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随口就能说了出来, 有些话本就要经历一些磨难, 才能说出来。
这本是一个安静的气氛很好的夜晚。
西门吹雪也正认真的看着辛夷，然而他听到了越来越刺耳的兵器碰撞的声音。
辛夷眨眼，笑道：“我有些好奇，想去看看。”
辛夷看到西门吹雪板着脸，松开了手。分明是和平时一般的眼睛, 辛夷却瞧出了其中的无奈和气恼。
这是一个很有趣的发现。
辛夷脸上的笑容更加大了，他拍了拍青衣上的尘土，不急不缓的往声音的源头走去。
西门吹雪安静地跟在他的身后。
其实也不算安静, 这人只不过是瞧着安静，实际上更像是突然被吵醒的蜜獾。
辛夷到了地方，他瞧见一群人正烤着肉、喝着酒、打着架、说着话。
一群人围着两个正在打架的人, 这两人一会儿用拳头，一会而又用上兵器。
旁边的大汉喊道：“乌洛兰拔！！！上呀！！”
被喊着的乌洛兰拔大笑一声，猛地发出一声大吼，好似一头壮牛，不管不顾的冲了过去。
刹那间尘土飞扬, 等瞧得见的时候，另一个人早就被撞翻在地。
乌洛兰拔举起双臂，猛地拉过一个姑娘亲了一口，大笑道：“哈哈哈哈！没有人能打败我！！”
辛夷笔直地站着, 认真的听着。
听后，他笑了，用手戳了戳西门吹雪道：“如何, 要不要做那个打败他的人。”
辛夷虽然在笑，可是他的眼神比任何时候都要锋利，说话的声音也比西门吹雪手中的剑还要刺人。
因为辛夷看到的不仅仅是那个赢了比试的匈奴，还有一旁陪着酒快要哭出来的汉人姑娘。
辛夷的视线扫过了那些姑娘，最后落在了乌洛兰拔的身上，他道：“何为侠？”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西门吹雪的声音比寒风还要刺骨。
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的打算。
他们忽而一同笑了，一同冲了下去。
两道银白的剑光闪过，艳丽的红色划过，落在了青葱的小草上。
一个匈奴大汉倒下了，所有人都怔住了。
不过一会儿，匈奴人都反应了过来，破口大骂。
“汉人！是该死的汉人！！”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乌洛兰拔狞笑道：“让我来杀了他们，砍下他们的脑袋，挂在帐篷前面！”
辛夷没有动，西门吹雪也没有动，他们只用冰冷的视线平静的注视着乌洛兰拔。
辛夷只冷冷的说了两个字，“过来。”
这两个字是对一旁本是心如死灰的汉人姑娘说得，姑娘的眼睛亮了，忽而又暗了，因为乌洛兰拔已经站到了她的旁边。
辛夷叹息一声，道：“我敢说这两个字，就能在你的手下救下他。”
话未尽，眨眼间，辛夷便到了姑娘旁边，看着乌洛兰拔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
乌洛兰拔大骇，一时间忘记了说话，等他反应过来时，身边的姑娘和男人已经到了别处，其他的姑娘也已经被西门吹雪带了出来。
“该死的汉人！！杀了他们！！就是最厉害的勇士！！”乌洛兰拔愤怒大吼。
辛夷冷笑，他打开了仙尊的防御绸缎和剑圣的威压，他站着，脊背比铁还要直，他说话了，声音比纲还要坚硬。
“你没这个本事。”
夜愈发暗沉。
空气也愈发安静。
然而不过转瞬间，空气在沸腾，猛地爆发出了响彻天际的吼叫声，惨叫声，还有辛夷的低笑声。
当西门吹雪吹掉剑上的血时，这里只有站着的辛夷、西门吹雪和三位漂亮的汉人姑娘。
三位姑娘已经怔住了，她们不敢盯着辛夷看，也不敢说话，甚至是不敢喘气。
辛夷叹道：“回去吧。”
这是很轻的声音，落在姑娘们的耳边却很重，她们忽而散开了，跑了出去。
只有一个姑娘留着，就是那个被乌洛兰拔亲了一口的姑娘。
姑娘像是在和辛夷说话，又像是在和自己说话：“我是罗徐村的人，我的父母死了，乡亲们也死了，被这群人杀死的。”
姑娘的眼神很悲伤又很坚定，她接着道：“我来这里就是想杀他们。”
至于是怎么杀这群人，辛夷大致有了想法，只不过他没有露出丝毫悲伤的情绪，因为他知道这个姑娘不需要人可怜她，她只会想要报仇。
辛夷的声音很淡，也很平，他道：“他们太吵。”
西门吹雪道：“所以杀了。”
两个人都觉得一个想要复仇的姑娘，更喜欢这个仇人是因为自己做的坏事才被杀的，虽然这个坏事只是因为吵闹了一些。
这般好的姑娘不该被仇恨困住，辛夷和西门吹雪也不差这一句话。
姑娘哭了，她又笑道：“这群人自作孽，自然不可活。”
漂亮姑娘笑着走了，辛夷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很浅的笑容。
清浅的风带来了一阵腥气，却也带来了这片草地的宁静。
辛夷笑道：“我知道西门吹雪是一个温柔的剑神，却没想到是这般温柔的剑神。”
温柔的西门吹雪没有说话，他转身走了。
辛夷知道，这个人在不好意思回答问题的时候，一般情况就是转身就走。
然而今日，辛夷想要去看看西门吹雪到底是怎么样的一副表情，他追了上去，搭着西门吹雪的肩膀道：“所以，剑神是觉得这个姑娘太过令人怜惜，便陪着我说了谎？你分明是只为了杀匈奴，不是因为太吵。”
匈奴造的孽太多了，每个汉人都想杀他，可能动手，愿意动手的人很少。比皇宫里的明珠还要珍贵。
辛夷有些好奇西门吹雪的想法，又有些好奇西门吹雪之前没有说完的话。
西门吹雪停了下来，这次辛夷也看清楚了西门吹雪的表情。
这是一个又温柔又复杂的神情。
西门吹雪道：“我想杀他们。”
至于为什么想杀他们，西门吹雪杀人从来不说理由，他只杀该死的人。
西门吹雪：“我还想做一件事情。”
一个剑神想认真做的事，一定是一件不小的事。
辛夷也正经了起来，他站直身子，等着西门吹雪说他要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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