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哪, 来人哪——”
随着吕贵妃身上的衣裳大片撕碎, 保养的极好的洁白肌肤裸露出来。
殿门外传来一阵阵骚动,种种情景,都表明了张侑现在的不利。
是他失策了,他低估了人性的恶。
而现在却很有可能牵连整个家族。
张侑淡漠的表情里染上了慌乱,他看到吕贵妃冲他得意的笑。
你完了。她做着口型。
张侑却还徒劳的想挣扎,他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丝生机。然而大门却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他眼前一花, 吕贵妃已经扑倒在来人怀里:“皇上,皇上救命啊。”
“张侑想要对臣妾不轨, 他……臣妾…呜呜呜”
永源帝怒不可遏,丢失半壁江山都没有他爱妃被人非礼了让他来的气愤。
“竖子尔敢!”
他当即让人把张侑拿下, 张侑匆忙间,终于找到一个漏洞:“皇上,小臣是被冤枉的, 这是陷害。”
“小臣有证据,皇上。”他语气极为笃定, 倒是让愤怒中的永源帝稍稍平静了一点。
“什么证据?”
张侑:“小臣一个外臣,若没有宫里面的旨意,怎么能进宫呢。而且, 旨意指明了只让小臣一人前来,这不是蓄意谋划是什么。”说话间,他难掩怒火地瞪着吕贵妃。
吕贵妃哭泣道:“皇上,旨意的确是臣妾下的。可是臣妾让人进宫,只是因为臣妾听说张大公子去了连州。你也知道蓝家他们都投靠了赤夏。”
张侑立刻道:“皇上, 臣冤枉。张家没有二心。”
永源帝阴沉着一张脸,看不出多余的情绪。
吕贵妃身为他的枕边人,却知道皇帝这会儿快要气死了。
再窝囊废的皇帝,那也是个皇帝啊。
吕贵妃擦了擦眼泪,还带着哭腔:“我多问了几句,张大公子就说人多嘴杂,臣妾没想那么多,就把其他人挥退,谁知道,谁知道他竟然会对臣妾做出那种事。”
“皇上,幸好你来的及时啊。”
吕贵妃的话处处是破绽,这是她的宫殿,满宫殿上下都是她的人,怎么可能让她孤立无援,由得张侑放肆。
张侑也是这样辩解。
谁知道吕贵妃看了他一眼,轻飘飘道:“以前人都说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帝,臣妾本来还不信。如今却是再没什么好怀疑的了。”
永源帝眼中最后一点迟疑也没了,厉声道:“张侑以下犯上,意图谋杀贵妃……和朕,即刻打入天牢,张家相关人等,皆同罪。”
他是个男人,张侑意图对贵妃不轨之事,传出去太伤他的脸面。所以永源帝换了一种说法。
吕贵妃心里有些不满,她就是想让张侑声名狼藉,但她看了一眼皇帝的脸色,心里也知道这事就这样了。
原本以为国公府多了不起,没想到这么不堪一击。
短短半日,国公府从天上掉落地下,京城中掀起轩然大波。
永源帝拒绝见任何人,他把自己关在寝殿。
吕贵妃赶走其他人,少顷,她的宫殿里走出另外一个男人。
“贵妃娘娘真是好手段。”那人的手不老实的搂住吕贵妃的腰,暧昧的冲她的耳朵吹了一口热气。
吕贵妃娇笑一声,全身的重量都靠了过去。
“权势真是个好东西,那样的人物也只能匍匐在本宫脚下。”想到张侑的不听话,吕贵妃有些愤怒,但还有些遗憾。
“娘娘还在想着那个小子,难道我不能满足娘娘吗。”
吕贵妃懒懒地斜他一眼,哼笑:“松山,你吃醋了?”
“当然了。”之前干净利落带着仅剩的部下逃离海帮的松山江,撵转到了京城,如今又搭上了吕贵妃。他口中说着吃醋的话,但是眼神中却没有多少情绪。
监视国公府的一举一动,自然也是他派人去做的。
估算张侑回京的日子,调走张家祖父,拖住张国公,于他们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吕贵妃说的对,权势真是个好东西,他原本还以为世家有多了不起,如今来看,也不过如此。
…………
张侑是在牢房里看到他家里人的,其他人还没说话,张冉先哭哭啼啼的质问道:“堂哥,你疯了吗,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刺杀皇上。”
你自己作死不要紧,为什么要带上他们啊。
张侑愕然,半晌找不到话。
卫氏冷冷呵斥道:“闭嘴。”
张冉捂着脸哭哭啼啼:“我们要死了,我们要被砍头了,都是堂哥害的,都是他。”
卫氏:“我让你闭嘴。”
那双眼中的怒意像燃烧着的烈火,张冉冷不丁对上,喉咙里瞬间就哑了声。
她不说话了,缩在角落里,小声呜咽。
张国公揉了揉眉心:“侑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侑看了一眼家人,艰涩地把白日种种都说了。
张冉竖起耳朵听,听完之后,她脸色都扭曲了。
“堂哥,”她咬着唇,眼里的怨恨还是遮不住:“你为什么不能为家里人多考虑一下呢。”
这话说得很委婉,但是却隐隐指责张侑为什么不顺了吕贵妃的意。如果张侑顺了吕贵妃的意,他们不但不会有现在的祸事,甚至张家还能更上一个台阶。
卫氏气得浑身都在发抖。要不是国公爷拦着,恐怕会上去给张冉一巴掌。
张祖父也有些惊愕,看着唯一的孙女面色复杂,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
张冉感觉到了其他人投来的异样视线,让她微微颤抖,但很快她就想起这是哪里,这是天牢,周围都是难闻的气味,脚下是发臭的干草和不知名的虫子。
张侑得罪死了吕贵妃,现在又有皇上亲口指控张侑意图行刺,伤害龙体,偌大的国公府也翻不了身了。
张侑给张家带来了灭门之祸,可是家里人都还偏袒张侑。卫氏他们就不说了,毕竟是张侑的亲生父母,可是祖父呢。
就因为她是女儿身,所以注定没有分量是吗。
他们二房也有男丁的,可是最后只剩下她了,她明明是国公府的正经姑娘,却生生过得像寄人篱下。
这一切都是因为谁?
张冉仇恨的目光的看向了张国公,冷笑:“大伯这个国公的位置做得舒坦吗,用兄弟和侄子侄女们的鲜血铺就,晚上不会做噩梦吗。”
众人震惊:“你在胡说什么!”
张冉扯了扯嘴角,“难道我说错了吗,三兄弟当中,就大房全须全尾,不可疑吗。”
张侑目瞪口呆:就因为他们侥幸活下来了,所以他们就变成施害者了?张冉是这个意思吗?
简直荒谬。
卫氏都被人气笑了,“你不去恨那些害了你双亲兄弟的人,你反而怨恨上我们了。”
张冉心里涌动着各种负面情绪,在国公府受到的欺负,无视,还有拼命讨好这一家人的憋屈,都在此刻爆发开来。
反正都要死了,还受什么鸟气。
“你们看我没有双亲,可着劲儿磋磨我,我不该恨?”
张祖父都傻了。
卫氏本是不想再在意张冉的,也让她一番话气得心口疼,“张冉,你说话要凭良心。”
“自从家里出事之后,我一直在院子里静养,整个国公府的管家权几乎都交给你了。你祖父和你伯伯怜惜你,有什么好东西都是先往你院子里送。你却说我们磋磨你。”
提到这个,张冉眼睛里有片刻的心虚,但很快她抬起头:“别搞笑了,我真有权利吗?就因为给堂哥送了一顿点心,祖父暗示我回院里待着。我想要看看你,你也不肯,更别说像同龄人那样在府中举行宴会。你们谁真正疼爱我了。”
“你不知道原因吗?”张侑突然道。
张冉眼皮子一跳。
张侑幽幽看着她:“你没凭没据指责我父亲为了坐稳国公位置对兄弟下手。但你和宿宿同乘一辆马车,你和随从都平安无事,宿宿却下落不明,没了踪迹。”
张冉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炸了:“我说了很多次了,那是意外,张宿运气不好怪得了谁啊。她命该如此!”
“住口。”张祖父几乎是气急败坏,他捂着胸口,难受的喘着气。
张国公和卫氏都上前扶住他,给他顺气,张侑冷冷瞧着张冉:“你以为你做的那点事没人知道。故意叫走宿宿身边的侍卫,出事后又阻止随从第一时间搜救,你的确没有主动害她,可与害她又有何异,若不是你,宿宿怎么可能会死。”
张冉愣在当场。
张侑:“你以为后来你为什么还能好端端做你的国公府姑娘,那是因为祖父把这事压下来。母亲为什么不愿意见你,你说还有为什么。”
“祖父劝我们,说你失去双亲,年纪又小,可能一时糊涂,也或许是慌乱之下做错了事。祖父让我们多担待,就算看在死去的二房的面子上。”
“母亲的确不亲近你,但她从不曾为难你,还把管家权给了你。我自问对你面子功夫也做到了,从未让你难堪过。结果你就是这么想我们的。”
张侑每说出一句话,心里的恨意就浓一分,悔意也更重一分。
他的宿宿那么好,却要经历那些事。
但是家族里的事,偏偏又不能一句对错就掰扯清楚。
如果不是张家下狱,张冉在旁边冷嘲热讽的,那么他们都会装作不知道这事。
不是因为张冉,而是为了二房。
二叔和二婶都是极好的人。
他们私下都商量好了,给张冉相看一个差不多的人家,等期间宿宿能找回来,就借算命之口先把张冉嫁出去,到时候再把宿宿接回府,这样其他人也挑不出错。
他们能让着张冉,但是宿宿不需要,宿宿只需要快快乐乐就行了。
这个提议,祖父也同意了。
但是张侑没想到最后会是那么一个结果。
他长长叹了口气,不欲再跟张冉逞口舌之快,牢房里渐渐安静下来,直到夜色落下,这个过分安静的地方开始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让人害怕。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一更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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