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国王十字车站回到戈德里克山谷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不过雪下得很大,天空都带着一股浅浅淡淡的红色。山谷里的每条街道都挂满了彩灯,灯光一闪一闪的,就好像天幕低垂了更多,把星星都垂到了眼前手边。而且每家店铺门口都摆了一棵装饰得十分漂亮的圣诞树,颂歌从不远处的教堂传来,扩散在安逸的夜色中。
哈利随意地踢踏着雪走着,脚下松松软软的雪咯吱咯吱的响,他也咯咯地笑着。莉莉微笑着看着他,眼里是世界上最温柔的神色。
詹姆斯和小天狼星拉着哈利和德拉科的行李,五个人在雪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痕迹,一直往前。“最近在学校怎么样?”詹姆斯问德拉科,“我看哈利在信里说你们两个一起比赛了?哈利没有拖你后腿吧?”
“爸爸!”哈利回过头瞪他。
“别生气儿子,”詹姆斯哈哈大笑,“你可要知道我和你妈妈收到你要打魁地奇比赛的消息之后可还没等到庆祝你赢就收到了邓布利多的信,说你从扫帚上掉下来了,这给你妈妈担心的,要不是霍格沃茨不能幻影移形那她‘啪’一下就去看你了。”
“说的你好像没事人一样,”莉莉斜睨詹姆斯,“不知道谁跟我絮叨了一晚上庞弗雷夫人有多厉害,哈利一定会没事的。”
哈利笑着看着他们,又转头看着灯火通明的街道,想着戈德里克山谷是果然世界上最美最好的地方,他喜欢这里的一切——因为他的家在这里。
马上就要到家之前,哈利拉着德拉科跑到了队伍最前面:“咱们两个要第一个进门!”哈利拉着德拉科的手笑得气喘吁吁,詹姆斯扬手帅气一抛:“接着钥匙!”
于是哈利拉着德拉科一路小跑跑到了家门口。他推开铁艺的小栅栏门,借着路灯仔细地看了看小路两边的那些魔法生物,确定好像没多出来什么特别的东西之后才领着德拉科走进去。
“我总担心我妈妈会在院子里种些奇怪的东西,”哈利跟德拉科解释,“我还记得我小时候她种了一颗枝桠像蛇一样的东西,长的特别大,但是最后都被剁碎了丢进坩埚里了。”
“一年生草本植物?”德拉科看着哈利利索地开门,开灯,然后在鞋柜里找出来两人的拖鞋,“来,换鞋,我想应该很快就吃饭了,先把衣服脱下来吧,衣摆都湿了。”
“嗯。”德拉科单手扶着墙换了拖鞋,然后脱了大衣挂在衣服架上。哈利这会儿已经回房间把落在他窗沿的海德薇放进来了,它是自己从霍格沃茨飞回来的,带着哈利在圣诞节前写的信。
海德薇扑闪扑闪翅膀,哈利从桌上拿了个杏仁喂它:“晚上好,小家伙。”他拍了拍海德薇的脑袋。落在他们身后的家长们这会儿也进屋了,莉莉抖了抖了头发上的雪,脱了大衣换了鞋之后就直接进了厨房:“宝贝等一会儿就能吃饭了。”她在门口温柔地对哈利说,但是说完这句话之后又换了个语气,“詹姆斯你别磨蹭了,过来帮忙。”
刚要和哈利说话的詹姆斯耸耸肩无奈地走向厨房,这一进去直到饭做好了才出来。
哈利叼着肉松饼听着詹姆斯和小天狼星说着魔法部里的那些事。最近魔法部一直因为彼得·佩迪鲁的事忙的不可开交,傲罗办公室几乎每天都会出外勤,但是每次都是空手出去无功而回。
“最近卢修斯有在给你的信里说些什么吗?”詹姆斯突然问德拉科,“随便什么都行,只要是你觉得不对劲的。”
德拉科很认真地想了想:“没有。”他摇了摇头说,“况且我父亲很少给我写信,都是我妈妈,不过最近也少了。”
哈利坐在沙发上默默吃着莉莉刚炸的薯片,心想这一次卢修斯终于是长进了点,起码不会随随便便对德拉科说些什么了。以前的德拉科可是几乎知道所有卢修斯知道的事情,当然只是事情并不深入的皮毛部分。但是那也够他在自己面前张牙舞爪了,像是什么“要是我的话,我会亲自去追捕他……我要复仇。”之类的,当时可对他幼小的心灵产生了不小影响。
时间匆匆跑到了十一点多,莉莉制止了滔滔不绝的詹姆斯和小天狼星,撵着哈利和德拉科去睡觉:“妈妈把房间都给你收拾好了,睡衣就放在床上,你们两个洗完澡之后赶紧睡觉。”不过哈利在进屋前又被莉莉拉住灌了一杯酸奶帮着消化,德拉科也被莉莉半强迫着喝了一杯。
哈利洗完澡之后边擦着头发边走进房间,一眼就看到了放在书架上那个微微散发柔光的独角兽摆件。屋子里并不黑,因为窗外的天光和路灯映照着这一小片空间,雪花就在窗沿簌簌落下,声音清晰可闻。
哈利坐在床上,没有开灯,也没有关门,就坐在那里安安静静地听着那细微的落雪声以及浴室传来的水声,突然就觉得无比宁静。他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或者说一直以来发生的事,一切就好像走马灯一样在他脑海中连成一片快速晃过,可是他虽然能看到一切,却不能理清一切事情的头绪。
或许这些事情本来就没有什么头绪,包括德拉科,一切就像梅林突然掉落的裤子一样神奇地发生了——年幼时唯一的同伴,然后是同学,朝夕相处彼此照顾对方,如果彼此的视线里只有对方,那一切事情的发生就好像都顺理成章了起来。
哈利轻轻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他的指腹柔软,少年的嘴唇也是柔软的,带着湿润的暖意,但是并不像那个吻。
和德拉科的那个吻。
“可是真的好早啊,”哈利在心里嘀咕,“十三岁半,就算已经接受青春期启蒙,也参加过舞会,但是他上辈子应该是十四五岁的时候才对秋张有感觉的吧?虽然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那到底算不算喜欢……”
应该是不算的。哈利心里清楚明白如果对德拉科的这种感觉才是喜欢的话,那他以前从未喜欢上任何一个人。
可是,这才是最大的问题不是吗?哈利从德拉科的那个吻开始一直都是这么纠结地想着,他从来没有把这个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德拉科和以前那个当做两个人看待。这个世界就是那个世界,虽然很多东西都改变了,但是地球依然转动,时间就像是被转换器快速地拨回了早已湮灭成烟的过去,但是有过去才能推导未来……哈利的脑子里充满了乱七八糟的奇怪想法,有些时候他还会想如果不上霍格沃茨的话,那他说不定会在某个大学的物理系或哲学系上取得不错的成绩。但这只是想想,现在O.W.Ls离他都很远,唯一需要担心的期末考试也在几个月之后。
哈利脱线的大脑想来想去又把问题绕回十三岁半这上面了,不对,按照心理年龄来算的话他应该是十七岁半,德拉科才是十三岁半……
天啊!哈利抬手捂住自己通红的脸,内心无不崩溃地喊着。
“你在干嘛?”一心沉浸在各种想法中的哈利没有发现浴室里的水声早就已经停了,也没有听到德拉科轻轻开门又关门的声音,直到德拉科走进房间,喊了他一声。
“我在思考人生。”顿了一下之后,哈利这么回答道。
“那么,大思想家,”德拉科轻笑一声,走到床边坐下,然后很正经地问哈利,“你要开灯吗?”
“还是直接睡觉吧。”哈利把已经湿了的毛巾搭在椅背上,然后拿起德拉科手里的干毛巾帮他擦头发,“不能用魔法可真麻烦。”哈利感叹着,虽然他的手法轻柔而熟练,但是德拉科那像缎子一样的金发还是被他揉的乱糟糟的。
“潘西一直很嫉妒你的头发,”哈利小声跟德拉科聊天,“因为它们真的又浓密又美丽。”
“女孩子要是长着一头这样颜色的头发,那皮肤一定要是苍白的,不然她们的脸色就会让头发衬的更加难看。”德拉科语气里带着刻薄的说,“潘西的黑发很适合她。”
哈利已经很擅长从德拉科的刻薄里面找到他想要表达的简单的赞美,所以他附和:“对,我也觉得潘西短发很好看,布雷斯也这么觉得。”
德拉科坐在床边,哈利半跪在床上,在他身后,呼吸声穿过毛巾与头发之后变得轻轻浅浅,但是德拉科的耳朵却捕捉到了,合着自己的心跳一起。
客厅的钟“咔哒”一下之后,敲响了代表圣诞节到来的十二声钟声,哈利同时把毛巾从德拉科脑袋上拿下来,手指轻轻拨弄了两下他的头发,嘴唇靠近他耳边说:“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哈利。”德拉科低着头,耳廓通红,轻声回应他。
“可惜要早上起来才能看到礼物,”哈利向后一躺倒在床上,半干的头发散在枕头上,脚来回蹬着把被子踹盖到自己身上,最后一拉盖到下巴,“晚安,德拉科。”
德拉科起身关了门。“晚安,哈利。”他钻进哈利旁边的被窝里,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哈利躺在床上,睁大了眼睛看着天花板。
不过十三岁半还真是一个好年龄呢,一切都还在途中,比如漫长的一生和终点一般的死亡,让人有足够长的时间谋划、改变、争取和……厮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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