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荼歪着脑袋点了点, 那一日的卢筠蕙光风霁月,是高不可攀的皇后娘娘, 是那无法触碰的仙。“我第一次见你, 是在望月楼,用千里眼远远地看过你, 只觉不是世间人, 一见难忘。
而第二次见你,才算是与你正式相见。那是在选妃的时候, 本以为是梦中影、幻中景的你,就那么出现在我眼前。
我那时候都惊呆了, 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 想要看清楚, 可是周围都是人, 不敢怎么动。
只不过那时候,也有可能你并没有看见我吧。”
卢筠蕙闷声一笑, 环着赵清荼的手抬到她头顶上揉了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当时可不是不敢动的那个,踮着脚?侧着头?如果不是你旁边那人, 你是不是就要和人换位置, 到前面来看?”
“你,你怎么知道!”赵清荼脸憋的涨红,她当时真的动的这么明显吗?
竟然在那么多人当中,被卢筠蕙一眼就瞧见。那自己会被挑到她身边,也是因为这个吗?
“早在你递名单的时候, 我就已经知道了。我第一次见你,可比这早很多很多。”
赵清荼愣了愣,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但不可能呀,自己若是见过谁,那肯定是记得的……除非这个人在她还是小婴儿的时候见过她,那时候的记忆,她就记不住了。
“在你六、七岁的时候,有个人生病了,曾寄住你的书房里,你还给她讲过《山海经》的故事,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卢筠蕙抱着赵清荼坐在软榻上,就想当初抱小猫崽一样,把她拢在怀里。
记忆回溯,赵清荼很快就想起了卢筠蕙说的这件事。虽然她那时候还小,但记性一直很好,更何况这件事又有些特别,除了那个小姐姐之外,还没有第二个人,在她书房睡过,“难不成那个小姐姐是你?不对,那人和你长得不像呀!”
赵清荼仰着头侧过去,只能看到卢筠蕙下巴的地方。
“我那时找赵太傅有事,是易了容去见他,自然和现在不像。”卢筠蕙想起小猫崽子奶声奶气的样子,只觉得心里一阵发软。
“怪不得,唉,好可惜,我都不知那时候的你,是何模样。”赵清荼想着很多年前的卢筠蕙,不知道是不是模样尚且青涩,但性格已经老成。
而说起易容来,让赵清荼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她当初以为是自己在做梦,可现在想想,也许并不是那般。“阿兰,你是不是曾经假扮过我祖父?”
卢筠蕙动作一僵,低着头看赵清荼的表情,已经没有当初的绝望与伤感,只是带着怀念谈起这件事,她便又舒缓了动作,慢慢地软下身体,把脑袋搁在了赵清荼的颈窝里。
“嗯,当时见你太伤心了,就只能出此下策,希望你能振作一点儿。那个时候的你,和我有点儿像,就没有放下心不管。
后面多少也听说了你的一些事情,所以在名单报上来的时候,便想着要把你弄到身边好生照顾了。
只是没想到,这照顾着,便越发松不开手,你又是一个劲儿的往我面前凑,不知不觉心里便都是你了。”
卢筠蕙本来以为按照自己的性子,这辈子都没办法找到一个喜欢的,但偏偏出现了个赵清荼,在她最不设防的时候莽撞地闯了进来,等她心墙高筑时,这人已经在墙里绽开了花苞,一阵风吹过,那花便从墙里开到墙外。
听着卢筠蕙的告白,赵清荼缩了缩肩膀,像是要把自己整个藏进她怀里,小声反驳着,“我,我哪有那么主动,明明是你太过美好,一直诱着我靠近罢了。”
“哈哈哈,都是我的错,是我仗着有你喜欢的皮相,‘勾引’了你。”卢筠蕙戏谑地揉了揉赵清荼的耳朵,打趣着她。
“不,也不全是,你的性格,你的才华,都让我倾心不已。更何况,现在在我眼里,再没有谁,比你对我更好了。”赵清荼伸手捂了捂自己发烫的耳朵,觉得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明明这些话说过无数次,但不知为何,这次就是如此的让人紧张。
也许紧张的人,就是喜欢东想西想,用别的东西转移注意力,赵清荼这脑子一转,便又想起件事儿来,“对了,阿兰你能帮我找件东西吗?祖父曾留给我一块紫檀木,我却怎么也找不到它,如果它要是还在的话,我想赠予你。
看你平日里喜欢把玩珠串,那一大块,磨一磨应该也能凑出一串儿来。”
卢筠蕙再次顿住了,感觉某些东西只要开个口,一连串儿的都要被扒出来。
“其实,我也还有一事瞒着你,你那块紫檀没有丢,现在就在我这里。”卢筠蕙有些拘谨地说着,她想着若不是秦枢多事,现在她与茗茗之间,还能多个定情信物出来,不像现在,自己都把那珠子盘出包浆了,怎么好还给对方,再让对方送给她。
赵清荼眉头一拧,“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这东西是你偷了去的?不对呀,这宫里这么多好东西,那玩意儿虽然好,你也不是找不到类似的。”
卢筠蕙只想当个偷心贼,可不想当个偷东西的,那多影响自己在赵清荼心中高洁的形象。
便把当日的事一一说了,又把腕上的檀珠褪了下来,套进了赵清荼的手上,“虽然没有办法原物归还,当可以把它给你。当初它与我日日相伴,现在在你手上,就像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赵清荼瞪着比自己手腕大上一圈儿的檀珠,松松垮垮地挂在那儿,看起来反而没有在卢筠蕙手上顺眼。
真是没想到,这小东西竟比自己还先到阿兰身边。看来,她们果然是姻缘天注定。
赵清荼把檀珠取下来,拨弄了一阵,感觉上面还留着卢筠蕙的体温,掌心微烫。
“不了,这本来就是给我做嫁妆的,既然给了你,那就不准再退了。就像你选了我,就是被套牢了,不能再喜欢别的小姑娘。”赵清荼握着卢筠蕙的腕子,看着那比自己大上许多手,撑开檀珠,慢慢地套进去,然后在那手腕的脉络上,亲了一下,就像点上自己的标记一样。
看着赵清荼的动作,卢筠蕙眯了眯眼,心中宛如有猛兽低吼。
啊,我的小猫猫,真的是太可爱了!
怎么会喜欢别的小姑娘,只要你一个就够了。
宠你,宠到恨不得去天上摘下星星给你做珠帘,怎么还分的了心给别人。
被卢筠蕙搂的紧紧的赵清荼,半点儿没有不自在的地方,她倚在卢筠蕙的怀里,听着对方的心跳声慢慢闭上了眼睛。
祖父,茗茗遇到了一个好喜欢的人,以后都不会再孤单了。
时间一日日过去,第二年会试开榜的日子跟着到来。
比起上一次乡试,这一次围在榜前的人更多了。
很多平民百姓,与科举仕途无关的人,都想看看这一次榜上都有谁。
不只是因为会试比乡试更加重要的原因,还因为他们都在猜,这一次赵清荼会考的怎么样。
“去年,她能拿解元,已经实属不易,这翻年就考会试,哪儿那么轻松又登榜首。”
“是呀,时间太短了,这许多人可能半辈子都迈不过这个坎儿,赵清荼上榜应该没问题,可要说考的多好,那倒是未必。”
“张屠夫,去年你押了她夺首,今年押了没?”
有相熟的人,看着旁边站着的人,也是叹了一句缘分。
“叫什么张屠夫,我家老爷现在已经是张掌柜了。”跟在张屠夫旁边的小厮,当即报不满,回了过去。像他老爷这般,短短一年,便把生意做大了的,可是不多见。
而且性子豪迈,半点儿不会折磨下人。
他们这些做小厮的,当然要多维护些。
“哟,已经是张掌柜了。恭喜,恭喜呀。”边儿上的人听的一愣,倒是也没多在乎小厮的无礼,他们这种斯文人,可不与小厮一般见识。
张掌柜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只是个称呼而已,以前屠夫屠夫的,听惯了,这冷不丁地换个称呼,还有些不适应。
这也是赶了巧,去年不是押了赵解元夺首么,小赚了一笔,正好拿着那些银子当了本钱,做了点儿小生意,也算是沾了解元的光了。
至于今年,我当然还是押她。先不说赵解元让我得了个好,就冲着当年她几年前就能压状元一头,我就相信她还有状元郎的本事。”
看着张掌柜一脸笃定的样子,周围押了其他人夺首的,也是心里在打鼓,难不成真的被这蛮子说准了,赵清荼会一路考到状元去?
他们细细盘算着这一次参加会试的人,也是有不少出名的,听着也不比赵清荼弱的样子,便把心又放回了原处。
连中三元,哪儿有那么赶巧的事儿,指不定这次首位就换了人。
在众人的期待眼神中,副榜张贴完之后,正榜从下往上慢慢捋开。
他们迫不及待地看向侧栏,只有一列字,比旁边的都大上了一圈儿,【会元:国子监赵清荼】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忘了设置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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