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虞夫人甩手给了她一个响亮至极的耳光。】
反抗?
聂怀桑愣了愣:“不是顺着温氏意思忍气吞声么?魏兄都被打趴了……”自己损坏自家战斗力?这应对态度是“随机应变”的吗?可这是来者不善的温氏,应对时最忌临阵变卦,是不能搞这一套的啊……
不过聂怀桑也有些明白虞夫人的想法。虞夫人性格非常非常的高傲自主,因为处罚对象是她看不惯且认为有错的魏无羡,她勉强能忍耐王灵娇提要求并顺着她的意思付出行动。但王灵娇在她对魏无羡之事作出处理后得寸进尺提要求就是在打她的脸了,此时她的耐性就有些岌岌可危了。虞夫人关门恐怕有两层意思,确定温氏上门目的只是如此就砍手,目的不止如此超出她的忍耐范围就开打。
王灵娇仗势欺人,但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几分的,从她知道怎么快狠准找虞夫人痛点就知道她可不是省油的灯。温氏势大,因此她太过高看自己也料错了虞夫人对温氏的看法反应。在只看出虞夫人的第一层意思并见了她的决心后,比起已经趴了快断手的魏无羡,出了那口恶气的王灵娇此时矛头对准的就是她很讨厌的虞夫人了,见事情就要完结,她当然不想让虞夫人“顺心”下去,便开口以对虞夫人轻蔑嘲讽的口吻把温氏真正的目的说了。只是她恐怕没想到,“监察寮”三个字的作用有那么大。
前面就算有再多的忍让理由,“监察寮”三个字一出就注定要点爆虞夫人的脾气。
虞夫人的这一耳光无论是力度还是声音算得上惊天动地了。在座的人都明白了这是大战开始的前奏。
金子轩:“接下来应该是直接杀了王灵娇吧。温氏来使被打了,这就是开战的标志了。况且以王灵娇这个性子也不会善罢甘休!”
聂怀桑:“不错,先下手为强!”
然后他们又被打脸了。
【因这一耳光,王灵娇跌到地上,美目圆瞪。虞夫人居高临下俯视她:“贱婢敢尔!”
厅堂内的数名温家门生这才反应过来齐齐拔出剑来,虞夫人扬手一挥,紫电飞出一圈炫目紫光,瘫倒一片。
她仪态优雅地走到王灵娇身边,突然弯腰,伸手掐住她下颌。虞夫人早已忍耐多时,朝她喝道:“打狗也要看主人!你闯进我家里面,当着我的面要惩治我家里的人?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如此放肆!”话落,虞夫人毫不客气地又是一记耳光。
王灵娇愤怒的盯着她:“你居然敢这样对我……我告诉你岐山温氏和颍川王氏不会放过你的!”
虞夫人又给她一耳光,骂道:“闭嘴!你个贱婢。”随后像是丢什么脏东西似的把她甩在地上,站起身来继续道,“我眉山虞氏纵横仙道百年,从来没听过什么颍川王氏!这是哪个阴沟旮旯里冒出来的下贱家族?一家子都是你这种东西吗?在我面前提尊卑?我就告诉你何为尊卑!我为尊,你为卑!”话毕,一脚踩到她脸上。
看着这一幕,江澄和魏无羡都惊得呆了。】
在座的人也都惊呆了,只不过因为听了金子轩和聂怀桑的话,他们此时惊呆和画面中人惊呆的意思可能不一样。
见多了虞夫人的嘴皮子利索劲,江氏三姐弟都没什么表示。但除江氏三姐弟外的人多少都有些无语,这时是逞口舌之快的时候么?!还有什么“眉山虞氏纵横仙道百年”,先不说“纵横仙道百年”这句话有什么不当之处,那里是莲花坞,是江氏,正面临温氏欺压的江氏,扯什么“眉山虞氏”这些有的没的有什么用?!快杀了她才是正经事。
不过看到虞夫人接下来的做法众人心中松了口气,终于动手了。
蓝启仁也难得开口道:“趁外面的温氏人没反应过来,迅速解决完室内温氏众人的确是此时最正确的做法。这样……”为什么杀温氏修士时迅疾如闪电,杀王灵娇时就要这样慢慢逼过去,为了欣赏她恐惧的样子么?
聂怀桑简直不忍直视这场面了,凭借他不知为何对政治形势的敏感度,以及饱览群书(话本)的知识量,他认为情势紧迫时不当机立断必有变故。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场景印证了他的想法,看来他从话本里收获的也不全是狗血废话。
【 虞夫人对身后使了一个眼色,金珠银珠会意,分别抽出了一把短匕,在厅堂中走了一圈,下手又快又狠,顷刻便将几十名温家门生尽数刺死。王灵娇眼看着就快轮到她了,垂死挣扎地威胁道:“你以为你能杀人灭口吗?你以为温公子不知道我来这儿吗?我告诉你,温公子马上就来了!你……他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银珠冷笑道:“说得好像现在放过了一样!”
王灵娇道:“你们知道我是温公子身边的人吗?!我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要是知道你们对我这样,他绝对会把你们……”
虞夫人讥嘲道:“那又怎样!是砍手还是砍腿?还是烧仙府?还是派万人大阵将我莲花坞夷为平地?设立监察寮?”
金珠银珠朝她走近,王灵娇满眼恐惧,蹬着腿不断退缩,放声尖声道:“你们想干什么?!别过来!温逐流救我啊!”
突然,首座背后漏窗墙,一个身形厚重的男子飞入踹飞金珠银珠,挡在了他们与王灵娇面前。魏无羡与江澄抬头一看,此人周身黑衣,面容阴沉,正是温晁那名修为了得的贴身护卫温逐流。
虞夫人神色一凛,道:“化丹手?”
温逐流冷然道:“紫蜘蛛?”
王灵娇涕泪涟涟指着虞夫人叫道:“温逐流!你还在等什么!弄死她弄死她!”
虞夫人哼道:“你本名不是叫赵逐流么?分明不是姓温,却挤破了头也要给自己改姓。一个两个趋之若鹜,温氏这个姓就这么金贵?背宗忘祖,可笑!”
温逐流不为所动,漠然道:“各为其主罢了。”
他两人不过多说了几句,王灵娇便无法忍受地尖叫起来:“温逐流!你还跟她费什么话!你没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吗?!温公子让你保护我你就是这样保护我的?!你小心……小心我告发你!”
温逐流则皱了皱眉,对虞夫人行礼道:“得罪了。”
见此,紫电游出,虞夫人喝道:“惺惺作态!”
温逐流大手一扬,竟然毫不在意地抓住了紫电!
紫电化为鞭形时,有灵流附着,却被毫不费力地抓住了!紫电纵横数年,从未遇到过此种对手,被抓住之后,虞夫人竟有了一刹那的凝滞。王灵娇趁机连滚带爬逃出门。
魏无羡忍痛推了江澄一把,忙道:“江澄,快去阻止她!别让她发信号!”
江澄放开魏无羡,劈手一掌击飞王灵娇。】
聂怀桑都要“无语凝噎”了,道:“江兄,那王灵娇灵力低微有等于无吧……”这样一掌都劈不死?
江澄面色难看,狠狠瞪了一眼画面中的自己。
其他与江氏无关的人都要替魏无羡掬一把辛酸泪了。自个儿都趴下了,还不忘忍痛尽自己所能观察形势并作出正确判断。可惜败在了被托付办事的人不怎么靠谱上。
【以为拿下王灵娇不在话下,魏无羡便集中精力留意虞夫人的情况。温逐流前行一掌逼近虞夫人,虞夫人见他攻来立刻闪身躲让他的手,身法运行间两人顿时位置调换。见紫电僵持不下,虞夫人一抖手收回紫电,温逐流顿时顺势一掌劈去,近身缠斗几招,掌掌近身。
魏无羡见虞夫人过招转身间温逐流的一掌将要得手,不由惊喊道:“虞夫人小心!”
恰在此时,正要劈杀王灵娇的江澄听到这声提醒,忙叫道:“阿娘!”立即弃了王灵娇反身冲回屋内一掌打向温逐流。
温逐流迅速撤掌反手一掌打向江澄。江澄被这一掌击中胸口,当即口吐鲜血飞出门外。魏无羡挨了好几鞭紫电,此时也只能无能为力地半躺在地上。
侥幸逃过一命的王灵娇忙从怀里摸出一只烟花筒,在手里转了两下:“快来啊!”一道两道火光从筒中冲出,带着锐利至极的尖啸,在天空炸开。】
信号已发,温氏即将大肆进攻莲花坞。
见信号升天,身为一宗之主有所见解的蓝曦臣开口道:“虞夫人此时正与温逐流争斗脱不开身,魏公子伤重只能躺着。就是不知道江公子此时伤势如何,能否组织起江氏子弟反抗或安全撤离……等等,虞夫人脱身了,那就……”
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他哑口无言。
【见江澄受伤,虞夫人怒起一鞭!温逐流被突然爆发的紫电炸得飞起,退到厅外。金珠银珠也从腰间各抽出了一道长鞭,追出门外与温逐流缠斗在一处。
虞夫人得了这空隙,双手一手一个提起暂时动弹不得的江澄与魏无羡,冲出厅堂,冲上了莲花坞内的小码头。虞夫人把他们扔上船,自己也跳了上去,抓起江澄的手替他看伤助他平息,道:“还好伤得不重。”
江澄问道:“阿娘,这可怎么办?”
虞夫人道:“什么怎么办!你难道还没看出来吗,他们这是备而来,今日之战不可避免。不久一大批追兵就要到了,先走!”
魏无羡道:“那师姐和江叔叔要是他们……”
虞夫人恶狠狠地道:“你给我闭嘴!都是你这个……害的!”】
蓝忘机冷冷道:“不是魏婴害的!”蓝启仁和蓝曦臣也应声点头,肯定了蓝忘机的说法。
魏无羡心一暖,拍了拍蓝忘机还握着自己手腕的手。只是此时也不宜具体讨论,等画面结束后才能细谈。
【魏无羡只得闭嘴。虞夫人握住江澄的手,将紫电套在他手腕上。江澄愕然道:“……阿娘,你把紫电给我干什么?”
虞夫人道:“给了你今后就是你的!紫电已经对你认过主了。”
江澄茫然道:“阿娘,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虞夫人凝视着他的脸,忽然一把搂了过来,狠狠抱在怀里,这一下抱得十分用力。江澄从来没有这样被母亲抱过,双眼睁得大大的,懵懵然不知所措。
虞夫人突然放开他,猛地抓起魏无羡的衣领,咬牙切齿道:“……你这个死小子!可恨!可恨至极!你看看为了你,咱们家遭了什么样的祸了!”说完把他推到在地,起身离开。】
蓝忘机的脸色冷得快要结冰,其他人也静默不语。
聂怀桑抽空瞄了眼垂眸看不清神色的魏无羡,心里觉得魏无羡简直太冤了。就是不知道面对这种突变的事情,他会不会故作糊涂咬牙扛起这个责任逼迫自己以最快的速度成长。
看着接下来虞夫人的叮嘱,他们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在虞夫人眼里,魏无羡到底算什么?!她对魏无羡还能狠到什么程度?!她怎么开得了口,将灭门那么大的责任仍在魏无羡身上,还要让这个只有十八岁的魏无羡以命去护着和他同龄的江澄?!
先前评论里知道这件事,但总归比不过亲耳听到来得心惊与心凉。
【魏无羡胸口剧烈起伏,无言以对。
江澄急着拉住她的手追问道:“阿娘,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虞夫人一下子撒开手,把他推到和魏无羡一起,紫电忽然化出电流,一圈电索将他们背对背牢牢捆在一起,捆在船上,彻底动弹不得。江澄道:“阿娘?!阿娘!!”
虞夫人道:“到了安全的地方它自然会松开,路上如遇到有人来犯,紫电会保护你的。”
说完,她对魏无羡厉声道:“魏婴!你给我听好了!好好护着江澄,死也要护着他听到没有?!”
魏无羡道:“虞夫人!”
虞夫人怒道:“别废话,我只问你听到没有!”
魏无羡挣不开紫电,只得重重点头。
江澄喊道:“阿娘,爹……爹还没回来。有什么事咱们一起担着不行吗?!”
虞夫人眼睛红了,她高声骂道:“不回来就不回来。离开他我还不行了吗?!”
骂完在船舷上重重踢了一脚,小船绷断绳子立刻飘出了数丈,顺水朝江心驶去。江澄惨叫道:“阿娘!阿娘!”
他一连叫了几十声,然而,虞夫人并未答话,她只是飞出一张符篆贴在船头作导向,静静地看着船离她越来越远。
江澄在船上努力挣扎,嘶声力竭地呼喊,但也只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和莲花坞越来越远,越来越小。而在小船飘远之后,他的阿娘便回莲花坞去了。】
江澄和江厌离眼睛通红,他们都明白此次一别便是诀别。
蓝忘机也顾不得失不失礼了,他右手顺着魏无羡的手腕下滑,将他冰凉的左手紧紧握在手里,无声给予他力量。
魏无羡看了他一眼,眼神黯淡,星辰被乌云遮没。
【江中。两人奋力狂挣,紫电却依旧纹丝不动。
江澄喉咙里发出疯子一般的怒号,边挣边道:“还不断!还不断!断啊!断啊!”
魏无羡刚刚被紫电抽了鞭子,现在还浑身发疼,心知这样是无法挣脱的,徒劳而已,想到江澄身上也还有伤,忍痛道:“江澄,你听我说,你先冷静。虞夫人对付那个化丹手,她不一定输。她刚才不也牵制住那个温逐流了吗……”
江澄咆哮道:“你叫我怎么冷静?!怎么冷静?!就算杀了温逐流,那个王灵娇已经发了信号,万一温晁派大举人马来围堵我们家呢?!”
魏无羡也知道,根本不可能冷静得下来,可两个人中必须得有一个人清醒。正要继续说话,他忽然眼前一亮,说道:“江澄,你看!是江叔叔和师姐!”说完他对那艘船喊道,“江叔叔!师姐!”
果然,江面上驶来了另一艘船。】
看着画面中的两人眼中爆发的光彩,身为旁观者的他们却清楚知道等待他们的又是一场生死诀别。他们先前看到过相关片段画面,此时便只是默默看着这一幕幕的发生。
【江枫眠和江厌离站在船头,船上还侍立着十几名门生。
江澄也叫道:“爹!你快放开我们!让我们回莲花坞!”
江枫眠和江厌离明显听到了他们的呼唤。江厌离有些惊讶的看着远处的小船对江枫眠道:“爹,好像是阿羡和阿澄的声音。”
江枫眠也看见了他们,微现讶异之色,他迅速吩咐拨水桨的那名门生:“快!把船靠上去!”他的船只靠了上去。江枫眠和江厌离上了小船,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江枫眠奇道:“阿澄?阿婴?这?”
魏无羡带着哭腔喊道:“江叔叔……”
江澄高兴得眼泪都落下来了,又急又慌又委屈:“爹!”
江枫眠道:“出什么事了?你们俩怎么会被紫电绑着坐在这呢?”
江厌离也道:“阿娘呢?为什么绑你们?”
江澄道:“爹!快把我们松开!”
江枫眠蹲在他们面前,道:“这是你娘的紫电。紫电认主,怕是不肯让我……”
他说着用手去碰了碰紫电,岂知,刚刚碰到,紫电便很是温顺地收了起来,套上了他的手腕。
江枫眠立即怔住了。江澄和魏无羡总算分了开来,他们赶紧扶着坐板站了起来。
江澄看他像是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道:“爹!姐姐!温氏的人打到我们家来了,阿娘跟他们起了争执,跟那个……跟那个化丹手斗起来了!我怕阿娘要吃亏,还有人放了信号,估计过不了多久就有更多的敌人来了。爹!咱们快回去帮她吧!咱们快回去吧!爹!”
闻言,江枫眠动容道:“化丹手?!”
江厌离也着急道:“爹!我们快回去吧!”
江澄猛地点头,魏无羡也期盼的望着他。江枫眠只是略作思考,随后他将江厌离一把推向魏无羡和江澄,紫光一闪,紫电将他们姐弟三人绑在了一起。
江澄愣了愣,道:“……爹?!爹!”
江枫眠道:“你们三个听好了!不要调转方向,不要回莲花坞。上岸之后尽快想办法去眉山投靠你们祖母。”
魏无羡道:“江叔叔!!!”
江枫眠:“……我回去找三娘子。”
震惊过后,江澄瞪着他道:“爹!咱们回去一起找阿娘好不好?!爹!”
江枫眠道:“你们三个一定要好好的!”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魏无羡道:“江叔叔,如果你们出事的话,我们不会好的。”
江澄嘶声喊道:“爹!!”
江枫眠突然回过头,定定看着他,忽然伸手,在半空中凝滞了一下,这才缓缓摸了摸他的脸,替他擦了擦眼泪道:“傻孩子,哭什么,爹又不是不回来。”说完他又摸摸江厌离的脸,也替他擦了擦眼泪道,“阿离,不哭,不哭啊。”
最后,他把目光转到魏无羡身上,按着他的肩膀对他嘱咐道:“阿婴,你要好好看顾阿澄和阿离。”在魏无羡点头的时候沉沉的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随后江枫眠又回到了他来的那艘船上对门生说道,“快!回莲花坞!”两船擦肩而过,渐行渐远。
江澄江厌离绝望地大叫道:“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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