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两日大雪一直未停, 纷飞雪色染了整片人间。
南华庵靠山而建, 这几日大雪封山,上山烧香拜佛的人便几乎没有。
庵堂内外皆是清净一片,只有敲打木鱼,念经的声音。
裴元绍的箭伤很严重,自两日前柳长宁背着他入了庵堂, 便一直昏昏入睡。
幸好凝心炼制的一手回春丹,有起死回生之能。
这两日他露出白骨的箭伤已经止血生出新肉,可人的元气却伤了大半。
伤口感染,低烧不断。
柳长宁守在他的身边, 半刻未曾离开。
禅房内烧着炭火盆,柴火烧的劈啪作响。
柳长宁握着他的手,眼底是蔓出的怜惜与心疼。
第二世她曾醒来过!
仙灵界老祖柳长宁出生便在竹林, 天雷劈向沧浪山下的竹林,只有她完好无损。所以师父叫她柳长宁, 字苍云。
她以为仙灵界的那一世是她的第一世。
却没想到……她乃世外来客……第一世为女尊修真界的灵域, 而不是此处!
修炼至金丹大圆满那日, 为了能成功化婴, 她进入了青云宗特意为金丹大圆满弟子准备的桃花幡内。
桃花幡内有面问心镜,可看见前尘往事,倘若执念深, 池内倒影便会愈发清楚。
于是,柳长宁看见了她们的前尘往事……
凤凰涅槃重生,前尘往事皆忘。只有在死亡灵魂消散的最后一刻方能忆前尘往事。
重生之后的他不会来找名为柳苍云的人, 即使她二人活在同一片天地,想要在一起,难!。
因为出了桃花幡,柳长宁仍是个没有七情六欲的木头人,倘若未曾爱上他,她永远不会有第一世的记忆。
这是个死循环!
于是,为了有一世的可能。
短暂恢复记忆的柳长宁在幡内,以本命仙剑沧溟为阵眼。布下大须弥正反九宫仙阵,将她与他的命运牵扯到一起,改星盘,窥天机。
阵法需要两人灵魂气息皆融之物为阵眼,好在柳长宁有――沧溟仙剑。
裴子渊的魂魄在剑内待了几万年,剑中有他的气息。
而沧溟是柳长宁的祭炼的本命剑,随着她灵魂一并穿越。
仙灵界几乎所有人都说,无情道老祖渡元婴劫雷时,被天雷伤了魂魄。是药阁老祖的丹丸才将灵魂创伤缩小到眼睛内。
其实这不是真相……
是因沧溟做了阵眼,她失去本命仙剑,灵魂才受下重创。出了桃花幡,又凑巧迎来了元婴劫雷。
没有记忆的柳长宁,看不出灵魂伤口的破绽,只以为是劫雷所致。
后来,转世的裴子渊再一次出现在她身前,他乃神剑赤天的剑灵。
旌寰企图用他阻止她渡劫飞升。
他帮她挡掉了一半的劫雷,并收容了她的灵魂。
可是作为一把神剑已生剑灵,她存在剑体内,便是耗费他的仙灵之力。
第二世,她与神器赤天相守了10年,越到后来,他灵力愈发稀少。直到他用最后的力量,将她从剑内送了出去。
在他身死道消的那一刻,他看她的那双眼睛,黑的仿若能滴出墨来,他对着天吼道:“凤凰涅槃重生,这记忆为何到死的那刻才还予我?本尊何错?”
柳长宁记住了他的眼睛
。
第三世,她是穿书的无情道老祖柳长宁,穿成一本升级流无cp女尊文中的女主。往后平步青云,踏入朝堂,入住内阁!
然而这一世,他们依旧错过。
他是退出朝堂舞台的前长帝卿,她是朝堂后起之秀柳苍云~一生无交点。只在他身死的那天赠了他一件红衫,全了他最后的体面。
他死,她不知!
想来属于裴子渊的最后一次凤凰涅槃重生,他身死道消的最后一刻定是看见了她布下的大阵,将大须弥正反九宫仙阵溶于星盘,回溯时光。
否则全不了这一世……圆满!
……至于她穿书的记忆因何而变?除了旌寰……这世界谁能篡改她记忆?
――
柳长宁将小尼姑送来的汤药端至床侧,视线触及木床上的男子时,神色又软了几分。
黑发披散的男子,双眼紧闭,鸦羽色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一片深深的阴影,鼻翼煽动时,棱唇微翘,似乎做着美梦。
这两日因为发热,他清醒的时间并不多,迷迷糊糊说上两句话,便又睡了过去,昨日眉头紧锁,高烧不退。
今日身上的热度倒是退了不少。
柳长宁端起桌边的汤碗,含了一口汤汁,俯身顶开他的唇,熟稔的将药汁一口一口的渡了进去。
这两日的药皆是她亲自喂的,是以当他下颌忽然紧绷,柳长宁便发现了过来。
她抬眸扫了一眼他紧闭的双眸,黑而长的睫毛一动不动,呼吸不见丝毫紊乱。
倒是装的极好。
倘若不是发丝间裸露出来的耳垂染上半片红,柳长宁几乎要信以为真。
她含着汤药低头的动作微顿,停滞了一刻,眼底蔓了丝笑意。
再次对上那两片唇的时候,便生出了欲。
舌卷着汤汁,俯身,一寸一寸的触上那两片唇,灵魂深处发出了欢快的□□。
体内的诱香在血液中游走,只要她有一丝放松,这香味便将冲出体外。
这一次不是因为中了chun药。
是她对他生了欲,万万年的相知而不能相守,三世皆是悲苦。
她从未在拥有记忆的时候,吻他、要他,将他揉进怀中。
柳长宁眯着眼,视线触及他被包扎的如木乃伊的身子,眼底划过一抹挣扎,将诱香给逼退至血液内。
唇贴在他的唇上,犹豫了片刻,这才缓慢的顶开他的牙齿。
隐忍的将汤药喂入他的口中,她克制的退出,却在推至齿缝间的时候,被他轻咬了一口。
柳长宁抬眸,便对上他那双潋滟生光的眸子。
妖孽一般的男子,即使病着,依旧是魅骨天成,一蹙眉一发呆,皆是万般蛊惑。
他伸出长臂,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扣住她的肩膀。
眼睛内盛着丝嗔怪与……期待,见她不给回应,唇边若有若无的溢出一声低沉的□□声,腿已经勾上了她的腰间。
柳长宁愣怔了片刻,眉目间生出几道浅痕。
引以为傲的自控力险些破功,血液中的诱香叫嚣着破体而出。
只要她放下心神,欲便要如一头猛兽,横冲直撞,将他揉碎在身上。
可是却不能……柳长宁忍的极为痛苦,头上渗出了丝薄汗。
她惩罚似的轻咬他腔壁嫩肉,原本以为是惩罚。却不料身下的男子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发出一声露骨的低吟:“嗯……”
柳长宁:……
如果这都不上,她觉得自己可能不能称之为女子。
他们经历过那么多世,她从未在有记忆的情况下,要过他的身体。每一次交织皆是灵魂共舞,当年灵域的五百年,最遗憾的莫过于此。
如今……
他如此鲜活的在自己眼前,不是灵魂体,媚意横生,一双如墨的眸子内是明晃晃的渴望与期待。
柳长宁觉得自己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她的柔软引着他的,缠绕、共舞、抚慰,然后分开。
允他喘了口气,再次长驱直入,这一次是狂风骤雨的占有,是心头克制的贪!
身下的男子被她吻的只剩大口喘气的声音,眼底流光溢彩。
双腿不由自主缠紧了她的腰。
柳长宁抬手摸了摸他墨色的眼,用尽所有的自控力,结束了深吻,哑声道:“下次……再来……邵哥儿乖!你身上的伤禁不住折腾。”
床上的男子额头上沁出细细密密的汗水,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待缓过神,撇嘴,尽管唇色惨白,神色却故作高冷:“哼……你又不是我,怎知道我……禁不住。分明是你柳苍云不行……”
柳长宁眯着眼,这人是他的子渊无疑,高傲、毒舌、口是心非。
她从怀中掏出丝帕,细致的擦拭他唇角溢出的药汁,药汁擦尽,葱白的指尖却顿在他的唇上,一遍遍摩挲,直到那两片棱唇上了层艳丽的颜色,这收手。
她宠溺的看着他,温声哄:“嗯,臣不行,往后殿下行便可!”
裴元绍微抬着下巴,本是嗔怒的神色僵在脸上,墨色的眸转动了两下。
迟钝半刻方反应过来,刀刻的侧脸便随着她话落染上了一层浅淡的绯色。
那双眼内波光闪烁,心中热意上涌,暗自思量,他自己“行”的可行性。
两人在屋内腻歪了一上午,裴元绍忽觉柳苍云有些不对头,对着他万般宠溺,百般忍让,以往却是没有这样的待遇。
他狐疑的看了她很多眼,终是抬起手搭在她的额头上,问道:“妻……柳大人,你莫不是中了邪?曲曲两年未见,你对我……看本殿的眼神,为何突然……柔情似水。令人……令人毛骨悚然?”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在对面女子吃人的目光下,求生欲极极强的闭上了嘴。
柳长宁一口气咽在喉咙口,险些没喘上来。
她一言难尽的看了眼虚弱的眼皮都要合上的男子。
绷着脸,双手盖住他的眼睛,半是责备道:“闭嘴!睡觉……”
“我……”
柳长宁“啪”的一下打向他的翘臀,虽然力道不重,可那声“清脆”的啪打声显得尤为羞耻。
裴元绍颤动着睫毛,耳垂的绯红色一路蔓延向下,将整个身子都染上了半分热意。
头顶上传来她魔鬼般威胁声:“再说话,说一句打一下。邵哥儿可觉得我柔情似水?,睡觉!”
裴元绍身子僵了僵,颤巍巍的合上了眼皮,唇角的弧度加深。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她似乎有些喜欢上他了……
但是……她对他依旧发不出诱香。
沉沉睡去之前,裴元邵懊丧的回忆,几年前闻过的心心念念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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