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皇后娘娘明媚如辉的容颜, 赵清荼下意识想捂住心口移开目光。只是这一次，似乎察觉到她有躲避的意识, 那美如笋心的手指屈起, 抵在了她的下巴上，力道虽然不大, 却也让她不敢动弹。
“娘娘。”赵清荼觉得与手指接触的那截肌肤, 就像要被融化一般，烫的厉害。
“嗯？”或许是因为离的近, 这比往日略低些的声音，似乎能直接沉到心底去。
看着那绯色的唇轻抿着, 赵清荼又想起前些日子, 为皇后涂凝露的时候。她不小心碰过的, 这唇极软。
小花园里发生的一切, 又像是重新演了一遍。赵清荼仿佛耳边再次响起那欢愉的声音，还有那两人唇齿相依时的满面春色。
鬼使神差的, 赵清荼顺着那手指的力道，又往上抬了抬头。
这点儿距离，只要她踮起脚, 就能直接吻上去。
天呐, 她在想些什么，她居然想亲皇后娘娘，想看娘娘眉目含情的模样？
赵清荼的耳朵在嗡嗡响着，心脏跳的太厉害了，每一次收放, 都像是能听见鼓声敲起那般。
“娘娘，我说便是。”为了避免自己犯下大错，赵清荼哆嗦着不敢再瞧皇后的眼睛。
那慌乱的小模样，就像被衔住后颈的猫儿。
卢筠蕙左眉挑起，慢腾腾地收回手，动作就像是从赵清荼脸边轻抚下去。
赵清荼打了个寒颤，两只手紧紧抓住了裙子的两侧，似乎这样就能压住心里的胡思乱想。
“我……我看见有两个女子，在互相抚摸，还……还吻上去了。感觉不好出去，就想等人离开了再说，谁知道就被关在里面了。”话磕磕绊绊地说完，赵清荼连脖子根都红了。
卢筠蕙原本只以为是哪个胆大的侍卫，在勾引宫女，被赵清荼瞧见了，没想到她是看到这种事儿。而且，瞧样子，看的还挺仔细的。
“那你说说，你对这种事儿，有什么看法？”卢筠蕙也不说回主位上坐着，直接拉出小圆桌下的独凳，坐在上面。背半侧着靠在桌子上，整个人瞧着多了几分慵懒。
赵清荼瞧着她似垂未垂的眼帘，也琢磨不清皇后此刻想法是什么。
“我觉得，是不对的。大庭广众之下，怎可做这种事情。更何况，这是在皇宫里，是个讲究礼仪规矩的地方，怎能允许人乱来。”赵清荼答的规矩，别说在宫里，就算是在外面，这些举止也太过火了些。
卢筠蕙听着赵清荼的回答，微眯了眯眼，“茗茗，本宫问的可不是这个。本宫想问问你，女子之间做这种亲昵的事儿，你可觉得厌恶？”
赵清荼拧着眉，又仔细想了想之前那一幕，那事儿为什么要厌恶？她刚才还想像那样亲娘娘呢，幸好娘娘不知晓，要不然她也会觉得我很奇怪吧？
不过，想是这么想，回答的时候，赵清荼倒也没有要刻意回避的意思，老老实实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没觉得厌恶，除开她们在外边越距有些不太好之外，也没有哪条规矩说，女子不能相亲呀？”
赵清荼觉着这与自己又没有什么关系，自己哪儿需要去对别人的事指指点点的？
更何况，瞧她们好像还挺开心的。
卢筠蕙见她没有什么抵触情绪，心底越发漫开了涟漪。
“既然你不会厌恶此事，那有件事，我把你当知心人，觉着也不该瞒着你。要不然，我压在心底，无处诉说，也不好受。不过，你若是从此厌了我，我也不会有什么怨言，会安排你去你喜欢的藏书阁的。”
卢筠蕙收起刚才的慵懒劲儿，严肃地敛起面上的表情。黛眉轻蹙，瞧向赵清荼那一眼，似乎含着凄楚、忧伤。
听皇后没有再用“本宫”自称，而是换成了“我”，赵清荼眼中闪过一丝茫然，等再对上皇后的眼眸时，觉得自己这种看不透别人情绪的人，也似乎感沾染上了同等的悲戚。
心猛地一沉，赵清荼没控制住自己的行动，直接上前了两步，跪在皇后面前，抓住对方握着佛串还在轻颤的的双手。
“娘娘，不管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都不会厌恶你。”赵清荼回忆着与皇后相处的点滴，那些光景都是明亮的。
明明高高在上的人，却好似从云巅走了下来，拾起了落入尘埃的自己，还当作珍宝一样看待。
在这两月的相处后，赵清荼便知前人有“士为知己者死”时，是个什么样子了。
赵清荼的心思很钝，也很执拗。喜欢一个人时，就像她为了祖父，能隐下性子守孝三年，能从十三岁的少女成名，到十六岁的寂寂无名，不喜欢一个人，就像对那个唯一的哥哥，她就算散尽家财，也不想让对方讨一点好。
现在，纵然面前的人罪恶滔天，但她只记得这个人对自己的好。
更不用说，娘娘她怎会是个恶人。这宫里上下，一派和睦，芝兰国这些年，也是日渐繁华。这里面，若说没有娘娘的作用，打死她也不信的。
对上赵清荼坚定的眼神，卢筠蕙就像嘴里含了一块蜜糖，甜的她差点就压不下唇角的上扬。
“唉，茗茗，你不知晓，我也是喜欢女子的。”卢筠蕙偷偷回握住赵清荼的手，等会儿这人就算想逃，也不准她逃。
“啊！既然如此你怎会嫁进宫里？不对，你喜欢女子，现在却要和皇上在一起，这是有些难为你了。”赵清荼眨巴了下眼，有些懵了，完全不知道皇后会说这种事情。
再者说，如果真是这样，虽说自己觉得皇帝配不上娘娘，可细想皇帝有些惨了。外面的人，都说帝后伉俪情深，谁知道这只是一段单相思呢？
看着赵清荼脸上的纠结，卢筠蕙也不再欺瞒，把当初那些事情，换了个她能接受的说辞讲出来。
“少时，我和王柯岳便与皇上一起长大。随着，我们年岁渐长……所以，我与皇上并无婚约，至今仍是自由身，‘皇后’这东西，或者说整个‘后宫’，不过是扮给外人看罢了，只要时机成熟，便会将一切回归原位。”
听到当初成婚大典上，举行婚礼的是皇帝和将军，赵清荼无意识歪了歪头，事情居然还能这样办？
脸上满是震惊的赵清荼，望着皇后娘娘，想要从对方眼里确认这话的真假，但是对方清明的眼神，告诉她，一切都是真的。
不过，既然如此的话，自己也没什么好纠结的了。皇后娘娘既然没有婚约，那喜欢谁，还不是随她了？凭皇后娘娘的能耐，就算是让女子倾心，也没什么难的吧？
想到这儿，赵清荼不禁想起这后宫的众多佳丽了。如果，皇帝喜欢的将军，后宫里的那些女子，也会通过各种机会嫁或者安排出去，那娘娘见了这么多美人儿，不知可有心悦的。
这些年，送进宫里的女子，容貌、才情都是被细挑选过的。可以说，整个芝兰国最好的姑娘，都是送到了宫里，若是在这里，都寻不到一个喜欢的，那可就不知道要在何处去寻了。
也许，真有一个女子，被皇后娘娘这般倾慕着。
思及此，赵清荼心里有些失落。若是那样，自己便也算不得与卢姑娘最要好的人了。
“娘娘，那你可有心悦之人？”
一问出口，赵清荼就垂头丧气，跟被雨打蔫儿的小猫儿似的。
卢筠蕙挑了挑眉，自己心悦谁，这小呆子怎么还看不透呢？更何况，自己现在握的是谁的手，她心里不明白么？
“娘娘？你既已知我不是真的皇后，私底下又何许这般称呼我？”卢筠蕙握着小软手，揉捏了两把，眉眼含笑，全无怪罪之意。
比起自己着舞刀弄剑的手，茗茗的小手可真好摸。
被指出不对来，赵清荼便皱着眉想自己该如何称呼对方，手上的动作，半点儿没注意到。
“那，卢姑娘？”赵清荼试探着喊了一声，发现对方并不是很满意的样子。
“我闺字为兰，你可唤我阿兰。”卢筠蕙本来对那两个在宫里行不矩之事的宫女，想狠狠惩罚的，但念着因为她们，让自己与茗茗的关系，直接跨到了互称闺字，就且饶过她们这一回，只把她们赶出宫里，便算了。
听到自己要喊娘娘的闺字，赵清荼脸上好不容易降下来的热度，又猛地升了上去。
阿兰？果然，当初自己画那一幅兰花，是极贴切的。
赵清荼粉着一张俏脸，在卢筠蕙期待的眼神中，嘴张合了几次，都没叫出那个字来。
看着赵清荼这般，卢筠蕙垂眸略思，便松开与她交握的手，直接卡在她的两腋上，手上一用力，轻巧地把跪在地上的赵清荼抱起来，放到了桌子上。
就算是坐在桌子上，脚悬空的赵清荼，对上卢筠蕙，也要抬着头。
不过，这换位置的事儿，还让她有些犯迷糊。
卢姑娘，她刚才是把自己抱起来了？
没等赵清荼脑子理出思绪来，就瞧见对方朝着自己，一点点压下了身子。
“茗茗？需要我教你吗？”
作者有话要说：卢筠蕙：唤个闺字便这么害羞，若是让她叫夫君，岂不是得羞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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