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吉田死后一个月,又一个少年跪拜在鳞泷的面前,请求他传授斩鬼之术:
“拜托了!!我已经走了很多路,辗转了很多地方才找到鳞泷先生这里.....”
没等少年说完,鳞泷便拂袖而去,第一个徒弟的死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请回吧,我没有办法教你。”
“求求您了!!我不想再体会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了!!”少年的头刚低下,眼泪就从带着黑眼圈的眼眶中涌出,他受够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周围人被鬼杀害,陆陆续续倒下的场景。既然无法做一个麻木接受死亡的人,那么就只能选择成为与死亡相抗争的人。
无能为力的感觉...
将那孩子送上藤袭山之后,听到那孩子的死讯之后....
我也一直无能为力着。
甚至就在担任水柱的期间,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也从未消除过。
有太多的的人需要保护,有太多的后辈需要教导,有太多的的鬼需要斩除....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从水柱位置退休后,开始担任起了培育师。
当天晚上,京夕从地洞里探出脑袋以后,就闻到了一股陌生人的气味:家里来客人了?
她拍拍身上的尘土,准备跳出地洞,蹿进里屋时,就被鳞泷从后面拎了起来:“死老头子....你又想干什么.....近一个月都不想理我就算了,这是想干什么?把我扔出去?”近一个月以来,鳞泷都因为吉田的事情而不太想与京夕有过多接触,虽然小锖兔还是她在照看,但他本人对鬼的厌恶之情并没有那么容易消退下去。
“过分了啊,我在你家帮了那么长时间的忙,家里来客人了就要把我扔外面去?太小看我的伪装术了吧。” 毕竟这二三十年都只伪装过这么一个形象,不熟练才怪。
天狗面具后的声音冰冷得听不出起伏:“你去检查一下新来的孩子,看他是不是也有什么基础疾病。”免得和吉田一样,训练了那么久才知道有心脏缺陷。
“我是人类体检工具么....”因为吃的人数量庞大,加上鬼本身就比人类的感官要敏锐得多,所以像京夕这样活得时间比较久的鬼都能通过“视触听”三种感官结合得出:这个人好不好吃。
没错,只能知道好不好吃。
有先天缺陷,患了各种疾病的人类虽然比较好捕捉,但吃起来味道就会差一些。
至于“好吃”的定义,每只鬼都有自己的偏好:
比如觉得吃孕女子更有营养的,认为刚刚到十六岁时口感最好的等等。
而京夕就喜欢吃不怎么经常锻炼,油脂均匀,肉质细软的人类。
所以在摸到新来少年的手臂时,她就偷偷地咽了一口口水,如果不是珠世的药在起效,她估计早就咬上去了:“是很少见的...富家少爷啊....”
双手既没有因为辛苦劳作而变形,也没有因为常年读书写字而起茧。
触摸到他的肩膀时,那种触感也是让鬼垂涎三尺的细软。
小腿的肌肉摸起来稍微有一点僵硬,但是很明显是最近才被锻炼成这样,在这之前,这个小少爷肯定连路都很少自己走。
“而且...是稀血。”
在京夕说出这句话之时,小少爷都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花了,面前那个女孩子的双眼好像在一瞬间变成了黄绿色?!
“小东西,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如果是能对鬼产生影响的特殊稀血,那就中头奖了。
“有好几只....他们在看到我之后,就吵起来了....”哪怕只是回想起那时的场景,小少爷的身体都在不住地发抖。
看到他恐惧得连话都说不清的样子,京夕的眼神一暗,抓起小少爷正要擦去眼泪和鼻涕的手臂:“你尝试过攻击他们吗?”
“怎..呃可能...敢....”小少爷哭得都打起了嗝,他平时连架都没打过,怎么可能会想到去反击根本就不可能打败的敌人。
听到这个回答之后,京夕非常干脆地甩开他的手,冷着眼:“你是把进入鬼杀队,成为剑士当成念私塾了吗?”
简直就像是在自己选择徒弟一样,京夕难得地比鳞泷还要认真:“今年大概十一岁是吧?找点别的事情做吧,或者先把书给好好念完。”
这种只知道厚着脸皮哭泣,恳求被人赐予机会的人看着就烦心。百年以来,人类的本能怎么还是想着依靠强者来赐予机会?渴望别人良心大发地帮助你?
“可我已经没有其他去处了!!本家被毁,旁系的亲属也只是为了我的继承权.....”
“既然还有东西能够继承,就不要来送死啊!”直接了断地和这孩子把话说开了,像这种人学了剑术也是送死,就连吉田那样有天赋的孩子都没能回来,你这样的渣滓就不要苦苦哀求了,难道是想给还活着的人平添悲伤吗?像吉田那样的孩子一个就够了,能不当剑士,就不要当,继续活下去的路千万条,为什么一定要选择这一条?
这一下,小少爷死死捏着拳头彻底爆发了:“继承了那些东西又能怎样?!换得回我的家人吗?能保护剩下的人吗?!我想变强啊!”完整地吼完这段话之后,他又开始打起了哭嗝,断断续续地又小声重复了一边:“换..换不..呃...回来的...”
“够了。”鳞泷用旁边的柴火棍敲了一下准备再度开始呵斥的京夕:“难道弱者就不配获得变强和报仇的机会吗?”
就因为自己也曾经是弱者,所以才会懂得他们的无奈和无助。人类不像鬼,一开始就能拥有踩在别人头顶的力量,更可况用残酷的生存法则来苛求一个孩子本来也不合适。
不甘和愤怒能够让你的手脚更加坚韧,能让你的双目更加清晰的看到自己的目标,但也更容易让人迷失初心,变成只知道不断变强的怪物。
像这种生来就在温室里长大的孩子更容易因为这些而丧失本心,与其用强硬的语气打消他的念头,不如直接用艰苦的训练来让他认识他真正要面对的东西。如果能顺利坚持下来,就算还在只是个爱哭鬼,但至少是一个拥有毅力的爱哭鬼。
结果出乎京夕的预料之外,那个原本养尊处优的小少爷竟然真的扛下了所有的训练,整整三年,不曾有过一句怨言,完完全全印证了当初鳞泷的预测:这个孩子具有能成为剑士的坚强意志。
然而就是这样,三年后的最终选拔,第二个徒弟依旧没能活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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