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会有人这般想他。”
辛夷的笑容很神秘, 表情很古怪。他叹息一声, 把手放在了西门吹雪的肩上,“若你能活着回来,你便自己与辛或说要见他。若你死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帮你和他说。”
西门吹雪:“我不是……”
“我知道”辛夷打断了西门吹雪的话,他拍了拍白衣剑客的肩膀, 道:“你不是要我和辛或说 ,而是想自己对他亲口说。”
西门吹雪:“我没有……”
辛夷又快又急的抢过话来,怒其不争的看着他, 道:“你没有,你的确没有和辛或好好说过话。”
西门吹雪:……
沉默寡言的剑神终于闭上了自己的嘴巴,并且用隐晦而幽怨的目光注视着辛夷。
被看着的辛夷也终于舒坦了, 他拍了拍西门吹雪的手臂开心的笑了。
瞧瞧,一直抢着说话的江湖人终于被辛夷弄得闭上了嘴巴。
这可是一件需要喝口酒的乐事。
只可惜现在他不是喜欢喝酒的辛或,而是不能喝酒的辛夷。
夜色渐深。
辛夷也忽而有了一个顶好的主意。
既然不能喝酒,不如前去爬山。
辛夷拉着西门吹雪的手道:“要不要与我一同看初升的太阳。”
辛夷笑了。
西门吹雪怔住了,他呆愣地看着比晨光还要美丽的笑容。
剑神忽然笑了, 反手握住了辛夷的手腕,他的声音很轻也暖,他道:“好。”
这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又比千金还重, 因为西门吹雪是一个很少笑,很少握住别人手腕的男人,他甚至觉得纵容辛夷的小任性也是一件很可爱的事。
明日便要决战的西门吹雪, 就这般被辛夷带到了山顶上。
这是离京城不远的一座高山。
两个人很快到了山顶。
这里没有房子没有人烟。
只有郁郁葱葱的大树,还有两个不着调的年轻人。
辛夷道:“我本以为你不会来。”
西门吹雪道:“我也本以为你不会突然做一件奇怪的事。”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见对方眼底深藏的笑意。
带着剑神去看日出,本是一件顶奇怪的事。
可这件事是辛夷做的,好像又变得不奇怪了,因为辛夷是一个捉摸不透的商人,又是一个随心所欲的好人。
辛夷躺在了山坡上,他的头枕着手臂,一条腿平放另一条腿弯起。他深深的吸了一口带着冷意的空气,却觉得此时比什么时候都暖和。
“我没看过日出。”辛夷看着头顶的天空道:“我活了很久,也做了很多好事,很多坏事,可我的确没有好好的躺下来看一看太阳。”
因为,一般情况下,辛夷都喜欢悠闲的躺在望春阁的大床上,好好睡上一觉。
今天真的很让辛夷惊讶,他好似找到了一件喜欢做的事,就是不知道这件事是喜欢看日出,还是喜欢和西门吹雪一起看日出。
又或者是撮合辛或和西门吹雪看日出?
辛夷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他捂住了被笑痛的肚子。
“哈哈哈哈!噗!”
辛夷猛地被呛到,不一会儿,他的背上就有了一只轻轻拍着的温热手掌。
西门吹雪沉声道:“我没想到你这么喜欢看日出,你该说出来,不该什么事都瞒着。”
西门吹雪很少说很长的话,但是对上辛夷,他总忍不住都说上几句废话。他本以为位面商人应该见过许多东西,却不知道他竟然连日出都没见过。
竟然连看个日出都要开心许久。
竟然连一些小事都要开心许久。
他以前到底过得是什么日子!
‘或许我该多看看他,多护着他一些,毕竟他是剑道宗师,毕竟他是一个爱我的人。’
西门吹雪的表情变得很严肃,好似面前弓着背的人不是笑呛着的男人,而是中了剧毒的男人。
“我知道……”西门吹雪开始说话了。
辛夷整个人都崩了起来,因为他知道,每次‘我知道’的后面都跟着的是他风评被害的话。他冷冷地看了一眼西门吹雪越来越严肃的脸。
“你不知道!”辛夷冷冷道。
西门吹雪的唇抿了起来,他道:“我相信……”
“你不相信!”辛夷瞪了西门吹雪一眼。
辛夷用上了魅魔的眼睛,趁着西门吹雪怔住的一刹那,猛地扑了过去。
他跨坐在西门吹雪的腰上,死死的抵着白衣剑客的肩膀。
黑色的发丝垂在西门吹雪的脸上,有些痒,又有些暖。
辛夷道:“我只相信你再说下去,便没有力气去决战了。”
西门吹雪道:“我知道你不想我去决战,也不想我死。”
终于被西门吹雪说出‘我知道’的辛夷:……
辛夷猛地从西门吹雪身上下来,青色衣衫掠过,辛夷便站了起来。
轻拍下尘土,辛夷捡起了不远处的枯枝,他一本正经的对西门吹雪道:“你知道这是什么?”
西门吹雪沉默了一会儿,道:“枯枝?”
辛夷笑道:“ 不,这是棍子。”
棍,滚。
辛夷笑得比太阳还要温柔,比鲜花还要好看,他郑重地把‘棍’举过头顶。
“这是天赐的礼物,这里有比石头还要沉重的剑道,而我要把他交给你,明日你定会赢。”
辛夷朗声道,他小心的把棍子放在西门吹雪张开的双手里,他好像拿的不是一个简单的棍子,而是比命还要珍贵的东西。
昔日有赵高指鹿为马,今日有辛夷指棍为滚。
信任,终究是错付了。
西门吹雪也郑重的接过,他的朋友很少,送他礼物的朋友更少,爱他的朋友更加少。
而这个唯一爱他的朋友,为了他的安危,竟然把天赐的礼物交给了他,只为了他能活着。
西门吹雪专心的打量着这根有些细有些脆的棍子,他好像看到一颗真心,又好像看到了全天下最宝贵的朋友。
棍子上有着错综复杂的棕灰纹路,就好像他的剑道,便是走再多的路,西门吹雪都不愿放弃他的剑道。
“我知道。”西门吹雪的眼里好似有一道金光闪过,“殊途同归!是我一叶障目了,剑便是剑,人便是人。”
一双比太阳还要亮的眼睛,明晃晃的看着辛夷。
辛夷:……
这双手现在蠢蠢欲动,辛夷特别想知道,如是他从头顶上抓来一把空气,西门吹雪会说出什么话来。
辛夷感叹道:“西门吹雪不愧是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坚定道:“辛夷不愧是辛夷。”
从没有哪个宗师会这般提携后辈,即使这个后辈是宗师爱上的人。
他也会好好对这个宗师,不辜负他付出的一切。
他会活着回来,告诉面前的人,他赢了。
“明日,我会站着见你。”
西门吹雪说完便盯着辛夷看,这是一个比白云还要飘忽的眼睛,像是在看辛夷,又像是透过辛夷在看其他东西。
辛夷知道西门吹雪到底在看什么。他看的不是辛夷,而是透过这张脸在看辛或。
剑神痴情起来,便是表达爱意的方式也有些不同。
辛夷忽而懂了,为何西门吹雪会对着一根本是枯枝的棍子说了这般多的话。
不仅仅是因为辛夷看上去像一个不会说谎的好人,神奇的商人,更是因为辛夷长的像辛或。而剑神对喜欢的人,总是能宽容些,相信些。
辛夷道:“我相信你会站着见到我。”
见到一个与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两人又躺了回去。
漆黑的夜里有着点点星光。
不知是一会儿还是很久。
黑色开始褪去,露出了纯白的颜色,橙红的光,慢慢的落在了辛夷的脸上。
“太阳出来了。”
这话刚落下,橙红的太阳好似跳了出来,山脚下传来了缥缈的鸡叫声。
辛夷有些乏了,他困倦的眨了眨眼睛。
红色在褪去,白色也在消失,辛夷慢慢地陷入到黑暗之中。好像有一只手穿过他的脖子,又有一只手穿过他细长的腿。辛夷不知道了,他终于睡着了。
等辛夷再醒来时,睁眼看到的便是棕黑色的床顶。
辛夷弄出了点动静,门就被打开了。
进来的是那个有趣的小伙计江鱼。
辛夷问道:“西门吹雪呢?”
江鱼笑道:“庄主去了皇宫。”
辛夷走到窗边,抬头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又圆又大的月亮。
一觉醒来,便到了八月十五。
辛夷的脸瞬间黑了。
他是个爱睡觉的人,却不是一个会睡一整天的人,只能是某个剑神给他下了药。
辛夷冷冷道:“他说了什么?”
‘他’是谁?便是不明说,这两人都知道说的是西门吹雪。
江鱼把端着的糕点放在了桌子上,他道:“庄主让你醒来用些糕点,心情会好些。”
辛夷冷笑。
位面商人又怎么会被一点糕点收买。辛夷冷着脸坐了下来,嫌弃地开始吃上糕点。
连吃好几块糕点的辛夷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已经被问过一次名字的江鱼有些疑惑,只不过他依旧是老实的回话,“我叫江鱼。”
“这不是你的名字。”辛夷笃定道。
他只不过是被药晕了,又不是被药瞎了,看世界支柱的眼力还是有的。
这人绝对不叫江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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