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蓉挑了下眉，连忙巴着赵清荼的手凑过去看。赵清荼说的那东西，她听都没听说过。
“这什么都没有看见，全是书，哪儿有精怪呀？你是真的看到了？”白月蓉一脸古怪地看着赵清荼，这人该不是真的想看书，想痴了，产生幻觉了。
赵清荼愣愣地点了头，她不但看到了，还能画出来呢！说起画，赵清荼就有些手痒了，她往日里就好画个花鸟，“人”倒是画的少。现在想要画的满意，还得练练，不能损了这绝丽的颜色。
那“人”怎么就能这么好看呢，感觉那眉眼，就跟长在自己喜好上一样，没有一处看着不熨帖的。
赵清荼想到就要去做，连带着下午领衣裳、逛园子都没怎么挂在心上。旁人只要仔细瞧她那飘忽的眼神，就知道她的心思已经飞了。
走在一块儿的白月蓉和云芙，看她这样儿，也确信这人是真的不想去争宠了。
“阿蓉，你看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妖精勾了魂呢。她说的那书精，你真的没见到？”云芙也在寻思着，能把这书呆子迷住的精怪，该是有多好看。
白月蓉摇了摇头，她也想看呢。不过，赵清荼说她等会儿回去会画，那等等总会看到的。
但让白月蓉没想到的是，这一等就是一夜。
听到隔壁的敲门声，赵清荼猛地睁开眼，眼前花了一瞬，眨了几下眼，入目的光景才变得清晰起来。她刚想坐起来，却只觉身体僵硬的生疼，动哪儿都不舒服，“呀，手睡麻了。”
赵清荼一边揉着手腕子，一边侧头看桌案上那些画。或大或小、或浓或淡的，都是一个“人”的侧影。
最上面的那一副，画上的人，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像是随时要转过头看过来一样。
“哦，原来不是梦。”赵清荼一边小心地收起最上面的那幅，一边把其他的放进火烧鼎里，用火折子引了。
那些都不够完美，还是别留了。
“清荼，我们该走了。”
听到云芙在叫自己，赵清荼连忙应声。
她一边侧头看了看鼎里的东西，一边小心把手上的画折起来放进荷包里。等那些烧完了，这火在鼎里就自个儿灭了，现在走也没事儿。
这么想着，赵清荼起身出门，顺手一锁就离开了。
但赵清荼却不知道，在她走出院子的时候，一个人从支着的窗户口跳了进去，等再出来的时候，胸前多了一个包裹。
赵清荼看着昨晚就穿在身上的衣服，有些庆幸，这刚入宫，大家的穿着、装扮都是有规矩的。要不然，这周围的人都打扮的花枝招展，藏着心思要出个头，她这不合群的“惫懒”，肯定要被嬷嬷单独提出来念叨。
现在，不需要费功夫想穿戴，真是太合她的心意。
不过听说待会儿是去汤池，所以穿的再好也是要脱掉的，没什么可以挑的。
这入宫第一轮，虽说筛选的是样貌，可不单单指长相。这身上有没有缺损、胎记、疤痕，也是需要一一检查的。
约莫也是各个关卡都查的严，所以，这几年皇帝的宫里，收下的人并不是很多。
赵清荼虽说也要下乡走走，但更多还是在家里养着，所以身上并没有什么损伤。但先天体弱，虽说现在很少生病了，但是身子还有单薄，肌肤虽说白皙，却是没什么血色的苍白。
侍礼宫的嬷嬷看她这样子，先是撇了撇嘴，再把目光往册子上扫了一眼，官女？如果是想当那个的话，这身子骨弱点儿，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行吧，就留下来吧。
赵清荼先还有些紧张，她觉得这嬷嬷看她，就像是老农看到瘦猪一样，有些不太满意。生怕第一关，就被筛下来了。
等重新穿回衣服，赵清荼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香囊，轻舒了一口气。幸好，她过了。
被讲了满脑子规矩的赵清荼，好不容易挨到了休息的时间，正想着打个盹儿，就被白月蓉她们拦住了。
“清荼，你昨儿说的画呢？能给我们看看吗？”
赵清荼看了看三人合住的院子，有点儿怀念自己一个人住的时候了。这两人怎么总卡着中午这点儿时间聊天儿呢，她昨儿个可是一夜没睡，困着呢。
但念在这两人也是想看“美人儿”的份上，自己就忍着困劲儿，和她们聊聊吧。
“你们等会儿看可以，可别上手，我好不容易画了张满意的。”面上还有些淡漠的人，语气尽是欢快劲儿，有种迫不及待要炫耀的感觉。
白月蓉和云芙按捺住心里的好奇，捉紧了手上的帕子，连着点头，生怕晚了，这人又拒绝了。
和赵清荼的才名一样，她的画艺也是不凡的。
云芙瞧着画上的人，觉得果真和赵清荼说的那样，是个容色倾国的。周围的景儿只有浅浅的一层影儿，唯有那“人”的模样，鲜活地让人想靠过去看看，侧脸已是如此，正面又该是怎样的惊艳。
“我算是明白你为什么会称这为书……精了，瞧着是不像凡间人。”况且，这楼阁间还被赵清荼笼了雾气，更显朦胧梦幻。
赵清荼见对方赞同自己，眼睛亮了亮，脸上故作的淡漠都退却了几分，唇角上翘了些许。
白月蓉歪着脑袋看了看，虽说也是觉得美，但也没到能让人昏头的地步呀。赵清荼，果然还是被勾了魂吧？
赵清荼被美色迷眼的事，并没有让白月蓉和云芙关注太多，接下来才与艺的考核，才是她们需要考虑的。
她们可和赵清荼不同，大概脑子里面就长的不一样吧。人家就算脑袋发昏，照样能轻松应对那些考题。考经据典、吟诗作曲，对这人来说，就和吃饭睡觉一样容易。
一连几日的考校，原来的数百人，现在也去掉大半了。
她们终于撑到了艺的最后一关——画，只是，原本要等她们过了德考，才能面见圣上，现在不知为何，居然要提前与她们见面了。
赵清荼听到这个消息，心里还挺不乐意的。也不知道这一去，要耽搁多久时间，那藏书阁可是有时间限制的，晚了可就去不了了。“好不容易”她考测得了第一，才得了这么个机会，浪费可就不好了。
站在石阶下，赵清荼面上的紧张，瞧着和周围的女子差不多，这倒是让某些关注着她的人眼中闪过一丝嘲讽。表面显的云淡风轻不在乎，实际上还不是个在尘世中藏着小心思的俗人。
知道赵清荼想当官女的，只有白月蓉和云芙，还有管事嬷嬷。而那几人都不是会特意把这事儿点出来的，所以大多都还以为赵清荼也想去当贵人。
只不过，这些人没想到的是，她们在乎的这是她们第一次，也可能是唯一一次得见天颜的机会，一定要把握住。
而赵清荼，一心只想借阅那本下册，具体是想快点看到下一章，还是对那一日所见念念不忘，那就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了。
像提线木偶一样，赵清荼完成了整个拜礼的过程，然后在一句“平身”中，把目光从绣着五爪金龙的衣服往上提。
也许是那绣着金龙的华服，看着有些晃眼，也许是它旁边那一抹正红，颜色太过勾人，赵清荼下意识就偏了目光。
顺着那凤尾张扬的衣摆，看到一只把玩着佛珠的手，随意都落在膝上。修长的手指，一一拨动着佛珠，晃眼看过去，那佛珠如墨染一般，微微折光，才隐约瞧着是深紫。
赵清荼觉得，并不是自己眼睛太好使，而是那骨白如玉的手指，与佛珠灵动地纠缠，太过惹眼。她才会看的那么仔细，看的那么着迷，好像没看清的地方，靠脑子想想，眼前也就有了画面。
或许是把玩腻了，那手的主人，翻转着手指，把佛珠套在了腕上，只余下一段儿，还挂在食指上。只见食指微弯，勾着佛珠向上挪着，最后停在了精致的下颌。
赵清荼的目光顺着秀颀的脖颈、绯色的薄唇上攀，一直到对上了那双似乎烙进万里风光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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