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姐姐,后面的我还没看完,你能等我看完,再给你讲吗?”叭叭讲了一上午的赵清荼,舔了舔发干的嘴巴,眼睛亮亮地看着卢筠蕙。

    要是这个姐姐,也能喜欢这本书就好了。

    卢筠蕙怕小姑娘掉下去,在她转过脑袋瞧自己的时候,就下意识收拢了怀抱。对上那透着欢快劲儿的小姑娘,卢筠蕙点点头,这小孩儿还真是容易满足,给别人讲讲故事,她也能这么开心。

    这时候,卢筠蕙还没察觉到,自己现在脸上是个什么表情。之前的心机老成,统统没了影,跟着小姑娘的笑模样,忍不住嘴角上扬着。

    而且,让卢筠蕙没想到的是,小姑娘真的很聪明。一边给她讲着书里的故事,一边联系其他典故,提一些涉及当下的问题。虽然这样联系的不算多,约莫就是因为那些精怪,天旱了、迷路了该怎么办?甚至说着说着,这人还自言自语回了几个法子。

    卢筠蕙一把将怀里的小姑娘举起来,掂了掂,这小孩才六、七岁大吧?怎么就知道这么多东西了,天天都看了些什么呀?

    赵清荼冷不丁被这么一抛,慌乱地蹬了下小短腿,然后直接伸手扑过去,整个抱住了卢筠蕙的脑袋,“姐姐,怕!”

    被迫埋进软软肚皮里的卢筠蕙,呼吸间都是奶气,“哈哈哈,不逗你了。”

    等把小姑娘从脸上“撕”下来,重新放回座位上,卢筠蕙才止住了这阵莫名的笑意。

    “想不想出去玩儿?”卢筠蕙活动活动身子骨,往窗子外看看,这风和日丽的,可以带着小姑娘出去放纸鸢。

    赵清荼捧着书皱眉,“纸鸢?我放不起来,跑的太慢了。”

    说着,赵清荼还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小短腿,摸了摸膝盖,惆怅地叹着气。

    卢筠蕙看着小姑娘皱巴成酸梅子的脸,更乐呵了,伸手戳了一下,“我帮你?我什么纸鸢,都能放起来。”

    “可我书还没看完?”赵清荼又不舍得放下手上的书,又想着看这位大姐姐是怎么把纸鸢放起来的。小姑娘觉得,风筝要是做得够大的话,她趴在纸鸢上,也能上天了,那多有意思呀。

    “不急着这一会儿,待会儿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我可以教你。”卢筠蕙伸手给小姑娘紧了紧脑袋上的小花苞,才抽出她手里的书,见她没什么反对,这才带着人去找纸鸢了。

    “你要带她去放纸鸢?”赵芝尧看着一脸兴奋的小孙女,又看了看面色和缓的卢筠蕙,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人是怎么混到一堆的。

    这人不是来劝服他的吗,怎么现在换了个性子。

    卢筠蕙没管赵老夫子内心的纠结,直接将小姑娘一把抱起来,“嗯,我看小姑娘一直在看书,想带她出去玩会儿,饭前就把人带回来。”

    赵芝尧看着卢筠蕙的动作,心一下就提起来了,这人会不会把他小孙女抱起就跑呀!

    带茗茗出去玩,说的好听,肯定是拿茗茗威胁他吧?

    看看茗茗这小家伙,现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别人都要把她带走了,她还高兴呢!

    赵清荼一心想着,如果纸鸢放起来了,那就要试试在上面放点儿其他东西,如果连自己这么大的都能带到天上去,那她就有机会上天了!

    不得不说,这时候的赵小姑娘,脑子里还充斥着各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卢筠蕙一看赵芝尧的样子,就明白他在担心什么,“如果山长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去吧。”

    赵芝尧这次没再犹豫了,他点头吩咐管家准备纸鸢和吃食,打定主意不会离孙女儿太远。

    现在他看卢筠蕙,已经不是之前那种欣赏、忌惮的眼神,而是觉得这人像个偷小孩儿的。

    赵清荼知道自己手小,就挑了个瓦片纸鸢。卢筠蕙看了看那堆纸鸢,挑了个大的,看着像是个蛟龙脑袋。

    可这也只是看着而已,等她把蛟龙脑袋提起来的时候,觉得不对劲了。

    卢筠蕙看着后面拖出几十尺长的蛟龙纸鸢,又看了看比巴掌大点儿的小瓦片,有种一言难尽的感觉。

    卢筠蕙想和小姑娘商量商量,但是一转头,就看到对方崇拜的眼神。

    是什么让这小姑娘相信,自己能放这么大个儿的?难道就不能是她眼拙,拿错了!

    因着龙这种东西,有皇家忌讳,所以京城那边儿,并没有这么长的纸鸢,毕竟,做个蛇、蜈蚣之类,放上去也不好看呀。

    所以,卢筠蕙还真没想到有这种东西的存在。

    谁曾想,这边还能剑走偏锋,搞个蛟龙,也不算犯忌讳,可是看这么一长串儿,就知道有多难放了。

    但是话已经说出去了,现在要是自己不放,这小姑娘会不会失望地冒眼泪花儿?

    想着小姑娘在梦里哭着叫“娘”的样子,卢筠蕙又心软了。算了,放就放吧,不都是纸鸢,没有什么放不起来的。

    赵老爷子瞧着表情有些难堪的卢筠蕙,也是忍不住摸着胡子笑了。

    本来,这蛟龙纸鸢是想在孙女儿诞辰放的,算作送她的礼物,特别做了个大的,现在既然有人要逞能,自己也不能拦着不是么?

    卢筠蕙依着自己放纸鸢的经验,先观察了下风向,然后寻了个合适的地方,开始放。

    不得不说,饶是卢筠蕙这个从小习武的,放这大家伙都有些吃力。试了几次,才把纸鸢放上去。

    拉扯着纸鸢线,卢筠蕙觉得和人打一架都没这个累。不过,看着小姑娘瞪着眼睛,满是惊奇的模样,又觉得挺有意思的。

    小孩儿真好糊弄,放个纸鸢,都高兴成这样。

    卢筠蕙虽说面上嫌弃,但是手上的动作又仔细了几分,这点高度算什么,她还能放的更远些。

    在小姑娘崇拜的眼神中,卢筠蕙自得地把纸鸢直接放到了没线。

    看到脱离控制纸鸢,卢筠蕙僵了下表情,她是不是也跟着小孩傻了,线没了都没注意到。

    “姐姐,你太厉害了,着纸鸢恐怕得飞到天外去吧。”赵清荼看着远去的纸鸢,眨巴了下眼,然后对着卢筠蕙疯狂地拍起掌来。

    那些还夹着稚气的赞许,让卢筠蕙的脸色又缓了回来。没错,她就是这么厉害,她就是故意这么做的。

    一个人盲目地夸着,另一个人也能厚着脸皮受着,这让旁观的赵老爷子,也有些不知从何接话。

    本来,卢筠蕙以为她和这小姑娘的接触,不会有太多。毕竟,逗个小孩儿而已,等对方长大了,就不会这么讨人喜欢了。

    偏生,有些事儿,就是只要开了一个头,就没有办法收住了。

    “听说东苑有个小姑娘,特别聪慧。”

    “听说赵山长的孙女儿,好像在跟着人家考科举的,一起做题呢。”

    “听说赵清荼有小才女的称号了,那几位才子,也没有什么反驳的意思。”

    各种听说,从东苑一直传到了京城,传到了宫里。

    卢筠蕙对此,虽有些好奇,但也没有过多的关心。如今,她已成“明面上”的太子妃,有更多的事儿,要等着她处理了。

    而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太子登基。

    卢筠蕙听说赵山长的身体抱恙,又知东苑的那几位,有夺魁的能耐,所以想着提前去瞧瞧,也好辨辨这几人是否是值得培养,或者说怎么安排。

    有的时候,比起落子,更要瞧瞧这棋子的好坏。毕竟,单单状元郎这个名头,固然需要才华,但是其他因素,也不得不考虑进去。

    因为想要暗访,所以,她并没有直接出现在东苑。

    许是卢筠蕙赶地巧吧,赵清荼力压诸君,成为第一才女的时刻,正好落进她眼里。

    卢筠蕙看着比当初又大了点儿的小姑娘,感觉那日的记忆,又似刚从眼前掠过,一切都是这么的鲜活。

    而现在,那个会哭着叫“娘”,软软糯糯的小姑娘,已经能引经据典,把那些书生才子说的拜服。

    提笔作画时的沉着,也老练地不像个小孩儿了。

    虽然很欣赏对方的才华,但看着这一幕,卢筠蕙也不知道在失落什么,隐隐叹了口气。

    果然,这人还是变了。

    就在卢筠蕙心里已有成算,准备离开时,她见到了“傲气”小姑娘的另外一面。

    “祖父,一直板着脸好累哦。芙儿说我看书的时候,表情一直变来变去的。”赵清荼捧着脸,坐在自家祖父的床边,一脸苦恼。

    赵芝尧笑着咳嗽了几声,“傻茗茗,谁叫你是个一条筋的,好糊弄又太好懂了。不面上装的难惹些,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祖父管不着了怎么办?”

    赵清荼一听这话就气鼓鼓地捏了捏拳头,“不会的,祖父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我现在正在看医书,一定会找到让你好起来的法子。”

    说完,赵清荼就跑出了屋。

    本来想找赵老爷子说点儿事的卢筠蕙,看着人离开。

    看着赵清荼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垂下了眼帘。

    刚刚,那小姑娘是哭了吗?

    鬼使神差的,卢筠蕙就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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