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东西,从哪里来的?”
香兰只觉眼前银光闪过,手上一轻,怀里抱着的东西直接飞了出去。
等寻着地上的影子看过去,一抬头,她发现居然是赵老爷子,差点没吓的魂跟着散了。
香兰咽了咽口水,僵硬地转着脖子往回看去,远处,宅子上的白布,还在随风飘荡着。
“扑通”
香兰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浑身发颤地开始朝地上猛磕头。
“老爷饶命,我什么都没做,不要来找我。那东西是我自家传的,不是偷府里的。”
“赵芝尧”慢条斯理地把绸布打开,露出里面深紫色的木块。都说“寸檀寸金”,市面上品相最好的小叶紫檀,都是往宫里送的。
但事实上,赵芝尧在朝为官,受先皇赏赐,能得这么一大块,倒不算是多稀奇的,毕竟宫里好多大点儿的物件,都是这玩意儿做的。
但这一块就特别在有先皇的雕刻痕迹,虽说只是粗浅刻了“开慧”两个字,就送给了赵芝尧,但多少也是出自皇家手笔,不可谓不珍贵。
若不然,赵芝尧也不会想着把这东西赠给赵清荼,做个出嫁时压箱底的物件。
恰巧这件事,卢筠蕙也听到过,所以手往木头上一摩挲,就隐约感觉到了那痕迹。翻转过来,仔细一瞧,正好是那两个字。
“呵,自家传的?这上面还有先皇的刻印,分明就是我赠予茗茗的,你这般行事,是想让我直接把你带走吗?”
这一发怒,“赵芝尧”的声音听起来越□□缈了,香兰吓的脑门都快磕淤青了。
“老爷饶命,老爷我错了,请饶过我,我没有偷小姐的东西,这不是我拿的。”
“不是你,又是谁?”卢筠蕙本来以为这就是个家奴手脚不干净的事儿,可现在听起来,好像还有点儿其他的事。
“是……是夫人。这东西是夫人给我的,让我把它趁着天没亮,送到柳府去。”香兰本来还想隐瞒一下,但看着老爷子又上前踏了一步,好像随时要把她带走一样,顿时不敢再有隐瞒。
夫人?赵清梧刚娶的夫人吗?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老实交代。”卢筠蕙想到刚刚才睡下的小姑娘,又想着之前看到赵清梧的表现,心里觉得有些烦躁了。
“夫人听说您给了大小姐这好东西,便让大少爷要来瞧瞧,然后她假意装作弄丢了。大少爷虽恼,但不舍得怪罪她,就直接给大小姐说东西没了。大小姐好像没怎么在意,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香兰哆哆嗦嗦,想把自己身上的罪过,尽量往那两人身上推点儿。
卢筠蕙皱了皱眉,怎么可能不在意。
小姑娘把赵老爷子赠她的东西,都好好的保存着,唯独最后交的这件,丢了。
就在刚才,还在一脸愧疚地说着对不起。
不过,这事儿既然还涉及小姑娘的哥嫂,那可就不太好插手了。
小姑娘的年纪在那儿摆着不说,这才刚经历了至亲的离世,如果让她发现仅有的哥哥,对她也是这般不放在心上,那所遭受的打击也太大了点。
一想到这儿,卢筠蕙就觉得手里的木头,变成了烫手的物件儿,就这么送回去反倒是不成了。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自己先帮她保存一段时间了,等着小姑娘再大些,就还给她吧。
在把香兰敲晕扔回赵府之后,卢筠蕙带着小姑娘的“陪嫁品”回宫了。
或许是有这么件东西留在这儿,让卢筠蕙对赵清荼开始记挂在了心上。
偶尔的时候,会让心腹收集消息的时候,把赵清荼的事儿,也混在里面一并呈过来。
卢筠蕙心思的变化,秦枢作为一起长大的人,一开始也没发现。直到他干了件事,被揍了一顿,才知道好友心里多了个人。
“筠蕙,看看这是什么东西,喜欢吗?”秦枢一脸欢喜地把一个盒子,塞进了卢筠蕙的手里,好像是个什么宝贝儿一样。
卢筠蕙挑眉看他一眼,伸手打开了盒子,等看见里面的东西,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
“你动我桌子上的东西了?”
秦枢看着卢筠蕙的表情,脸上的笑意也凝固,他有些发虚地后退了半步,“嗯,我看你挺喜欢那东西的,就想着让人磨个串儿给你,总比把玩那么大一块方便吧,我……我做错了吗?”
“蠢货,这不是我的东西,这是……”卢筠蕙话说到一半就咽了下去,捏着盒子一用力,发出声脆响,堪堪费了些神,才收起了劲儿,没伤到盒子里的串珠。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如果卢筠蕙看这木头时,那柔和的眼神不是对着这木头,那就是对这木头的主人了。
秦枢的话一说完,他就看到卢筠蕙的目光偏移了。这种有些无措样子,他可是从来没见过呀。
“你在胡说什么!”半是因为秦枢做错了事,半是因为恼羞成怒,卢筠蕙就“约”着秦枢去比武了,然后取得了单方面压倒性胜利。
身上那些看不见的地方,已经满是淤青的秦枢,捂着肋骨蹭到卢筠蕙旁边,脸上的好奇挡都挡不住,“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什么时候遇到的,是不是两年前,你离宫的时候遇见的。”
卢筠蕙皱着眉,推开秦枢的脑袋,看着绒盒里的东西叹气,看来,这东西是没办法还回去了。只有等到了时候,另外寻块好料子,让皇帝刻好了送过去了。
虽然对小姑娘来说,少了一层含义,但多少能补偿点儿吧。
不过,尽管卢筠蕙不想承认,但是她的心里,确确实实已经有了一个人的影子。
只是像她这样克制的人,如果没有一个契机,恐怕永远不会踏出那一步。而要是真的起了心思,那就绝不会再放手了。
这一等就等到了她的小姑娘过了十六岁了,等到了那个写着官女的报名册。
“赵清荼,赵茗茗,你既然要一次次闯进我的生命里,现在还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还能放你离开吗?”
卢筠蕙看着眼前正在分茶倒水的人,手里的檀珠,一颗一颗从指尖拨弄过去。直到看着那人端着茶杯走过来,才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娘娘,请用茶。”
赵清荼之前一直专注着煮茶,也没去瞧皇后在干什么。
现在一抬头,正好对上她的目光,莫名地又有些心悸了。
这一慌,赵清荼的脚就像是打起结了一样,身形朝前歪了过去。
看着朝娘娘洒过去的滚茶,赵清荼也没有多想,直接伸手,想要拦下来。
茶杯落在地上,发出了瓷片破碎,互相碰撞的声音。
赵清荼下意识抖着胳膊闭上了眼,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从指尖传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温热的怀抱笼在她周身。
佛珠上的檀香味,在鼻尖缭绕。
明明该是宁神才对,但赵清荼却觉得心魂剧乱。
“茗茗,可有伤着?”温柔至极的声音,轻轻落在了耳边。
被那湿润灼热的气息包围着,赵清荼有种耳根,被人含在嘴里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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