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夜无眠

    中午夏墨刚从课题组回来, 便接到了第五珊的电话。

    “哪呢？”第五珊靠在第五瑾的肩头, 微阖着眼。

    “刚从课题组回来, 现在准备睡了。”夏墨一边脱T恤，一边应她。

    “睡什么睡, 我姐来了，”抬眼打量了一下四周，“你现在过来找我们吧，就咱学校那湖前面的长廊上。”

    脱衣服的动作顿住, 微一偏头，抓起手机走向了阳台。

    “她心情怎么样了？”视线停在了湖的方向。

    “你自己不会过来看吗？”抬手遮住了略微刺眼的光线，“快点啊，我俩等着你呢。”

    “嗯。”

    把手机放入了口袋, 夏墨走到慕容尹的床铺前，略低着头：“下午老师要是找我，就说我忙别的事了，暂时过不去。”

    “嗯，知道了。”闭着眼的慕容尹睫毛轻颤了下。

    “夏墨……”慕容尹用力握紧了床单，紧咬着唇，脸色有些苍白，“不要喜欢她。”

    换好鞋, 拉开门的夏墨转脸疑惑问道：“谁？”

    “第五瑾。”

    有些意外慕容尹会这么问这么说, 呆愣了片刻, 露出一抹让人放心的笑容：“我不会喜欢上她的。”

    夏墨走了。慕容尹紧绷的弦也松了下来。下床, 用清水将脸上的薄汗洗掉。站在阳台外, 看着那抹身影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光影里。

    “第五珊呢？”夏墨到的时候，只有第五瑾一个人闭着眼背靠在长廊上。微风轻拂着她的发，阳光细细密密的倾洒在她俊美的脸庞上，柔和又美好。

    “是我有事要和你说。”第五瑾睁开眼，轻扯出一个笑容，拍了拍长椅，示意她坐过来。

    夏墨从善如流的坐了过去。

    “墨。”第五瑾偏头轻轻靠在她的肩上，微阖着眼。

    夏墨后背一僵，缓了片刻，试着让自己的身体放松了下来，然后轻声问道：“想和我说什么？”

    “你之前不是问我怎么没有告诉你第五熙的事？”将额前的碎发轻轻的拨到耳后。

    “嗯，是有些好奇。”她和第五瑾认识快五年了，却一直不知道第五熙的存在。

    “我和他没有血缘关系，”虽然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再提起还是免不了有些刺痛的感觉，“那年我5岁，妈妈带着我……去了第五家。”第五瑾的亲生父亲在第五瑾一岁的时候就去世了。

    “第五熙比我大两岁，”第五瑾的眼神有些晦涩，“他是个防备心很重的人，从我和妈妈进了第五家，他就对我们充满了敌意，”叹了口气，“后来珊出生了，他的态度好了一些，只是那好是对珊来说的。”

    “那时我本以为我们的关系就那样了，”苦涩的笑了一下，“后来想想，若能一直那样反而是种恩赐了。”

    “发生什么事了？”夏墨偏头看她。

    半响，第五瑾才开口：“我16岁那年……”第五瑾用力握紧了夏墨的手臂，闭着眼，眼角有泪滑出，“他和我“表白”了……”

    心兀的一沉，调整了一下气息，哑着音问道：“他对你做了什么？”双手紧紧握拳，压制住自己起伏不定的情绪。

    “他……欲对我做那种事，”第五瑾咬着唇，头埋在她的臂弯处，泪湿了一片，“当时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他是有预谋的……”

    “真是个混蛋！他怎么可以……简直禽兽不如……”夏墨气的重重的锤了一下长椅。

    第五瑾赶紧握住她的手，闭着眼，又睁开，深呼一口气：“他没得逞……我当时……拼了命的反抗……用刀划伤了他的右脸，并按响了火警……门卫冲了进来。”第五瑾从小就喜欢雕刻，但是作为第五家的孩子，这种兴趣是不被接纳的，因此一直偷偷的进行，也正是她这一隐秘爱好让她保全了自己。放在枕头下的那把用来雕刻的刀，成为危急时刻捍卫尊严的救命稻草。

    “委屈你了……”看着第五瑾身子不停的在颤抖，夏墨轻轻揽住她。

    “这件事我从来没和其他人提起过，连湛都没说过......”第五瑾靠在夏墨的肩头轻轻啜泣。

    夏墨拿出纸巾，轻轻帮她拭泪。

    第五瑾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闭了闭眼，哑着音：“发生那件事后，我就和家里人说想出国留学，”慢慢的闭了眼，又靠在夏墨的肩头，“他们本就有让我留学的打算，只是计划提前了而已，所以还算顺利。”

    “刚开始在国外的那段时间，我的情绪崩溃到了极点，”嘴角扯出一抹淡笑，“好在后来遇到了湛，她……是我生命中的一束光，让我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

    夏墨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发，算是无声的安慰。

    “和她在一起的那三年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忘记了伤痛，忘记了忧虑，每天都被满满的幸福包围着。

    “那当初你要和湛在一起……那个王八蛋……他？”不愿叫那个恶心的名字。就叫王八蛋好了。

    “他那段时间很暴躁……情绪也极其不稳定……自残过……甚至还酗酒闹事进了局子半个月……”完全就是神经病的做派。

    “你和湛在一起的时候，他找过你吧？”听描述应该是一个相当神经质的人，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嗯，找过很多次，”抿了抿唇，吁出一口气，“最后我和他摊牌了，我警告他，如果再这样骚扰我，我会把那件事告诉第五晔。”第五瑾的继父第五晔，虽然性子淡薄，手腕强硬，但还算一个正派的人，自然是不能容忍自己的儿子做出这种下流无耻卑鄙的事。

    “自那之后他没再找过我……后来被第五晔安排到温哥华留学，再后来他去了美国的分公司。”

    思忖了片刻，夏墨踟蹰开了口：“慕容湛的事……你查过吧？”直觉告诉她，这不单单是场意外，背后可能还隐藏了其他的不为人所知的秘密。

    “坠机…..”第五瑾热血兀的涌了上来，“我连她的尸体都没找到……我调动了一切关系，连直升机都派上了，搜索了大半个月……一点线索都没有……”

    “你能确定她真的上了那班飞机吗？”

    “我查了航空公司的内部信息……她的确登机了……”说到这里声音有些颤。

    “会不会……”

    “夏墨……”第五瑾突然感觉头有些眩晕，轰隆轰隆的，伴随着耳鸣声，片刻，便昏了过去。

    “第五瑾……第五瑾……”夏墨也被吓到了，连忙打给了第五珊。

    两人火速把第五瑾送到了医院。

    经过医护人员的救治，吃了药，输了液的第五瑾现在已经睡着了。

    “你们说了什么？”第五珊蹬蹬蹬的踩着高跟鞋转圈圈，“我姐怎么会晕倒？”

    “你给我安静点，”夏墨揉了揉太阳穴，“那个王八……第五熙现在住哪？”

    “我哥？”第五珊倒是很意外夏墨会问这个，“就住家里啊，怎么了。”

    第五瑾有自己的房子，她早就不住家里了。夏墨稍稍放了心。

    “说到我哥……”第五珊有些犹豫，“前几天他送我回学校…..”其实那天是第五熙坚持要送她的。

    “嗯，然后呢？”夏墨抬眼看她。

    “我觉得他有些奇怪，”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托着脸回想，“他向我问了一下你的情况。”

    “你和他说了？”夏墨皱着眉看她。

    “哎呀……我刚开始以为他是关心我的好朋友嘛，”有些心虚的避开夏墨的视线，“后来他又问了你和我姐的事，我给你保证……这个我真没说。”

    “我本来和你姐也没什么！你有什么可说的！”夏墨气的弹了一下她的脑门。

    看来她是被第五熙盯上了。

    “你讨厌死了……好痛唉。”第五珊边揉额边瞪她。

    “我告诉你，你以后少搭理第五熙，”烦躁的捏了捏自己的眉，“以后他不管问你什么，你都说不知道。”

    “你没搞错吧？他是我哥唉。”第五珊有些不理解夏墨的反应和做法。

    “有些事你不知道，总之他……不是个好东西，”睨了她一眼，“听我的没错，我不会害你的。”丢下这句话，夏墨朝第五瑾的房间走去。

    第五珊凌乱了，她的好朋友说她哥不是个好东西，还让她……

    夏墨回到宿舍已经快夜里11点了，洗了澡，吹了头发，已经快十二点了。

    刚要休息，便接到了清源的电话。

    “这么晚了怎么还打给我？”站在阳台上，抓了抓被微风吹的有些乱的卷发。

    “唔……”清源挠了挠被蚊子咬包的地方，又嘟嘟囔囔道，“我本来下午就想打给你，有事耽搁了。”

    “发生什么事了？”

    “我今天去苒汐她们学院蹭课了……”啪的一下，拍死一只蚊子，“我坐在后面，离后门有些近……”啪的一声，又拍死了一只。

    “你去她们院干什么？”听她说到苒汐，夏墨的心就提了起来。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所以我就想着……”

    “你说重点。”夏墨已经失去耐心了。

    “我这大半夜的还在走廊里喂蚊子呢，你还这么没耐心……”感觉到那头要发火了，清源赶紧转了话锋，“就是碰到很奇怪一男的，他穿着西装，也坐在后面，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看他视线一直停在苒汐的身上，而且全程嘴角一直勾着笑，”回想那场景清源不自觉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觉得……不好说……那感觉有点怪……”没听到回答，清源下意识的喂喂了两声，还是没反应，抬眼一看：怎么挂了！死没良心的也不说一声！

    挠了挠被咬成山的地方，忿忿的回寝室了。

    “喂？”第五珊睡的正熟，被铃声吵醒了，有些不耐烦的应答。

    “第五珊！”夏墨大喝一声。

    这声音直接把第五珊脑子里的瞌睡虫全吓跑了，第五珊皱着眉的喝道：“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发什么疯呢！”

    “我和苒汐的事你和那王八蛋说了没有？”夏墨握拳重重的锤了一下墙，气的倒抽气。

    “哪个王八蛋？”眼睛提溜了一圈，“我谁都没说啊。”

    “我问你，你和第五熙说没说我家里的事？提没提苒汐？”夏墨心跳都乱了，全身的血液都跟着翻滚。

    “我就顺嘴一说…...有个女孩在你们家长大……但是我没和他说你对苒汐的感情……我真没说。”被她这么一问，突然有种做错事的感觉，第五珊也有些慌了。

    夏墨没等她说完就把电话挂了，睁着眼，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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