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臣围着大铁树转了一圈, 故作沉思地皱了皱眉头,“想”了许久, 才看向站在一旁的赵清荼, “这位姑娘,请问花开在了什么地方?”
实际上, 科尔国的这位使臣, 都想冷嘲热讽了,这是什么, 幻想中的开花?
赵清荼对着他笑了笑,“别急, 使臣你且往后退些。”
使臣见她这样, 随意往后站了站, 抬起眼皮, 小声嘀咕了一句,“故弄玄虚。”
跟着侍卫把铁树推过来的雨儿, 正好站在使臣旁边,本来还想着帮忙把他往后拽拽,一听他这话, 就不管了, 反正这个距离,也伤不着。
雨儿抽出铁树旁边半人高的长香,走向一位拿着灯笼的宫女。让那人拿开灯笼,点燃香之后,对方吹了吹, 看着烟袅袅升起,才走向赵清荼,递到她面前。“赵姑娘,香已经点好了。”
赵清荼接过香,冲她点了点头,“多谢。”
“启禀皇上,官女第一个送上来的花,是铁树银花开。”赵清荼说完,站在一旁,把龙香燃着的部分,点向了铁树的底部。
众人只见那铁树就像突然生出了脉络,迸溅的火花在这略暗处的地方,瞧着格外显眼。
等着到了枝杈分开的地方,大片火花炸开,甚是好看。
而那位离的较近的使臣,被这突然炸开的一团,吓了一跳,没防备着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脸上微痛,似乎都能感觉到那溅开的火花,“糟了,我要被烧了,救命。”
等着这一路火花烧尽,众人才意犹未尽地把目光转到他身上。
“哈哈哈,瞧瞧他,不就是一个小小的烟花么,至于被吓成这样。”
“看来这科尔国尽皆勇士的话,也不过是能听听吧,当不了什么真。”
“嘿,还真是,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遭呢?”
其余使臣,也是掩面不想看他,说好了给个下马威呢?这出头鸟当的,直接被一火烧破胆了。
刚才被溅了一下,也不过是一瞬的痛楚,等那痛感散去,使臣才感觉到周围视线有些不对劲。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没有伤处,十分尴尬地爬起来,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冲上位的人讨好地笑了笑,“芝兰国人才济济,真是厉害呀。不过,能告诉我,这些是怎么办到的吗?”
这声势搞得,还挺吓人的。
朝中众人听到这使臣的问话,差点儿没笑出来。
瞧瞧,有些国家的人表面看起来厉害,背地里连个烟花都没见过。
“赵清荼,既然大使想知道,你就给他说说,这是怎么办到的吧!”实际上,皇帝陛下也只是看到过烟火,具体怎么做的,还没搞清楚过。
正好,一并听听。
赵清荼回礼应答,走到被染黑的铁树旁边,用一根筷子指了指铁树上的纹路,“其实官女就是让人把铁树的一部分磨成了铁屑,然后混上了火/药,再把它们引燃,便产生了这样的效果。
之所以,让它最先出场,也是因为感觉它取之于铁树,‘长’之于铁树,更加符合大使的要求罢了。
后面一种,就要稍微偏上一些,担心会不符合,所以才稍往后放放。至于,最后一种,就是花费的时间有些长。”
卢筠蕙瞧着底下侃侃而谈的人,有种回到了几年前,见到赵清荼得到第一才女盛名时的感觉。
与此同时,心里还有些与那时候不太相同的担忧。唉,她家茗茗这么好。底下那些老头子,想要把茗茗求到家里当儿媳、孙媳可怎么办哦?
以后,和她争茗茗的人,要是多起来了,还真是件麻烦事。
正如卢筠蕙想的这样,那些朝官在刚才已经把赵清荼的故事传了一波了。
无他,当年被赵清荼压了一头的状元和榜眼,也在堂下站着呢。作为当今圣上还在太子期时,就被收纳的人才,他俩升官的速度,也不算慢,一个正三品,一个副三品。
往日里,都没什么机会调侃这两个当官像坐马车的人,这一次逮着机会,可不得好好找人聊聊吗?
苏卫然和俆明两人,面对这种事儿,也是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他们也知道,这些都是说笑,不必太放在心上。
但是转头再瞧上赵清荼的时候,心里也有些感慨。
自从离开书院之后,这些年,虽说因着赵山长的缘故,对赵清荼多少有关照,但是在知道她成日里就是与钱财打交道之后,觉得有些可惜,白费了才能。
不过,就算不白费又能怎样,赵清荼作为女子,参加科举都办不到,以后这一身本事,只能留着相夫教子了。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赵山长的孝期过了,赵清荼不但没有嫁人,还进宫当了官女。
而且,瞧瞧,人家现在在堂上还挺风光的。
也不知道她这一进来,是对还是错。
俗话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她这般不知收敛,上面的人可会容她?
苏卫然和徐明朝上一瞧,脑子里齐齐冒出一串问号,怎么皇上、皇后瞧着都挺开心的吗?
尤其是皇后,他们怎么还觉出一股骄傲劲儿了?
如果不是因为岁数没差出太多,他们都要怀疑,这赵清荼是不是这两位的私生子了。
不对,他们不能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兴许这位是在演戏,为表现她的大度,而装出的开心。
啧,皇后的心机真深呀。
被他们各种怀疑会有后招的皇后娘娘,在听完赵清荼的叙述之后,不但和颜悦色地朝赵清荼点头微笑着,还抬起手为赵清荼鼓起掌来。
自家小姑娘这么棒,不管说的是什么,都必须支持一下。
哼,底下那群当官的,平时马屁拍的溜,现在一点儿眼色都没有。自己都鼓掌了,他们也不知道跟着表个态度。
“赵清荼,你说的第二种,虽说与大使的要求可能不太相符,但是能为我们现在展示一下吗?”卢筠蕙为了让赵清荼风头一次出个够,便启声朝她寻问。
实际上,赵清荼把那几个法子,都给她说了,能不能展示,她都了然。
本来还想着在其他地方,慢慢让赵清荼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既然这次有人给机会,她当然不会错过了。
赵清荼听了之后,便让雨儿去找人把第二棵铁树送过来。
这一次,同样是蒙着红布,同样是外表瞧着没有半点变化。
但是科尔国的大使,已经不敢随意开口了,他怕再丢一次脸。
而且,这次在赵清荼拿着火伸向铁树底部的时候,离的远远的,生怕刚才的事,再来一次。
“这第二棵树,我让它开的是铁树梨花落。”
铁树底座下被搁了个碳炉,随着热度起来,铁树周围,似乎蒸腾起了雾气。
众人伸长了脖子朝那儿看去,想瞧瞧是怎么梨花落法,却见着那铁树上,好像慢慢显出一层白色粉末来。
这个时候,赵清荼把一束花探进了一个水缸里,沾上些水,便朝着那铁树洒过去。
就在大家以为那些白色粉末会消失的时候,却只见着铁树上的白色粉末越来越多了。
最后似是堆积不下一般,洋洋洒洒朝树下飘着,这一眼瞧过去,倒真有些梨花纷飞的感觉。
这一次,不用皇后带头,大家已经主动鼓起掌来。
“真是妙极。”
“这个我知道,那浮于铁树上的东西,应该是盐巴!盐水遇热,水少了,盐便出来了。”
听到有人解出心中疑惑,大家先是心里表示赞同地点点头,再朝回话的人看过去。
哦,原来是盐政史你呀,怪不得知道这些了。
“不知这个,可与大使您的要求符合?”赵清荼也想瞧瞧,除了自己想的那些,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科尔国的使臣本来瞧着大家都在看热闹,以为自己的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居然还被这小官女反问一句。
想着自己在纸条上写的东西,这位使臣脸都要羞窘的发烫了。
当初自以为玩儿的是小聪明,但现在被人家的真能耐秀了一脸,真的不知该如何表态。
他抹了抹脑门上的浮汗,开始庆幸自己一开始,故作谦虚地说自己的那个只是个简单法子了。
要不然,但凡他吹个牛皮,现在恐怕就是在地上找缝儿钻进去,都来不及了。
“哈哈,和姑娘您的这些法子比起来,自然登不上大雅之堂。我在纸条上写的,不过在这铁树上砸些孔洞,然后把花插上去便是了。”
使臣也不等着人再戏谑两句,自己主动就把事儿说了,姿态摆的极低,就怕待会儿这芝兰国的人找着由头,对他再冷嘲热讽几句。
这场子砸的,他从脸到膝盖都疼。
朝中诸位大臣听到他这话,自然又将他瞧低了几分。
之前事儿被问的突然,他们一时没想着法子解答,现在前有赵清荼的珠玉,后又有这使臣的石渣,他们自然心里也有了些想法。
如果这使臣的要求这般容易就能达到,那他们还可以提笔在铁树上画花儿,想要什么花儿都能给你画出来。
再不然,还可以给你绑纸花、绢花、铁花儿,只要他想看,都能弄出来。
秦枢看着那人涨红的脸,甚是满意地给赵清荼送了一堆赏赐,就让她回到卢筠蕙身边了。
等科尔国的使臣退下之后,这第二位上前来的使臣心里还有些忐忑。
不过等想着,他是来送公主和亲的,又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便捏了捏拳头,给自己鼓鼓劲儿,顶着大家刺眼的目光,朝皇帝行礼了。
作者有话要说:(づ ̄3 ̄)づ感谢“豆丁苗”、“39504583”、“一直是SONE”、“髑”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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