”
他不仅没有觉得惊讶,甚至还一副很为我开心的表情:“有新同伴?那你这次可以试着和他们接触一下,说不定能一起生活......”
“不要开玩笑了!”我有些愤怒地打断了他的话。
“你难道不知道新的鬼出现就意味着.....”为什么他第一反应会是让我去寻找同伴?为什么不是担忧自己的安危?
对啊....他所接触过的,也只有像我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生物而已。
我重新调整了一下心态,严肃地向他发出警告:“新的鬼,就像新生儿一样容易饥饿,他们渴求人类的血肉,完全只会靠本能行事。”
这一次,炭十郎像植物一般平静,仿佛通透了一切:“你以前也经历过这种这种事情?”
即使我不用回答,他也知道答案。
但当事人如果亲口承认了的话,他还能这样淡然地与我和平共处吗?
“你问这个有意义吗?”这种情况下,也只能默认了。
炭十郎听了以后微微皱起了眉,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会儿,但最后还是选择了靠在了树下,轻声咳嗽。
这算是仍然信任我的意思吗?炭十郎。
“我要去一趟北边的山林。我还没有回来的这段时间,请不要在夜晚出行。”
无论在这之后还能不能继续和炭十郎一家和平相处,但北山我是必须得要去一趟的。
虽然这一片区域的主人从来都没有打扰过我,但不代表那个新生的鬼不会。在他来到这里之前,我必须得给他个下马威。
而且,新的鬼会诞生,就意味着有上弦甚至....那位大人就在这附近。
这也是一个让我重新获得与那位大人联系的机会。
“北山那边?听说是没有冬眠的熊在闹事。你去看看也行,只是回来的时候可能赶不上家里打年糕了。”炭十郎听到我在关心他们之后,嘴角终于又扬起了一抹暗暗的微笑:“炭治郎可是很希望和你一起打年糕玩的。”
“啧.....别和我提那个铁头娃....你知道嘛?你儿子上次为了不让我跑掉,一头就撞了过来,我当时双眼就发黑了.....”
“噗哈哈....咳咳....哈哈....这样啊....这都是为了什么......”
看到那个瘦蝼蚁一边笑一边咳我就不爽,他嘲笑我就算了,明明天天都在吃我送来的肉怎么还那么虚?
“还不是因为这布条,我骗她我眼睛受了伤,所以这只眼睛一直没在她们面前睁开过,然后你妻子想让我收下这个。我不想要,只想溜,结果你儿子一看赶不上就.... duang~”我指了指左边脸,原本刻有字的那边眼睛已经被一条绣有火焰和花朵的布条所覆盖。
“我还说怎么看起来这么像祢豆子衣服上的花纹....哈哈...咳咳...”
等他笑得差不多以后,我从树上跃下,面对面认真地看着他:
“说真的,炭十郎。我可能这次以后都不会回来了。”
如果真的遇见了那位大人的话。
他就像没把我的话听进去过一样,轻描淡写地掠过了“可能会离别”的话题:
“你之前不是还和我约好了,要在开春前把外套还我的吗?对了,一会儿我要在雪地里跳神乐舞,为了不会受伤以及发生灾祸,我们在年初时都会为火神大人献上舞蹈进行祈祷。”
我下意识地看了看身上那件才从炭十郎家洗干净的外套:“是哦....外套。哈....神乐舞?不过这大下雪天的,你这瘦蝼蚁就别瞎折腾了。”
“掌握了正确的呼吸方法,让自己着真正成为火神大人的话,就可以在这冰天雪地里跳很久都不会觉得冷,也不会觉得累。”
“唉.......真的假的......?”
“骗你的话,我就让你咬一口。”
“呸!硌牙。”
我曾经在其他地方也见到过神乐舞。
但跳舞的一般都是年轻女性。她们手持神乐铃,伴随着笛子和太鼓的曲调,或蹲踞,或跨步旋转,摇铃摆手间都充满了神圣的仪式感。
而在那个刮着雪风的夜晚,我却看到了一种完全不同的神乐舞:
身着华丽服饰的炭十郎先扫出一片空地,然后在空地的边缘围起数个火炬,准备好基本的场地之后,他将一张写有“炎”字的纸盖在脸上,并用红色的缎带绑在额头上,跺跺光着的双脚,重新把脚腕上的铃铛系紧之后,便拿出一把挂有三段红色坠饰的奇怪短剑。
在场地正中央深深鞠了一躬之后,他便开始了节奏迅速且富有力度感的舞蹈。
在火炬之间,铃铛声中,他旋转跃动,仿佛一团燃烧正旺的火焰:
劈斩风雪,扫去寒冰,
柔和之时温暖万物,暴烈之刻燎原千里。
毁灭与创造并存,希望与绝望伴生,
双刃之力并无对错,使用之心才分正邪。
“.....那就是火神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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