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玉又冲击筑基失败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 总是失败, 已经不是第一次, 把她脾气都弄没了。
筑基可真难啊。
不过每一次冲击, 不管是不是失败,还是如何,她都有些收获, 而且丹田在不断壮大,真元能运转的地方也多了不少,总之勉强还是满意的, 起码没有白冲击。
余玉收了真元,睁开眼, 第一时间朝床上看去, 魔修还在睡, 不过他的烟杆子位置换了换,一开始在手边, 怕他一醒来就找,毕竟对他来说很重要,特意搁的,现在在枕头底下。
不倾不斜放的很好, 很明显不是无意碰的, 是他醒过, 抽了烟, 抽完之后塞进去的。
抬头瞧了瞧, 估计刚睡没多久,头顶还有一丝丝白烟和灵气波动。
醒了就好,说明没事了。
余玉起身,去隔壁继续修炼了,这一修便是一天,期间一直没屏蔽五感,只需放开神念,就能晓得魔修在干嘛。
也是一整天没出去,不知道还在生气,还是如何
模样瞧着比昨儿轻松许多,躺在床上抽烟,一只腿挂在边缘,一晃一晃悠哉悠哉。
天已经亮了,余玉过去收拾收拾,继续推着他出门钓鱼,下午看戏。
戏班子上午一场,下午一场,叫他们赶上了。
中间还有时间便到处玩玩,一整天不归家,就一年的寿元,别让他留下什么遗憾。
去哪儿都是她说的算,魔修还跟她怄气呢,与他说话爱答不理,十分欠抽。
他不说,她就带着乱逛,去茶楼将各种茶点了一圈,挨个品尝,去酒楼把招牌菜一一要了个遍,去山上看落日,去温泉泡脚,天黑了摸着黑回家,这样一天下来倒也乐趣无穷。
第二天继续,然后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时余玉打坐到巳时才睁眼,比平时晚了一个多钟头,放出神念一看,魔修已经自己穿好衣裳带着他的烟杆子,坐在轮椅里等她。
没有催她,余玉也不晓得这厮等了多久,但是瞧着面色还行,说明心情不错
其实第二天开始心情就已经很好了,她不笨,能感觉得出来,会主动去摸夜市上挂着的衣裳,路过花灯会时伸手将底下坠的牌子转过来,看上面的灯谜。
有什么诗会啊,也要侧耳听一听,瞧见别人斗蛐蛐,眼前一亮。
他是真的爱惨了人间界,一丝一毫的风景也不愿意错过,所有热闹都要参加,即便困的睁不开眼,也拉着她的袖子不让走,最后禁不住睡深之后被余玉带回来。
余玉简单理了理衣裳,穿上鞋袜便出门去推他的轮椅,“今儿去喝豆腐脑吧,上午去花鸟市场,下午去哪你自己决定。”
没指望魔修回答,直接推着轮椅便走,门关上,轮椅的轮子转动了不知道多少圈,忽听一声轻轻的嗯,像错觉似的,不注意可能就忽略了。
余玉知道不是错觉,低头瞧了一眼魔修,这厮正举着烟杆子吞云吐雾,没看她,眼睛望向别的地方。
哈,还不好意思了
总归说了话就是不生气的意思,余玉心情也好了点,懒得做饭,这几日都是带他出去吃的早饭,现在这个点包子那些估计已经没了,豆腐脑的店开的稍晚,还能蹭上一顿。
脚程快,没多久便到了开豆腐脑的小店,要了一碗甜的豆腐脑,一碗自己配的调料,做成了咸的。
他家没有咸的,不过还卖了面条和馄饨,调料那些都有,自己配便是。
两碗豆腐脑端上桌,魔修一碗,她一碗,她的咸的,魔修是甜的。
余玉吃了两口,便听魔修说话,“为什么你的不一样”
余玉勺子一顿,盯着他的瞧了一会儿,又看了看自己的,迟疑片刻问“你要不要尝尝看”
既然这么说,肯定就是很好奇的意思啦。
她上辈子也是,自己不爱吃零食,所以从来不买,但是看到别人吃,忍不住也想吃。
这就是为什么减肥只能一个人住的原因,人多看到她们吃,自己根本控制不住。
“老板,再拿个小碗。”这厮应该是介意的,有那么一点点的洁癖。
以前余玉没注意,为什么这厮从来不接别人递来的东西,只使唤她,现在想来应该就是洁癖,因为和她待久了,勉强不嫌弃她
毕竟身边没人,他又必须要人伺候着,也就跟她熟一点。
“不用了。”折清直接拿着勺子在她碗里舀了一勺,强调道“我的勺子还没用。”
似乎还怕被她嫌弃
余玉翻个白眼,平时这厮深闺小姐似的胃口吃剩下的不都是她吃吗她嫌弃过吗
每次出去吃饭,这厮都只能吃一点点,剩下的菜啊汤啊都是余玉吃喝,得亏修了仙,这些没用的杂质都会被排出体内,否则十斤起步的涨体重。
余玉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嫌弃他,勺子在自己碗里搅了搅,然后舀了一勺他的。
她其实不太喜欢吃甜的,不过这家的豆腐脑做的很是顺滑细腻,放了糖之后有种在吃布丁和果冻的口感,竟也意外的很不错。
余玉又舀了一勺他的,折清不甘示弱,撸起袖子,干净素白的手递去勺子,也舀了勺她的,俩人像较劲的孩子一般,谁都不肯吃亏,如此这般你来我往,将碗底最后那么一点也捞干净了。
好像没吃饱,又要了一碗馄饨,准备两个人吃一碗,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刚刚不就很和谐吗
等馄饨的功夫街边突然传来一声厉喝,随后是男人咆哮的声音,“泼妇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女子的声音随后传来,“我以前当然不是这样的,还不都是你逼的”
离得还有些远,听不真切,折清放出神念,很容易便找到被人群包围的一男一女,女子拿着剪刀,比在男子的脖间,“钱拿来那是孩子进学的钱”
男子大吼,“我是一家之主,拿点钱怎么了”
“不行”女子红着眼,含恨道,“要么把钱给我,要么咱们同归于尽”
男子气的浑身发抖,“就为了这点钱,你至于吗”
啪
钱被甩在地上,男子推开女子离开,女子习以为常似的,面无表情蹲在地上捡钱。
折清听到围观的人小声道,“张家媳妇以前可水灵了,全镇的人都羡慕张小子,娶得这么温柔贤良还会做饭的媳妇。”
“可惜啊,那厮不争气,成天游手好闲,还欠的一屁股债,张家媳妇没办法啊,怀着孕下地干活,给人洗衣裳赚钱还债。”
“那厮还不知悔改,没多久又赌,张家媳妇命苦啊,孩子落地也没闲着,上面要伺候老的,下面有嗷嗷待哺的两张嘴,每天还要应付那些来要债的流氓地痞。”
“听说前两天刚拿着杀猪的大刀逼走了一群臭小子,这才多久啊,张小子又来了,没得消停。”
“外人倒也罢了,自己丈夫也这样,唉。”
“说到底还是他男人没用,张家媳妇太可惜了,从前那么温顺开朗的性子,现在变成了杀猪的婆娘。”
“那猪几个年轻人都摁不动,她一个人就行,刀起刀落麻溜解决,比男人还利索。”
“人不都这样吗你弱了我强,我弱了你强,总有一个会变的,要不然日子过不下去。”
“也是,你撑不起一个家,我就要撑着,我撑不起的时候你来,人都是互补的。”
“谁也不想做又凶又丑的臭婆娘,谁不想美美的,还不都是生活逼的。”
啪
有什么东西重重放下,影响了他的注意力,折清将神念收回来,发现是余玉,在拍他这边的桌子,“想什么呢”
兴许是用的力气太大,将桌上的馄饨碗震的抖了抖,里面的汤汁流出来一些。
他掏出帕子擦了擦,心说也不是所有人变凶都是有原因的,也有的人是无缘无故就这样了。
等等,你强我就弱,你弱我就强
他抬眸瞧了瞧坐在对面的余玉一眼。
似乎正好符合他俩
他自从进了余玉的梦境,丢失了许多法力,比原来弱了百倍有余,余玉不知道真正的化神期实力,她以为只有这么强,所以他就只能这么强。
不仅如此,还没了读心术。
从前他一直觉得读心术累赘,能读懂别人的心声很烦,陡然没了读心术,突然便有些无法适应,猜不到别人的心里想法,竟会觉得不好受
又受了伤,每日承受蚀骨之痛,即便屏蔽了痛觉,还是有些疼痛难忍,人脆弱的时候会不由自主依靠身边的人。
余玉似乎也感觉到了,但是她非但没有贴心照顾,反而变得又凶又粗鲁
真的有原因吗
不太相信。
“余玉,我有一块帕子可能掉在刚刚的凉亭里了,你帮我捡一下吧,我在这里等你。”
方才来时半路有个凉亭,俩人进去歇过一会儿,余玉还摘了颗野梨,掰开俩人一人一半。
“这么麻烦”余玉不太想去。
“那块帕子我很喜欢”
余玉无语。
很喜欢还弄丢
“好吧。”最后还是答应了,“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就来。”
其实不远,也就几百米的路程,她跑快点,一炷香的时间一个来回不成问题。
折清点头。
余玉不放心,将他推到一个角落不起眼的位置,怕他过分出色的容貌会引起什么祸端来,四周有人,这厮也不好施法,搞不好就任由别人绑了去,她事后找人很麻烦。
余玉把馄饨也端到角落,想了想,在他脖间挂了个牌子,这厮最近嗜睡的紧,万一不小心睡着了,这牌子能帮到他。
余玉安排妥当之后才走,去几百米外的凉亭找折清的帕子。
折清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看,瞧不见了才收回目光,望向自己脖间。
是一块木牌,上面刻了一句话,老先生只是太累睡着了,别担心,他的家人很快来接他。
又翻了翻背面,居然也有字。
如果家人很久没来,可以把人送到这个地址,必有重谢,鞠躬好人一生平安。
不知道是手艺不好,还是字不好,刻的歪歪扭扭,宛如幼儿握笔,不过这份心意
已然透过木牌和字传递了过来。
折清没想到,余玉居然还有这么细心的一面。
余玉已经到了凉亭,果然瞧见了魔修的帕子,掉在椅子下,被风吹的稍稍偏了偏,她矮下身子去捡,待起身时,面前突然多了一双鞋子,很是精致。
抬眼瞧了瞧,是个一身道袍的老头,手里拿了个卦。
“姑娘眉心郁结,有心事”
余玉本能觉得这人深藏不露,方才她捡帕子时身后还没人,应该说方圆百米之内都没人,这人突然出现,她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最少都是筑基期,也有可能是别的高人,修为绝对比她高就是了。
余玉连忙行礼,“见过前辈。”
听说到了元婴期,每个修士都要入凡历练一段时间,勘破七情六欲和红尘。
经常就这么穿着一身道袍,像个骗子似的拿着卦给人占卜,时常被人轰走也不生气,因为已经没必要生气了。
到了元婴期,就像人类和蚂蚁,人类不会因为蚂蚁伸出腿要绊自己而生气,差不多的意思。
“姑娘眉心郁结,有心事”
大抵是方才问话她没回应,那修士又问了一遍。
余玉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应该说,该说实话,还是假话
也许真的运气好,碰上什么高人,闲来无事要渡她
也有可能只是单纯的想害她
可是她有什么值得一个修为比她高的人害她这个人还很有可能不是高了一星半点。
余玉是见过宗主的,这人身上和宗主拥有同样强横的气势,她感觉的出来。
元婴期已经不需要和她虚以委蛇,所以大方回应便是。
余玉深吸一口气,“晚辈确实有心事。”
那老头挑眉,“说来听听。”
余玉便一五一十将自己的心事说出来,其实没什么,还是跟魔修有关。
“晚辈有个朋友,他因为犯了错被关押了,我想救他出来。”
不算假话,只是偷换了概念罢了。
“其实他是无辜的,没有做过那些事。”
很早很早之前她就知道有个魔修逆天而行,坏事做尽,然后被几大化神期联合封起来。
那是她听说的,现在觉得魔修不可能做坏事,就是别人误封的。
或者嫉妒他天赋太高,要提前结果了他,总之魔修被关了。
“他很善良,心怀天下,看见一个蝴蝶都会救,也是个热爱生活的人,他渴望出来,外面的世界对他来说都是新鲜的,他连看蚂蚁搬家都能看一天。”
这是她偶然间发现的,某一天早上打开门瞧见魔修趴在床上,一直盯着角落,她望过去才发现是一群蚂蚁,在搬一块掉落的小糖块。
糖块不用说,是他故意放的,为了喂那些蚂蚁。
“这样的人不该被锁,所以我想救他。”
魔修对人间界越是执着,便说明他越想出来,想用肉身去看看这个世界,探索无尽乐趣。
余玉算是他唯一的朋友,只有她可以帮魔修。
“可惜,我太弱了。”
这是个不争的事实。
“我想变强,只有变强才能救他,他也能快点出来。”
其实魔修自救会更快,可惜那个不争气的,把所有时间用来游山玩水,根本没放在修炼上,还想拉着她一起玩,占用了她不少时间,把她气的。
又气又急。
想数落他两句,最后也只化作一声叹息。
那声叹息悠长,叫远在几百米之外的折清尽收进耳朵里。
原来如此。
想救他
不好好修炼,就没办法救他,可是越是想好好修炼,越是修炼不好,已经好几番突破失败,人本能会焦虑,不安,恐慌,害怕,不仅有他的事,怕是还有她自己的。
她的事折清知道,以前能听到她心声的时候经常见她念叨。
不变强就没办法扬眉吐气了。
重重压力下脾气不可避免控制不住
完全就是个恶性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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