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宿那一嗓子嚎得非常有用,不过她手里的尖石更有用。
原本靠近少年的三五个难民迟疑一会儿,还是退开了。张宿却没有放松警惕,手里拿着尖石挥舞,直到那些人走远了,张宿才松了一口气。
少年头朝下趴倒在地上的,张宿想想就鼻子疼,她半躬着腰,防备着周围,轻轻喊道:“醒醒,快起来。”
没人应。
张宿皱眉:这小兄弟真失去意识了。
她右手捏着尖石不松,左手把少年翻了个面,顿时倒吸一口气。少年的左脸布满了乌青色的纹路,而右边脸上是各种刮痕和淤青。
张宿咽了咽口水,抖着手去探了一下少年的鼻下。
微弱的呼吸打在她的指尖,还好,还是有气的。
她这下也不敢再耽搁了,蹲下身把少年架在肩上向旁边走去。少年真的很瘦,也很轻,张宿架着他并没有感觉多吃力。
同一时间她的功德点增加了5点,重新变成了10点。
张宿一直把人架到了一个小土坡后,这里是个视角盲区,除非有难民靠近,否则是不会看见他们的。
张宿:“系统哥,我要买碗水。”
系统:“1功德点。”
张宿:“好好好。”
她躬着身子,哪怕是没人,她也装作是从怀里拿出一碗水。她抿了抿嘴,小心扶着少年的头,然后把碗沿对准少年的嘴。
她原本还担心少年昏迷了,不能喝水,结果她刚把碗靠近,微微晃荡的水沾湿了少年的唇,少年就像有所感应一般,小口小口喝了起来。
张宿就这么扶着他,眼睁睁看着少年在昏迷中把大半碗水喝下去。
张宿都有点怀疑这少年是清醒还是昏迷了。
不过想到新得的5功德点,她也不打算计较了。
她把碗放在旁边,想了想,又用了1功德点买了两个馒头,在地上蹭了些泥塞到小少年怀里,拍拍手转身走人。少年现在是没有危险了,其他的东西算是她送他的吧。
反正少年昏迷了,也不知道谁救得他,就算疑惑馒头和水的来历,谁又能想到她头上呢。
不得不说,一年多的逃难经历让张宿想事情已经周全了很多,但她怎么也不会明白有些人天生就很狗。
………
张宿回到难民边缘待着,她不像其他人那样一屁股墩坐地上,而是双腿并拢,用脚尖支撑身上的重量,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这也是一种锻炼方式,而且并不惹眼。
旁边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大娘问道:“小丫头,你干嘛呢。”
张宿可怜巴巴道:“肚子,疼。”
她又指了指自己的动作:“这样就不疼了。”
老大娘和旁边的人恍然大悟,看着张宿一脸的同情。
这小丫头不会让哪个赤脚大夫给骗了吧,本来就没吃没喝,不躺在地上休息,还要那样用脚尖支撑身体重量,哎哟哟,这才一会儿呢就蹲不稳了,身子一晃一晃的。
正在锻炼的张宿:………
其他人都觉得张宿脑子不好,也不知道对方怎么长这么大的。
张宿看着围坐的一群人,脸色也有些扭曲。
太阳把大地炙烤,这些人是怎么受得了,不觉得烫屁股吗。
张宿决定善待自己,收回目光,专注训练。
大概半个小时后,她起身走动,或许是她傻的特别,之前问话的老大娘又叫住了她:“小丫头,你去哪儿?”
张宿垂着眼,捂着肚子:“饿,想找吃的。”
这话让人找不到一点反驳的余地,问话的老大娘如同一瞬间被抽掉了生机,呆滞地看着周围的荒地:“这个天儿,去哪里找吃的。”
张宿没说话,她低着头离开了,她在难民群边缘游走。突然听闻一声微弱的哭泣声,那声音太弱了,像刚出生的小猫儿叫似的。
张宿的脚步声顿住了,寻着声音看过去,距离她五步远的位置,一名妇人咬破了指尖,抱着一个一岁大的孩子在喂血。
那微弱的哭泣声就是从那儿传过来的,其他人也注意到了,不过看了一眼,就撇开头不看了。
自己都生死难料,谁还管其他人。
张宿那脚就跟灌了铅似的,就算已经看过很多惨状,可是目睹眼前这一幕,她喉咙还是像塞了一团棉花似的,堵得难受。
郑香兰抱着孩子,她感觉不到指尖的疼痛一般,使劲挤压,希望能多挤出一点血喂给孩子。
小孩儿呼吸微弱,郑香兰只觉得一阵阵的绝望,前路一片黑暗,根本看不到头,她怎么有信心把孩子养大,可让她就这么丢下孩子不管,她又做不到。
大娃二娃已经没了,孩他爹为了他们娘俩儿也死了,她就剩孩他爹最后这一点血脉了。
想到身死的儿女和丈夫,郑香兰眼眶泛红,险些落出泪来,她赶紧仰头,把眼泪憋回去。
然后就看到不知何时站在眼前的少女。
张宿摸了摸鼻子,有点不自然道:“我刚在那边看到一个阴凉地。”
张宿指了一个方向,郑香兰还没起身,一个男人突然越过他们,向张宿指的方向跑了过去。
郑香兰刚刚憋回去的眼泪,差点忍不住流出来。
张宿心里也有点烦,但是对于这种情况又没办法。
“我扶你吧,再去找个地方?”她伸出了手,脚却没动,不是她装样子,而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贸然靠近对方,会被当做袭击者。
郑香兰盯着那只细弱的手,犹豫片刻,就伸手握住,另一只手紧紧抱着孩子颤巍巍地站起来了。
也是这个时候,张宿才发现郑香兰的右脚是瘸的。
郑香兰扯了扯嘴角:“妹子,走吧。”
张宿走在前面,郑香兰走在后面,两人之间还隔了两步的距离。
其他人看着两人离去,连个眼神都欠奉。这么热的天,不保存体力,还在大太阳底下走动,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郑香兰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因素,可孩子被晒得浑身滚烫,连哭声都发不出,她实在没有办法了。
眼见着张宿带着她走了一大段距离还没有停下的意思,郑香兰实在撑不住了,舔了舔干涩的唇问道:“妹子,还有多久到啊,我快不行了。”
她突然怀疑自己抱着孩子跟着这个少女走,到底是不是个正确的决定。
或许她不应该因为对方是个女孩子就降低防备,如果对方想要弄死她和她的孩子,喝他们的血活下去怎么办。
郑香兰不愿意这么去想一个小姑娘,可形势对她越来越不利。
就在郑香兰打算再次询问时,那道声音响起来了。
“我们到了。”
郑香兰左右看了看,根本没有遮阳的地方,她被骗了。
郑香兰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她退后两步,目光紧紧盯着张宿。
张宿太懂她眼神里的意思了,所以她没有解释,而是率先顺着滑坡滑下去。
郑香兰差点叫出声,赶紧上前查看,才发现张宿好好地站在下面,跟她对视后,又立刻往旁边跑去,然后郑香兰就看到张宿口中的遮阳地。
上面是一块凸出来的石头,刚好把太阳挡住,留下下面那一小块地方。
不过这种地方不引人瞩目,所以没人注意到。
郑香兰心里感激,抱着孩子顺着滑坡滑落。她几乎是有些急切跑到那阴凉处,身上没了那股被烘烤的热意,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就连她怀里的孩子也不哭了。
张宿更担心这孩子是不是饿昏了,她装作侧身拿东西的样子,然后拿出一个残破的碗。
但郑香兰完全不在乎那碗残破不残破,她眼睛里只有那清泠泠的水了。
她舔了舔嘴唇,支支吾吾道:“妹子,我,我”
她无疑是想要那水的,那是能活命的东西。可是她再看了一眼张宿,“要水”两个字,就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张宿没磨蹭,直接把水给她:“快喝吧,给孩子也喝点。”
郑香兰:“那你呢?”
“我抿过两口了,能撑着。”张宿言简意赅。
郑香兰这下不再犹豫了,对张宿一个劲儿道谢,然后把水先喂给儿子,小家伙小口小口抿着水,眼睛也稍微睁开了点儿。
喂完了儿子,郑香兰才喝剩下的水。她实在太渴了,一不留神就把水喝完了。
“我,对不住妹子,我真的对不住”郑香兰臊红了一张脸,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她的解释都那么无力。
“没事儿,本来就是给你喝的。”张宿接过破碗放在身侧。
她太过坦然,倒是让郑香兰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两个人特别安静,然后一阵咕噜声响起。
郑香兰:………
张宿在怀里掏呀掏,然后掏出一个灰扑扑的馒头,馒头上有不少泥巴,看上去仿佛放了好几天一样,卖相差到了极点。
但是,这都不能掩盖它是一个馒头的事实。
张宿把馒头给她:“拿去吃吧。”
郑香兰这次是真的忍不住了,她哽咽道:“妹子,我不能再要你的馒头了。”
“我欠你的太多了。”
张宿柔和了脸色,“你不欠我的,拿着吧。”
一次性帮了两个人,她得了6功德点,加上之前的,她的功德点现在一共有14点了。
她明白系统为什么会这么判定,也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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