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县官派人过来宣报的赵柳氏, 连忙让人把自家相公叫回来。
之前听相公说乡试没有上榜,难不成是弄错了, 现在人家补救回来吗?
赵清梧接到消息, 也是急急忙忙往家里赶,连同他一起的, 还有平时和他玩的好那些少爷们。他们也是好奇, 难不成赵清梧真的是时来运转了。
当初,赵清荼把半数身家捐出时, 大家除了笑这女的疯了,就是同情赵清梧。本来, 这些东西都该是他的才是, 现在可好, 一下少了一大半。
不过, 对于赵清荼在时,扩展家业, 养了一大家子的事,他们都避而不谈。
毕竟,在洛城里, 赵清荼就是个特例。若她是男子, 恐怕无数人家,上赶着把闺女嫁过来,可她是个女子,一个让人掌控不住的女子。
现在,人家更是一下子跑到了京城, 去当什么官女。也不知该说她是昏了头,还是读书读傻了。但总归是,没人能把手伸到那边儿去。
“哦,看那侍卫手上拿的报筒,就是宣告上榜的纸封。”一人走的快,眼尖地瞧着侍卫手上的东西,然后朝赵清梧使了个眼色。
赵清梧也是心头一喜,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快步迎了上去。
“哈哈哈,这还真是要恭喜赵兄高中了。”另外一人,把扇子合上,朝赵清梧拱手行了一个礼。
赵清梧沐浴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中,面色泛红,喜气地站定在侍卫面前。“不知官爷到此,有何吩咐?”
虽然已经知道对方是来干什么的,但还是要做做样子的。
那侍卫瞧了他一眼,然后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赵清梧还没品出那笑是什么含义,就看到对方展开的纸卷。
【赵家女赵清荼于京城,乡试中举,解元。】
“赵老爷,恭喜了,令妹成了解元。”侍卫说完这句话,便把那纸卷塞到了僵硬成石像的赵清梧手里,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如果是换做别家的,出了这样的喜事,他可能还等着领个赏钱,或者与对方多聊两句,交好一下,可若是换做赵家,那还是算了吧。
当初赵清荼来官府里捐赠东西的事儿,他们可都是知道的,至于这背后的原因,自然也是查了个清楚。
毕竟,知县大人也不会什么来路不明的钱,都要接。要不然,后面闹起来,麻烦。
这次,过来赵家通知,那也不过是例行公事。
赵清荼与赵清梧并没有正式分家,不过,除了列女户之外,也没有单独让女子分家出来过的礼法。一般来说,女子嫁人后,便成了另一家的人。
所以,现在该通知的,还是要通知到。
他们几个侍卫抓阄,输了的跑这一趟,他倒霉,就到这儿来了。
不过,能看见这几个公子哥儿变脸的尴尬模样,倒也不算白跑一趟。
看着侍卫要走,赵清梧身子晃了两下,像是突然清醒过来,一把抓住了对方,生怕对方跑了似的,用了大力。
“你刚刚说谁?赵清荼?我妹妹?她可是女子,她怎能参加科举,更何况,她不是去京城到官女了吗?”一连串的问题,从赵清梧的嘴里蹦了出来,那种难以置信,就算不看他脸上的表情,也能猜的出来。
刘侍卫感觉到手上的力道,皱了皱眉,然后伸手把赵清梧的手掰开,“就是你妹妹,至于她为何能参加科举,这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她哥吗?这不就写封信的事儿么,你自己去问她吧。”
说完,刘侍卫就翻身上马,不打算多言语了。
就在他准备架马离开的时候,一个紫衣妇人装扮的女子从旁边儿跑了过来,“官爷,且慢。你带了这么个好消息,怎么好让你就这么走呢,这是点儿谢礼,你拿去喝点酒吧。”
刘侍卫看着塞进手里钱袋子,颠了一下,约莫有五两银子,作为跑腿的喜钱,这可是不少了,“这位夫人,敢问你是哪位?”
银子的事儿,还是问好了再说,免得烫手。
“回官爷,我叫赵小螺,赵解元是我家小姐,承了小姐的恩情,这点儿礼钱,还是该拿的。”
刘侍卫抬了抬眉,看向赵小螺,“嗯,既然如此,那便多谢夫人了。”
“赵小螺,你这是怎么回事儿,你一个当奴婢的,这儿哪有你出头的份。”
等着刘侍卫离开,煞白着一张脸的赵柳氏,才由婢女扶着直起腰来,然后恶狠狠地瞪向赵小螺,一副要找她算账的样子。
赵小螺抽出袖里的手帕,压了压脑门上的汗,然后对着赵柳氏抖了抖帕子,“大夫人,瞧你这话说的,我倒是不想出这个头,可你们就在那儿,跟几个木桩子似的戳着,眼瞅着就让人家官爷白跑一趟了,我难道还不能帮小姐尽这个礼数吗?
更何况,我现在可不是你家的奴婢了,你那威风,可耍不到我头上。
现在,小姐已经中了解元,凭她的本事,等着明年,后年,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当个状元了。小姐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等到了她出人头地的那天,你说她是会对我这个事事为她着想的婢女好,还是对你这个打着歪主意的嫂嫂好?”
如果说,之前赵小螺对着原来的主家,还有几分敬畏,虽然赵清荼捐了许多家业出去,可剩的那些,还是够这家子挥霍的,至少衣食讲究点儿,没什么问题。
自己离开之后,虽然也得了家店铺做嫁妆,但总归只能算平民百姓,比不上赵家家大业大的,平时受这女的三番两次的挑刺儿,也就忍了。
小姐已经去当官女,不在这儿,所以没有人能够为她出头。
可现在不同了,赵小螺感受到了什么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赵小螺想着这些,就挺直了腰板,幸好,她刚刚从这边经过,才没有错过这么大个好消息,她等会儿就回去,给自家相公,好好说一下。
她家小姐,真是太有本事了。
撂完话的赵小螺,扬着脑袋,骄傲地离开了,也不管对方还有没有别的话要说。
赵柳氏被她气的牙痒,一时还接不了话茬,等想着反驳的时候,赵小螺已经走了。
不是没想过,私下再找赵小螺算账,但诚如赵小螺,如今已经考过乡试、中了解元的赵清荼,是让她忌惮的。
就是知道赵清荼的本事,所以才想把她弄到自家娘家去,一方面是能压对方一头,一方面也是能更好利用她的能力。
可现在是,人没有弄过去,反倒是得罪了。
如果是换个别的人,可能还顾忌着亲情缘分,只要说两句好话,就能哄的对方心软转了想法。但赵清荼就是个属驴的,这脑子根本和常人不在一根筋上。
但凡她认定的事儿,十匹马都拉不回来。
要不然,当初事发之后,这人也不会那么决绝地把家业直接捐出去了,半点商量、回旋的余地都不给留。
真是的,怎么就让这驴妞儿考过了呢?还是解元!连自家夫君,都没有考上呀。
赵柳氏幽怨地看了赵清梧一眼,心说这人和人怎么就差这么多呢?总不能公公、婆婆的脑子,都省着生赵清荼了吧!
“老爷,你说现在怎么办?妹妹她中了解元,我们是不是该去京城找找她,好歹都是一家子,当初的事儿,也是个误会,许是道个歉劝劝,她还能回心转意。
妹妹她既然能参加科举,这人脉关系,肯定不简单,我们要是能透过她,认识些人,指不定赵家又能恢复往日的名望。
而且,我们这做哥嫂的,怎么好让妹妹一个人,在那边孤孤单单,没个照应,这可怎么是好。”
赵清梧缓缓地看了她一眼,语气十分微妙,“不过是个解元而已,这后面还能不能考上,都是个问题。
这多的不是人少年成名,然后接下来的日子,都是碌碌无为的。
不过,你说的也对,她毕竟是我的妹妹,是该去封信,好好关心一下她。”
要说后悔吗,赵清梧是后悔的,后悔自己对赵清荼没多用上几分真心,更后悔柳氏办事不够周全,让赵清荼察觉到了真相。
作为一家之主,对柳氏做的那些事儿,他不知道吗?他是知道的,只不过睁一只、闭一只眼,当作不知道罢了。
若非祖父去的早,或许他仍是那个活在赵清荼阴影里的哥哥,别人提起他,只会说是那个赵才女的哥哥,而他的学识如何,似乎只能当作个衬托的底色。
他承认,他没有赵清荼聪明,他也嫉妒,祖父不带嫡长孙的自己,而去带赵清荼。
等到祖父死去,赵清荼不再去学堂,而是成日里与钱打交道的时候,他发现,赵清荼身上的光淡了,大家只会偶尔聊她几句,可惜她的才华,无用武之地。
而这个时候,他似乎渐渐找到了身为一家之主的感觉,所以,他想把她锁在深宅大院里,让她成为一个普通的妹妹。
若真是有那一天,作为哥哥的他,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可惜呀,这个妹妹就是这么张扬,根本压不下来。
也不知道,这一切她是怎么办到的。
唉,这么久没管她,也该去封信,好好地问问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一直是SONE”小可爱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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