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女给皇后娘娘请安了。”赵清荼下意识就走到皇后面前，向她行了礼。
秦昭咽了咽口水，也连忙走过，“昭昭见过皇嫂。”
卢筠蕙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儿，然后落在了赵清荼的手上。
书的一角，好像被捏的有些发皱了。
赵清荼对上皇后的目光，垂下眼，看着手上的书，抿了抿唇，有些慌乱地松了手劲儿，她不是故意不爱惜书。
好在，皇后对此也只是扫了一眼，没有再说别的。
卢筠蕙转头看着秦昭，“昭昭，你刚刚在看什么书呢？我让看的算学，学的怎么样了？”
这次轮到秦昭冒汗了，她觉得算学这种东西，就不是人学的。唉，为什么修房、理田、整理人口都要用到算学呀！
好不容易学好了国策，还以为能歇一口气了！
她觉得自己现在也不用试探了，卢筠蕙一定是喜欢赵书呆的。
自己这什么都还没做呢，她就跑过来撑腰了，而且瞧瞧她刚才那一眼，怎叫一个多情缱绻。
幸好，自己还没找赵清荼的麻烦。
“皇嫂，我就是听说宫里来了个小才女，想要找她学习学习，你看，这不是正准备问……”秦昭把手里的书一递，看到皇后冷笑的表情，低头一瞧，《五月案志》，一本专记某个采花贼案子的“香艳”杂记。
第四层这么多书，也是难为她把这一本最不正经的抽出来了。
秦昭想捂心口，如果说自己眼花了，准备拿的是《五月安注》，能糊弄过去吗？
“你的老师，我已经给你找好了，赵清荼后面还有别的事安排。”卢筠蕙朝后招了招手，身后的宫女，便把一个牌子送到了她们面前。
然后，在卢筠蕙的挥手下，退到了第三层。
秦昭看着牌子上面的字，心一下就凉了半截，文方白文老先生。这位不是说告老还乡教私塾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卢筠蕙知道秦昭在震惊什么，自然不会说老先生教法太古板，那些小孩子都不喜欢，没几个出息的，还调皮捣蛋地把老先生气着了。文老先生一气之下，就从老家又回来了，还说要把钱都自己花了，一文都不给子孙留。
不得不说，文方白先生搞学术可以，教人方面就差了很多。如果不是他说搞了一生学术，搞乏了，非想收学生，希望桃李满天下，当初也不会这么轻易让他走的。
现在这人回来了，自然要想法子把老爷子的心拐回学术上。
在旁边观望的赵清荼，看到牌子上的名字，眼睛瞬间瞪大了。
方文白！是她想的那个老爷子吗？
她舔了舔嘴巴，目光地在牌子和皇后之间扫着。
娘娘，我想去，我也想跟着老爷子学习。
赵清荼这灼热的目光，卢筠蕙和秦昭两个人，只要不是感觉太迟钝，都能察觉到。
卢筠蕙心口一噎，她怎么忘了这家伙是个什么性子。
秦昭看着卢筠蕙沉下来的脸，也很快想通了个中缘由，一下就觉得自己以后的日子没那么苦了。
看看，她就说那家伙不通情理，就是个书呆子。要是喜欢上这种人，肯定很难搞的。
“清荼，本宫这儿有些问题需要交给你看看，如果你能上手的话最好，中间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与本宫商讨，也可以去请教方老爷子。”卢筠蕙脸色其实也就僵了一瞬，很快想到了回应的法子。本来这事儿，她准备后面再说的，既然话赶在这儿了，只能提前处理了。
她喜欢的人，是不会做一只漂亮会唱歌的金丝雀。现在虽说还是个没长出爪牙的奶“猫”崽子，但她更希望对方能成长为耀眼的大白虎，没有人会再轻视那人的才华。
赵清荼对上皇后和煦的目光，忍不住挺直了腰板。娘娘是钻进她心里看过么，怎么她想什么，都知道。娘娘如此信任她，不管是什么事，她一定会努力完成的！
“官女一定会竭尽所能，以期不辜负娘娘的信任。”
娘娘刚才还说可以找她商讨，是不是在算学上，她也颇有造诣呢？
越想，赵清荼越是觉得皇后娘娘，周身都似被笼着光一样，闪闪发亮着。
“娘娘真是博学多知，若真有不足之处，烦请娘娘多指点，麻烦您了。”赵清荼的眼睛都没法从皇后身上抽离，紧紧地盯着她
如果说以前看皇后，就像欣赏一幅画那般，欣赏她的“美”，欣赏她的“气质”，如今就像是瞧见一本趣书一般，不再局限在外貌上，她开始好奇这个人，到底还有多少能耐。
从书法到算学，从文学到武术，这学的到底有多广、有多深。
秦昭看着赵清荼那近乎“贪婪痴迷”的目光，惊得差点儿合不住嘴。
这还是刚才那个冷冷清清的书呆子么，看着卢筠蕙，怎么跟个色痞子一样，就差没流口水了。自己长得也很好看呀，为啥她不这样看自己？她们之间，差的有这么多？
第一次，秦昭怀疑起了自己的容貌。也许现在外面说自己长的最好看，是因为皇后不好议论。
她承认，卢筠蕙当年也是京城第一美人，可现在自己还是如花似玉十八岁，那家伙已经是二十多了，难道还是比不上吗？
在赵清荼的目光下，卢筠蕙笑的越发温和，“这第四层的书，你瞧着可还满意，若是不喜。等事儿办好了，我允你去上面看看。”
赵清荼的脚忍不住上前挪了一步，手也伸了出去。好在她没有完全被喜悦击昏了头，伸了小半截就控住了手，收了回来。
然后两只手就像要互相压制一样，纠结成了一团。
好险，她刚刚差点儿就扑过去了。
卢筠蕙看到赵清荼收回去的动作，心里暗叹着可惜。
而围观这两人的秦昭，在旁边惊的说不出话，还有点儿心发酸。
刚才那呆子是想朝黑心狐狸扑过去吧，自己还说人家会成虐恋情深。可从眼前状况看来，这以后虐的是自己，情深的是她们！
老天太不公平了，怎么什么事儿到卢筠蕙那儿就顺风顺水起来。
这人撩心能力这么强吗，自己是不是该朝她学习学习呀？
秦昭一想到面前这两人，真正认识不过一天，就进展成这样。
再一想到她和余漠认识九年，中间从意识喜欢到追，用了三年，可现在也不过是让余漠对她不抗拒了而已。
秦昭就觉得，自己在这方面，可能要拜师了。
说起来，这么些年，卢老师虽说看着像个花心大萝卜，欠的感情债也多，比如她家漠漠的单相思。
但好像没见她与谁在一起过，皇兄为此，还一度愧疚过是他耽搁了对方。
可现在瞧瞧，没经验又怎样，人家照样把书呆子哄的心心眼眼都是她。
秦昭突然觉得自己以往都是走错了路子，光敌视卢老师有什么用，对方又不喜欢余漠。
她应该努力求教，把余漠的心抓过来才是。而这里面，若是有对方的帮助，自己进展指不定要快些。
想到这儿，秦昭直接伸手抓住了卢筠蕙的手腕，“皇嫂，我还有件事儿想问问你，你过来一下。”
羞于把自己的暗恋史让外人知晓的秦昭，把卢筠蕙用力地拽到了另外一头。
看到这位公主的野蛮行径，赵清荼想上前拦上一拦，但看见皇后摇头制止了。
重重书架，阻隔了赵清荼探查的视线，却挡不住她的胡思乱想。
看娘娘手上的剑茧，便知是习过武的，再不济叫叫人，刚才那种粗鲁的行径也会被制止。
可娘娘什么都没做，反倒是在之前，把身边的宫女叫了下去。
她这般做，肯定是为了家国大业而在隐忍吧。
秦昭公主是皇帝最喜欢的妹妹，娘娘她作为皇嫂也只能跟着宠着。
皇后的娘家——卢家，如今也有被压上一头的趋势，很明显，皇帝现在更器重的是王柯岳将军。
还因着现在宫里的新人少，子嗣也不丰沛，外面都说是皇后善妒，压着皇帝的。
这样想来，皇后娘娘在这宫里，日子过的还真是憋苦。
赵清荼从今天早上到现在瞧见的这一堆事儿里，得出一个结论，娘娘真是太容易被欺负了。
而那位被同情的对象，在身影脱离赵清荼目光的时候，当即甩开了秦昭的手，“有事说事儿。”
手突然一空的秦昭，看着自己的手，还有些没回过神，自己刚才拽她，她居然没反抗就跟着过来了。
只不过，卢筠蕙没给秦昭太多时间去想她刚才的壮举。冷了她一眼，让她快点儿把事说完。
秦昭不敢打结，一口气把自己的请求说出来，等看到卢筠蕙点头才松了一口气。“行了，你现在回去吧。”
秦昭朝卢筠蕙鞠了一躬，然后就准备从楼梯下去，临走前，她看了对方一眼。
发现卢筠蕙正反着手握住她自己的手腕，就着自己刚才拽的地方，用力一捏。
看着卢筠蕙腕上多出来的指痕，秦昭表情变得有些微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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