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6）
横桑一中的食堂分上下两层, 一楼大锅菜，二楼是特色小炒。温言回为了省钱平时都是在一楼吃的。
少年背着书包, 手里拿着一张小小的饭卡, 轻声问：“你想吃什么？”
沈书鱼笑着说：“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吃什么她并不在意，横竖就是填饱肚子。何况她也很少有机会在学校吃饭。
温言回：“一楼大锅菜, 二楼小炒，你吃什么？”
沈书鱼歪头问他：“你平时都在哪里吃？”
“一楼。”
她当即决定，“那我跟你一起在一楼吃。”
他点点头。然后拿了两副餐盘。
沈书鱼伸手接过餐盘，笑着说了声谢谢。
温言回发现这姑娘是真的喜欢笑, 脸上时常挂着笑容，笑起来也真是好看，特别有感染力。好像一看见她的笑容，所有的烦恼都会烟消云散了。
沈书鱼凑到眼前仔细看了看, 餐盘还算洗得干净。最起码肉眼看不到脏东西。
过后又觉得自己未免有些矫情。食堂的吃食哪里有家里卫生。既然决定要在食堂吃饭, 她就不能讲究这么多。
沈书鱼是第一次来食堂用餐, 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她的目光四处逡巡, 停不下来。不管看到什么都觉得新奇。
正是饭点，食堂里有很多吃饭的学生，各个窗口都排满了人。
“人还挺多嘛！”她自发地笑起来，觉得这种感觉特神奇。
温言回点点头，告诉她：“今天是周末，等到了周一吃饭的人会更多。”
“这里的菜哪个好吃？”
“都差不多。”
沈书鱼：“……”
两人排在队伍后面，慢慢在等。
沈书鱼一边等一边玩手机。
温言回却在想另外一件事情。一中的食堂统一用饭卡，不能用现金。那个时候微信和支付宝都还没有兴起。他在想卡里的钱够不够两人吃一顿。
他每周的生活费都是固定的。他不求吃好, 只求吃饱，一般能省则省。因此饭卡里也不会充太多钱。
食堂大妈的速度还是非常给力的，很快就轮到了两人。
温言回问：“你看看想吃什么？”
沈书鱼往窗口扫两眼，那些菜的成色并不好，也没什么油水，看着就让人没什么食欲。
早就听说过一中食堂难吃。如今看到这些菜她终于相信了。
她随便挑了一个豆角炒肉，和一个清炒莴笋。
温言回把饭卡放在机器上刷，沈书鱼特意看了上面的金额。她想着等下把钱给他。
两个菜一共7.5，对于沈书鱼来说这个价格简直太便宜了，都不够她的一杯奶茶钱。
温言回点了个酸辣土豆丝和清炒圆白菜，一点肉沫子都瞧不见，素得厉害。
打完饭，两人找了个空位置坐下一起吃饭。
食堂里少男少女扎堆。男生和男生一桌，女生和女生一桌，男生和女生一起的基本上都是小情侣。
大概是沈书鱼那头爆炸头实在是太扎眼了，她一进食堂温言回就注意到有好几个女生在偷偷议论她。
那个年纪青涩而单纯，谁都表现得中规中矩，一旦有那么一两个特立独行的人出现，即刻就会成为焦点。
反观当事人倒是毫不在意，一脸坦荡。
他发现这姑娘是从来不会在意他人目光的，她只活她自己，随性而自由。
大概他自己不是这种人，反而特别羡慕她。
大锅菜果然不好吃，清汤寡水，一点油水都没有。笼统就两个素菜，其中一个莴笋还贼咸。厨师想必是打翻了盐罐，把所有的盐都倒进去了。
沈书鱼完全难以下咽。
“你不觉得咸？”她看着对面的温言回好像还吃得挺香，一点没瞧出难吃。
少年专注扒碗里的米饭，波澜不惊道：“习惯了。”
沈书鱼：“……”
沈书鱼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十块的纸币放到温言回手边，“这是饭钱，谢谢你替我刷饭卡。”
温言回淡声道：“不用这么多。”
她笑了笑，“我没零钱，多的就留到下次吧。”
温言回：“……”
“下次你还会来食堂吃？”他看到她一直都在皱眉，菜也没吃两口。
她家条件那么好，家里都配了专业的大厨负责一日三餐。她怎么可能吃得下食堂这种清汤寡水的大锅菜呢！
沈书鱼挑挑眉，“谁知道呢！万一哪天我心情好，我还会来吃饭的。”
温言回：“……”
温言回吃饭特别斯文，完全不像别的男生那样狼吞虎咽的。他的食量也挺好的，那么多的饭全部都吃完了。
温言回没收她的钱，“你把钱拿回去，这顿饭算我请你的。”
沈书鱼不依，“那怎么行，我不能白占你便宜啊！”
她说着就将那十块钱强.行塞进了温言回的校服口袋。
他去拿，她紧盯着他的动作，警告：“不许还给我，不然我跟你急！”
温言回：“……”
——
在食堂吃完饭两人一起走去教学楼，晚上还要上晚自习。
教学楼距离食堂并不近，中间还隔了一个大操场。对此一中的学生都很不满意。他们都说是学校故意为难大家，不让大家好好吃饭。
沈书鱼似乎心情不错，走路都蹦蹦跳跳的。
两人沿着操场外围慢腾腾地走。塑胶跑道上有女生在跑步，篮球场有男生在打篮球，乒乓球台上也围了不少人。
傍晚的气氛很活跃，随处可见一张张朝气十足的脸，活力四射。
那年的青春是最好的青春，那年的少年也是最好的少年。
火烧云盖在半空中，霞光四袭。像极了浓墨重彩的油画，色调瑰丽。
教学楼沐浴在一大片落日余晖之中，白墙上映满绯红。
路过花坛，沈书鱼顺手摘了两支桂花枝把玩。四季桂开了花，淡黄色的小花映衬着青色的叶子，小小的花枝在她手心里转来转去。
“温言回你对未来有什么规划吗？”女孩子的声音细细软软，好听得紧。
“考上好大学，然后努力挣钱。”少年抬头看她，她的刘海被风吹乱，露出了开阔的前额。被黑发掩盖住的那点皮肤白得晃眼。
沈书鱼：“……”
“挣到钱以后呢？”
“没想过。”
沈书鱼：“……”
“那你想考哪个大学？”
“清华。”
沈书鱼竖起大拇指，称赞道：“有志气。”
“你也可以的。”少年音色清淡，说得格外自然。
沈书鱼：“……”
沈书鱼笑起来，忙摆手，“我不行，我就是学渣一个，成天混吃等死。”
“你可以的。”他态度坚定，似乎早已认定她可以考上清华。
“咱们一中每年也就出那么两三个清华，我是没戏了。”清华对她来说太过遥远，她爹对她的期望很小，能考个一本就很了不起了。
“你很聪明，只是没有努力。”温言回这样说。
沈书鱼：“人生又不是只有考大学这么一条出路，我才不要那么辛苦。”
“可是对于我来说，我就只有考大学这一条路能走。”
沈家积累的财富足够沈书鱼挥霍一辈子，她不用努力也可以过得非常惬意。可是温言回不行，寒门子弟就只有读书这一条出路，高考是唯一一个他能够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
都说人生而平等。可是哪里会平等呢？他们从出生那刻就注定了不公平。
他说完便不再看沈书鱼，径直往前走。
风吹得很大，呼呼啦啦萦绕在人耳旁。长风灌满少年的校服裤管，他的身形清瘦挺拔，背影却显露出几分落寞。
沈书鱼第一次真切地意识到她和温言回是不一样的。
她无法形容她当时的感受，很多年她才反应过来那是心疼。
两人一起回到教室。晚自习还没有开始，教室里闹哄哄的，各种杂音都有。
温言回放好书包，就从课桌里抽出一本英语单词走出了教室。他要去背单词了。
学霸就是学霸，永远都不忘勤奋。
沈书鱼不愿看书，就躲在座位上偷偷玩手机。
余梦溪上了洗手间回来，忙拉住沈书鱼八卦兮兮地问：“小鱼儿，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赶紧交代你和温言回怎么回事儿？”
沈书鱼：“……”
沈书鱼不明所以，“我和他怎么了？我俩啥事都没有啊！”
余梦溪暧昧一笑，“你就别瞒我了，咱们班女生都在厕所传开了，说在食堂看到你和温言回一起吃饭。”
沈书鱼：“……”
沈书鱼还以为有什么大事。没想到就是在一起吃饭。
“在一起吃饭怎么了？”她全然不在意，“学校又没规定男生女生不能在一起吃饭。”
余梦溪敲了敲好友的脑袋，“你傻啊你，在食堂一起吃饭的都是小情侣，谁没事和男生一起吃食堂。”
沈书鱼：“……”
沈书鱼拧了拧两道秀气的眉毛，满不在意，“杨阿姨去乡下了，我家没人烧饭，我妈就让我在学校解决一顿。刚好上完培训课，就和温言回一起去食堂吃。哪有那么多事情！”
这些女生啊，成天也不知道干正事，就知道热衷八卦！
余梦溪嘻嘻笑，眼神探究，“你和温言回一起参加数学培训，难道就木有发生点神马呀？”
沈书鱼：“……”
“你想发生点神马？”沈小姐直接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温言回这款不感冒，我喜欢厉南川那种的，为了喜欢的女孩子能够放倒一条街的，多么霸气侧漏呀！”
余梦溪：“鱼儿，厉南川那款的太野，你未必驾驭得了了。还是温言回这款适合你，听话懂事的好学生，好操.纵！”
沈书鱼：“……”
“溪溪，你真是越说越没谱了。我不吃温言回这挂的。”
余梦溪凑到沈书鱼跟前悄声说：“你还真别瞧不上温言回，其实他长得蛮好看的，班上的女生私下都议论了好几次。”
沈书鱼瘪瘪嘴，“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一块木头！”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数学真是我当年的噩梦。偏科到怀疑人生。
高考的宝宝们要加油呀！
我没写过高中校园文，这次在番外写，感觉特过瘾。以后有机会还是要单开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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