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给贤妃续命, 永宁公主消耗的内力多,必然就要修习更久的时间补回内力。好在她一直待在芷琼宫里, 除了照顾贤妃外没有其他的事, 时间倒是有很多。
肖长语点头, “这法子虽然无奈,倒也成全了你。”她抬手将手中的长剑递给永宁公主,“这把剑送给你。不论书院承不承认你, 我既然教了你,总要完成为师的职责。”
永宁公主双手接过长剑, 仔细看着这个师父给的兵器。剑法肖长语教过她,只是简单的指点, 外加留下一本剑谱。如今她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兵器,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她抽出长剑,见剑身上錾着两个古字——松陵。
“松陵剑?”
肖长语含笑点头。“这把剑虽然比不得掌院那些剑霸道,但它已有百年历史, 适合你这样安静沉稳的孩子。”
“多谢师父!”永宁公主拿着剑爱不释手。
“好了, 时间不早了,静薰, 你介不介意让我见见令堂?”
永宁公主一愣, “师父, 您要见我母妃?”
肖长语点头。
永宁公主有些为难, 这会儿深更半夜的,贤妃早就睡着了,可是师父难得提一个要求, 她也不想拒绝。就在这时,贤妃的贴身公主铃兰敲门进来,“公主,娘娘醒了,叫您呢。”
永宁公主一听赶紧带着肖长语来到正殿。一进正殿,就有一股浓重的药味。几人进入内室,床上的女子已经坐了起来,靠在软枕上。女子形容消瘦,一看就是长期经受病痛折磨造成的,脸色蜡黄,完全失去了生命的活力。只是看那五官,想来健康的时候应该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母妃,跟您介绍一个人……”永宁公主走过来轻轻地说。
其实从几人一进来,贤妃的目光就落到了唯一的一个陌生人脸上,“渊皇陛下!”她的声音喑哑,这句话说得有些激动,开始咳嗽起来。
肖长语皱着眉看了半天,终于认出这个憔悴的女人是谁了。“荥国和泰公主?”
贤妃点头,“是我。”
永宁公主有点儿蒙,她看看亲娘,又看看师父,“你们……认识?”
贤妃说话费力,肖长语道:“好多年前我还是皇帝的时候,出使荥国遇到过令堂。”
一晃将近二十年过去,再次相遇,哪怕两人曾经只是一面之识,如今在他乡遇到,也觉得分外难得。
贤妃不明白肖长语怎么在这里,永宁公主就把肖长语这些年来暗中教自己武功的事说了。贤妃感激肖长语,一个劲儿地道谢。
“贤妃娘娘不必客气。静薰也是和我有缘,再说我没教她多少,她能有今日的成绩,是她自己努力的结果。”她伸出手,“贤妃娘娘,可否让我看看你的脉象?”
贤妃十分配合地伸出手,肖长语探了贤妃的内息,发现竟然也有滞碍,但是和薛艾的滞碍又不同。她收回手,转头问永宁公主,“你是怎么救人的?”
永宁公主知道肖长语的意思,“最开始很难,我的内力只要一进入母妃的身体就会被挡住,我试过很多次,后来就把内力分成好多次输入,每次只输入一点,等母妃的身体吸收之后再输入,很耗时间和精力,但是总算有点作用。”
肖长语点头,“静薰,有些话我想单独和贤妃娘娘说。”
永宁公主一愣,她看着贤妃,贤妃点点头,“你去让铃兰端碗粥来,我饿了。”
永宁公主出去了,贤妃看着肖长语,“渊皇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生病?”
肖长语淡笑,“我已经不是皇帝了,现在更多的人都叫我肖师傅。”
贤妃立刻改口,“肖师傅,感谢你教永宁武功,这么多年我拖着这无用的身子苟延残喘,就是舍不得永宁。”她叹了口气,“我为什么会生病,其实到现在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但我肯定不是生病。”
肖长语的眉梢微微挑起,“所以是……中毒?”
贤妃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也没有证据。当年我有身孕的时候一切都好好的,不知道后来怎么就病了,孩子死了,我的身子也彻底毁了。后来他们说是那是经常和我在一起的鲁充容有问题,可是太医们只说我生病,我就只当是生病。这些事我从来不和永宁说,我怕她意气用事去查当年的事情反而害了她。”
贤妃只是个很柔弱的女子,她没有野心,只忠诚于自己的爱情。她知道帝王恩宠不会长久,却也不愿意亵渎。
在这波谲云诡的后宫中,她一个和亲公主,没有娘家的帮衬,也没有过硬的手腕,她只想保护着自己的女儿平安度日。
当年真相是什么?知道了又能如何?那个死掉的儿子,那些蹉跎的岁月,那些失去的情感都再也回不来了。她不执着,她只是希望过好今后的每一天。
“我明白。”肖长语虽然为帝,也知道这其中的艰辛,“静苏是我书院弟子,你如果有麻烦的话可以让静薰向她求助,她必然会帮忙的。”
贤妃笑了,“我听永宁说了云逸的事,她是个有本事的,我会让永宁和她多多亲近的。”对于一直无依无靠的她来说,有一个人帮忙当然是好的,哪怕只是一个公主。
肖长语出来,铃兰立刻端了一碗粥进去。永宁公主留在门口,“师父,您是不是在问母妃的病?”
“你有怀疑?”肖长语下了台阶往前走。
永宁公主跟上肖长语,“母妃根本不是生病对不对?”
肖长语突然停下,转身,“静薰,我不懂医术,这些年想来太医也跟你说过贤妃娘娘的病情。你若是还有怀疑,我会请书院的大夫血蚕过来一趟,只要贤妃娘娘还有救,她一定会治好的。不过目前,你宜静不宜动。如果事情真像你怀疑的那样,你擅自行动就会为你们母女惹来杀身之祸。”
永宁公主有点儿不甘心,不过还是点头。“我都听师父的。”
“有事找静苏,她会帮你的。”肖长语抬头看看天色,“我该走了。”
“师父。”永宁公主这一句包含了无数的不舍和依恋。
肖长语回身,摸了摸永宁公主的头,“有机会我会来看你的。对了,你若是有事找我也可以给我写信,静苏知道怎么把信传回书院。好好照顾贤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永宁公主扁扁嘴,鼻子微微抽了两下,哽咽着说,“师父您要保重,弟子会想您的。”
肖长语挥挥手,人已经上了宫墙,转眼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之中。
第二天一早,乔稚带着一对大大的黑眼圈出现在众人面前。
“稚儿,你这是怎么了?昨晚上没睡?”冯静苏好笑道。
“可不是嘛。昨天半夜师父回来了,我就让师父给我讲徒弟的事,然后我就睡不着了,你看我的黑眼圈,好黑好黑哦。”乔稚指着自己的黑眼圈给冯静苏看。
肖长语也出了房间,看到自家徒儿的黑眼圈,“一会儿吃了早饭你赶紧回房间去睡觉,女孩子不好熬夜的。”
“哦。”乔稚过来抱着肖长语的胳膊撒娇,“师父,人家想去看看师姐啊。”
肖长语摇头,“你求我没用,你该求的人在那呢。”说着她一指冯静苏。
乔稚立刻甩了肖长语跑来抱冯静苏的胳膊,“静苏师姐,带我进宫去看看师姐呀。”
冯静苏在怀里摸摸摸,摸出一块出宫腰牌塞到乔稚怀里,“你自己去吧,我让玉姝给你带路。”
乔稚有些不敢相信,“真的可以呀?”
冯静苏反问:“你不想去?”
“去去去。”乔稚赶紧抱着腰牌去找玉姝了。
趁着早饭之前的时间,肖长语将昨晚上的情况说了一下,“贤妃的病绝对有蹊跷,另外我还想到一件事,你媳妇的身体也没办法接受内力,和贤妃的情况差不多,又不完全一样,你最好多留意一下。我会尽快请掌院派血蚕过来看看,不过她可不好请,你要多准备点珍稀药材才行。”
这话让冯静苏的心忽上忽下的,不过只要血蚕肯来,她还是放心的。她可是亲眼看到血蚕给书院大管家盛辞治病的。
盛辞那么孱弱的身体,愣是挺了这么多年。几次病危,甚至连她师父都准备用内力将盛辞冰封起来等待奇迹了,血蚕硬是将人救了回来。
因为有盛辞在,所以血蚕很少出飞叶津。尤其是在每年冬天,就是天王老子也不可能让血蚕下山的。看来血蚕最早也要等到春暖花开才能过来。
“多谢肖师傅。”
“贤妃母女在宫里无依无靠,如今静薰又成了我的徒弟,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冯静苏笑,“我会全力照顾贤妃娘娘和二姐的。”
肖长语满意地拍拍冯静苏的肩,“你比你师父靠谱多了。”江封悯那人,也只有掌院能降得住。
此地事了,肖长语也不多待,带着乔稚很快离开了云国。
冯静苏原本不打算将遇袭这件事翻到台面上来,她有她的顾虑,这件事牵扯了薛艾,关雪净甚至凤千姿,一旦彻查,首先未必能够查到皇后,其次如果让人知道她们几个互相帮忙,很有可能引起怀疑。一个丞相,一个中书令,一个安国公,这都是朝堂上的肱骨之臣,围在冯静苏左右实在太显眼了。
薛艾依旧在修养之中,只是随着她的身体越来越好,她开始不愿意只躺在床上,而冯静苏很介意肖长语临走时说的那些话,并不许薛艾多操心。
夜晚,薛艾听说冯静苏在隔壁屋子沐浴,她就偷偷溜了进去。冯静苏沐浴是不许别人帮忙的,这都是在书院时养成的习惯。听见门响,她就准备好了随时出手攻击。结果一听那几下脚步声,她坐在木桶中笑弯了嘴角。
薛艾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悄悄地靠近屏风,然后偷偷探出一个脑袋,想要看看美人入浴的样子。结果她刚刚探出一个脑袋,就感觉身子一轻,“扑通”一声,她的人已经落到了木桶中。
一个木桶里装进两个人,实在有些挤了。
薛艾抹掉脸上的水,看着眼前的春色无边,眼睛瞪得大大的。
美人儿,真是美人儿!全身上下都好漂亮的哦!
冯静苏并不介意给薛艾看,她一边笑,一边动手脱掉薛艾湿透了的衣服。“干嘛来偷看?你越来越不老实了。”
薛艾脸红红,却老老实实让冯静苏脱掉自己的衣服。“苏姐姐,以后我们一起沐浴好不好?”
冯静苏一只胳膊架在木桶的边缘,“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好色?”
“人家喜欢你嘛。”薛艾的小手不老实地撩拨着,弄得冯静苏都有些把持不住。
“你是不是想在这里亲热?”她将薛艾压到木桶边缘,突然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显然薛艾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咬着唇不说话,但是那双大眼睛却在努力勾引着冯静苏。
房间里水花不断,薛艾发出小猫一样的声音,微弱却诱人。冯静苏真心觉得薛艾就是自己最心仪的样子,怎么对自己心思怎么来。
小珠小朵端着热水走到门口,听见里面的声音,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尴尬。
“热水还用加吗?”小珠问。
“不用了吧。”小朵脸红,“里面已经够热了。”
“你很懂嘛。”小珠用胳膊撞了一下她。
“别胡说,快走快走,别让公主发现了。”小朵转身就走。
薛艾的鼻尖见了汗,这会儿她已经累瘫在冯静苏的怀里,任由冯静苏帮她清理。
“水都凉了,你当心病情加重。”冯静苏将薛艾抱出了木桶,直接运用内力让两人身上的水分尽快蒸发掉。
“还不是你欺负人家!”薛艾撅嘴。
“还不是你勾引人家!”冯静苏学着她的语气说。
薛艾听了笑眯眯,“这样才说明苏姐姐喜欢我。”
“是,”冯静苏拿过毯子将薛艾裹起来,用自己的额头在她的额头上蹭了蹭,“我最喜欢你了。”
回到房间里,两人躺在床上,本来冯静苏顾及着薛艾还没痊愈不想折腾的,可耐不住薛艾的勾引,结果又折腾到半夜。薛艾明明已经累瘫了,却还是努力配合着,让冯静苏想停手都停不下来。
“你这小家伙,真的是狐狸精吗?”冯静苏吻着她的额头,将筋疲力尽的她抱紧。
薛艾的笑容都透着虚弱,但是对于床笫之事,她真的很上瘾,她知道冯静苏也喜欢。“苏姐姐,明天起让我做点事好不好?我真的没事了。”
冯静苏弹了她的额头一下,“等明天你能下得了床再说吧。”
薛艾被劫持,冯静苏和关雪净救人这件事被各方力量联手压了下来,外界知道的不多。加上潘氏知道薛艾和冯静苏在一起,她也乐得清净。薛莹的婚期越来越近,她整天想着能给薛莹再添点什么东西做嫁妆,和她同样忙碌的还有汪氏。
年后汪氏就一直没闲着,先是求了薛相接薛芷回来未果,她又去娘家求父兄帮忙说情。薛芷毒害冯静苏的事没有声张,汪家人根本不知道,听汪氏说了来龙去脉,汪家人吓得赶紧劝汪氏断了念想。能保住薛芷这条命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如果让云逸公主知道薛芷被接回府,这件事闹起来整个薛家都会被连累。
汪氏明白现在谁都指望不上,她只能自己救薛芷。
薛芷在慈心庵里待到正月底,就被汪氏接了出来。住持并没有为难,汪氏怕住持告发,主动给了一大笔香油钱。
“娘,这不是回家的路啊?”薛芷看着马车外的景色不对,赶紧问道。
汪氏拉着薛芷已经被冻得红肿粗糙的手,“芷儿,娘是偷着接你出来的,所以你现在不能回家。不过你放心,娘已经给你找了房子,丫鬟婆子都是现成的,你先在那里住上一段时间,能你爹气消了,等云逸公主忘了这件事,娘就接你回家。芷儿,你一定要听话知道吗?不要出去乱跑,否则被人发现,你又要回去当姑子了。”
经历了这么多,薛芷早就怕了。她现在做什么都行,就是不要回到庵堂里去。“娘,我都听您的。”
看到女儿懂事,汪氏总算欣慰了,这个女儿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谁不疼她都要疼的。
薛芷离开慈心庵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冯静苏耳中,她问薛艾该怎么办?
薛艾小心地问:“苏姐姐,你真的恨我二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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