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见朕的话吗任何与此事有牵连的人,妃嫔者,赐酒”
清清冷冷的一句话,透着股寒意,让卓嫔睁大了眸子。
她摇了摇头,投眸看向皇后,见皇后只是拧眉,却无动于衷时,慌乱地爬过去抱住她的腿,惊恐喊道
“娘娘娘娘您救救妾身救救妾身啊”
“妾身日后再也不敢乱来了求您了替妾身说句话吧求您了”
卓嫔眼角的泪珠扑棱棱地掉下来,抱着皇后的腿不断求着。
她知道在场的,能救她的只有皇后一人。
她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为何还会露了马脚
她不知,却不妨碍她后悔。
她不该眼红钰美人的恩宠,不该眼红娘娘对她的看重。
可她如何才能不眼红
在这后宫,皇上本就看不见她,唯独娘娘多瞧她一眼,才能让她在这宫里平稳活下来。
可这些日子,每每钰美人遇到什么事,皇后娘娘总是偏向于她
甚至因为钰美人,娘娘第一次斥责她
封煜脸色顿时沉下来,看得杨德心惊肉跳,忙朝宫人打了个手势。
两个宫人低头上前,硬生生地将卓嫔的手从皇后腿上拔下来,卓嫔拼命摇着头,抱着皇后不放手,不住地喊她“娘娘娘娘”
皇后被她拉得险些踉跄,谨玉谨竺连忙扶住她,谨玉更是怒不可遏
“卓嫔,你放肆”
但即使如此,皇后依旧什么都没说,她拧着眉,往日沉稳的神色微淡,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妤不着痕迹地和周美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蹙起细眉。
这是什么情况
虽然她们都知道卓嫔是皇后娘娘的人,但是皇后娘娘素来是只管宫务,高高挂起,怎现在任由卓嫔拉住她
两人心底皆惊讶于皇后对卓嫔的态度。
这一变故打乱两人的计划。
就在卓嫔终于被人拽开,脱脱离皇后的时候,皇后突然开口“住手”
阿妤不动声色地低敛眸眼,心底却是微沉。
若是知晓皇后如此看重卓嫔,她绝不会这么快就对卓嫔下手。
阿妤想,她好像自始至终都忽视了一个问题。
皇上敬重皇后,后宫不知多少妃嫔愿投靠皇后,而一直以来,被纳入皇后阵容的只有卓嫔一人。
为何卓嫔容貌不显,恩宠不显,家世也不算突出,为何她就这般特别
那些宫人顿住,抬头去看皇上,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封煜微拧眉,神色冷淡地看向皇后“你要替她说情”
皇后先是望了眼泪流满面的卓嫔,忽然低叹了口气,深深服下身子,敛眸温声说
“卓嫔谋害皇嗣,罪该万死。”
封煜眸色越发冷,等她接下来的话。
果然,皇后的话未结束,她说“臣妾也不想替她求情,但望皇上念在偲妹妹的情面上,饶她一命。”
闻言,封煜微拧眉,顿了下,才看向她
“便是如此,她也罪无可恕”
皇后似早料到如此,她只低声说“臣妾知晓皇上心中愤怒,但只求饶她一命,其余惩罚,臣妾绝不插手”
顿了会儿,她又添道
“若是她日后再犯,臣妾也不会再管。”
封煜没再说话,但所有人都看出他在考虑。
只这一点,就足矣让人好奇起那位“偲妹妹”是何人
封煜拧眉,朝软榻上的女子看了一眼。
阿妤咬唇,眸子里有些无措迷茫,最终勉强牵起唇,将那丝难过藏进眸子深处。
她忽然伸手拉住男人的衣袖,低低说
“皇上,娘娘素来处事公道,既她为卓嫔求情,必是有为难之处。”
“我不想让皇上为难”
她微顿,才艰难无力地说“算了吧”
对腹中胎儿的愧疚,无可奈何的委屈,以以及不知为何会这般的迷茫,全然混在了这一声哽咽中。
封煜听得心上微有些刺疼。
算了封煜想不出女子说出这话时是什么心情。
但,必然是不好过的。
如今她才是受害者,反正疼又没疼在她们身上,求情的话,她们自然说得轻松。
封煜心底忽然有些怒,怒她的轻易妥协。
可他却又十分清楚,她身份低微,除了妥协,别无办法。
封煜眸色倏然冷了下来“皇后不必再说”
他扫了众人一眼“谁若再为她求情,同样拖下去”
这话一出,就算原本看皇后说话而准备站出来的人,瞬间打消了想法。
卓嫔陡然瞪大了眸子,疯狂摇头“不要不要皇上皇上”
宫人没再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连拖带拽地将人拉了下去,即使没了卓嫔的人影,可她凄惨的叫声依旧不绝于耳,让不少人生生打了个寒颤。
阿妤怔怔地望着男人。
她看出了皇上的为难,再加上不愿得罪皇后,才会选择退了一步。
更何苦,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难。
但她没想到的是,皇上居然没有听皇后的求情,仍是赐酒于卓嫔,这出乎她的意料。
皇后被谨玉谨竺扶了起来,望向大殿外,那外面夜色很深,似乎是要将人吞进去的黑暗。
她脸色似有些乏意,却还是温声道“是臣妾让皇上为难了。”
封煜微顿,看了她一眼,忽然道“明日,朕让卓府人来给你请安。”
皇后有些惊讶,显然是没有想到他会这样的吩咐。
但这不妨碍她弯腰谢恩。
皇后起身后,走近钰美人,轻拍了拍她的手,歉意道
“刚刚本宫只顾自己己感受,倒是叫你受委屈了。”
阿妤心中微紧,险些将手抽出来,但幸好她还存有理智,垂眸摇头“娘娘言重了。”
她不知说什么,也不想说什么,索性就只说了这一句。
此方事了,但还有陈才人一事。
“主子今日一直好好的,突然就趴在案桌上,不住地呼疼,案桌上的东西主子只用了碗燕窝粥和皇后赏赐的月饼。”
燕窝粥是特意赏给有孕的妃嫔的,这是荣誉,不得不喝。
宫人不停歇地将陈才人到太和殿后所做的事,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
封煜微颔首,立即有宫人领着太医去查看。
沈嫔原倚在宫人身上,闻言,倏然冷笑,她看都未看那宫婢一眼,直接朝皇上道
“陈才人的确来了妾身宫中几次,但妾身每次都只与她说几句话,便让人离开,妾身知她有孕,还多次劝说她少出门出动。”
“搜宫的人应很快就回来,到时候结果便见分晓。”
“清者自清,妾身没做过的事,旁人休想朝妾身身上泼脏水。”
她不紧不慢地说着,眸子轻斜,显然没将那宫婢放在眼里。
她话音甫落,搜查各宫的人正好回来,自然是什么都未搜到的。
沈嫔冷脸抿着唇,这般结果,可她却没什么开心的,宫人回来虽洗清了她的嫌疑,但皇上刚刚那副神情,明摆着不信任她。
去往灵越阁的太医也紧跟着回来了,并且带回了一盆盆栽。
一盆君子兰。
鲜艳傲人,贵气雅致。
但此时却没人会欣赏它,重人见此,顿时想起什么,齐齐朝容嫔看去。
容嫔脸色微变,但她却什么都没说。
封煜望了那盆君子兰许久,才想起来那道他已经忘了的旨意,但这一想起来,他就眯起眸子,沉声道
“朕记得,宫中每年栽培的君子兰都是送往瑜景宫的。”
他瞥了容嫔一眼,问向那跪在床榻旁的宫人“你主子是如何得来的”
“是容嫔亲自送于主子的。”宫人连忙道。
容嫔立即打断她,她眸色微闪“胡言乱语这盆君子兰,你主子是如何得来的,你难道不知”
她是看向宫人的,但她话中的自称,明显是在对皇上说着话。
没人理会她的话,封煜问向太医“这盆栽有何问题”
太医摇头“问题并非出自君子兰,而是这个花盆。”
“这个盆是经过红花泡制过的,土壤在其中时间过久,自然会染其害,若是有孕之人和这盆栽待在一起时间过久,必于子嗣有碍”
这花盆的确是她送去的,但却是陈才人有孕之前便送去了,她早就让人将其毁了,此时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封煜直直看向容嫔“你可认”
容嫔倏然跪下,脊背挺直,冷面否认“君子兰是陈才人强行想夺,这花盆,臣妾更是见都没见过,皇上要臣妾如何认”
就在这时,寂静许久的阿妤终于说话
“容嫔当真不认得这花盆吗”
“你什么意思”容嫔望着她,心底止不住的恐慌,却又强行压制。
这花盆送去灵越阁时,这贱婢早就出了她的瑜景宫,她根本不可能知道什么。
阿妤轻轻抬眸,一字一句缓慢道“容嫔许是忘了,妾身曾在您宫里时,做的便是伺候这君子兰的活计。”
她自爆其短,让容嫔脸色泛白,而阿妤的话还没有完
“你宫里的盆栽何模样,妾身一清二楚。”
“这花盆,因其精致,是一年前花房特意送于瑜景宫的,容嫔甚喜,还亲自观赏过,您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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