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8）
浑浑噩噩就到了高二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考完就正式开始放寒假了。
学校的速度特给力, 上午考完，下午就出成绩了。温言回万年不变年级第一。沈书鱼年级前二十徘徊。
一中是横桑市的重点高中, 年级前二十重点是稳了, 冲个985和名牌也是很有希望的。
得知女儿考了这么好的成绩，老父亲高兴不已, 直接给女儿拨了笔巨款。
沈小姐拿着这笔巨款浪了半个寒假。在年前还和余梦溪去了趟日本。
在京都和北海道，两个姑娘疯玩了五天。本来还想多待几天，但实在架不住家里长辈催，只好回国。
除夕那天, 沈书鱼拿着手机打电话，挨个拜年。通讯簿翻到最后还剩温言回这一个名字。
他的号码她存了很久了，可是一次都没拨出过。
盯着这个号码，沈书鱼的心思微妙地转了一转。
她给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四五声, 那边的人才接, 是个浑厚苍老的女人的声音, “你哪位？找我们家言回呐？”
沈书鱼猜想这应该是温言回的外婆, 她听余梦溪说过他父母早亡，一直跟着外婆生活。
“外婆您好，我是温言回的同学，找他问一下寒假作业。”她觉得有些心虚，笨拙地撒了个谎。
老人家和蔼地说：“言回出去买东西了，还没回来。等他回来我告诉他一声。”
沈书鱼甜甜地说：“谢谢外婆！”
挂完电话，她竟然觉得有些脸热。明明什么都没做，干嘛这么心虚？
——
这边温言回骑着自行车去菜市场买了些新鲜的蔬菜和水果回家。
他把自行车停在院子里, 从车把上取下东西，径直进了屋子，朗声道：“外婆，去得晚了些，饺子皮没买到。”
外婆正在厨房忙碌，准备年夜饭。听到外孙的声音忙说：“没买到不要紧，晚上咱们自己擀面皮。”
温言回把菜放进厨房，从中拎出一只黑袋子，“我去外面把鱼给杀了。”
新鲜的草鱼，个头肥硕，在袋子里活蹦乱跳，吐着泡泡。
“等等。”外婆想起刚才的电话，喊住温言回，“刚刚有个女孩子给你打电话，应该是你的同学，你赶紧给人家回一个。”
“女孩子？”温言回不禁皱眉。
他一下子就想到了是谁。因为他的手机号就只告诉了她一个人。
外婆笑着说：“那小姑娘声音怪好听的，也很懂礼貌，你赶紧给人回个电话去，说是来问你作业的。”
温言回嗯了一声，把草鱼先拎到水池里，然后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察看了下通话记录，果然是沈书鱼。这个电话是半个小时前打过来的，当时他还在菜市场买菜。
他的手机是诺基亚最普通的款式，后来人称“砸核桃神器”，只能打打电话，发发短信，连扣扣都没有。
他给沈书鱼拨了回去。
堪堪响了一下，那边就迅速接通，“喂，温言回？”
他不禁皱了皱眉，这么惊喜？
他淡声问：“找我有事吗？”
沈书鱼低声道：“倒也没什么事情，就是问问你寒假作业，咱们这次物理试卷写几张啊？”
温言回：“15张。”
“英语呢？”
“10张。”
“化学呢？”
“12张。”
“那数学呢？”
“数学你不知道？”
沈书鱼支支吾吾地说：“我忘了。”
温言回：“……”
心想这姑娘放假肯定都玩疯了。
少年将所有的寒假作业都说了一遍。
沈书鱼一听直接焉了，“这么多作业要写到猴年马月啊！”
温言回似乎心情不错，难得调侃她：“平时也没见你写作业啊，不都是抄的李文的？”
沈书鱼：“……”
李文抄的是他的作业，她抄李文的，就是等于在抄他的作业。他这分明就是在笑话她在抄他的作业。
她佯怒：“温言回你少瞧不起人，本姑娘也是能自己写作业的，谁说非得抄的？”
温言回正色道：“那就自己认真写，高考又没得抄。”
其实他也是真心佩服沈书鱼，平时连作业都不爱写的人，竟然能考得进年级前二十。这样的人不是脑子特好使，就是运气爆棚。可气的是，沈书鱼二者皆有。
“我自己写试卷，不会的能问你吗？”
少年很好说话，“可以！”
沈书鱼笑，“那就这么说定了啊，我不会做的题目我就请教你，你必须耐心替我解答。”
明明是向别人请教问题，可这口气倒是拽得二五八万，得跟大爷似的。
温言回哑然失笑，“没问题。”
两人随意聊了几句，温言回就说：“我还要杀鱼，先不说了。”
沈书鱼：“……”
“你还敢杀鱼啊？”听到温言回说要杀鱼，沈书鱼直接惊呆了，她实在想象不出柔柔弱弱的少年竟然还敢杀鱼。
“这有什么不敢的，杀鸡杀鸭都不在话下。”
沈书鱼：“……”
她觉得她要重新认识温言回了。
对方麻溜地挂了电话，沈书鱼却捏着手机半晌没回神。她还在想象温言回杀鱼的场景。
好可惜啊，竟然没法亲眼目睹！
***
接下去的几天沈书鱼都乖乖窝在家里写试卷。
这大过年的，女儿突然转性了，一下子变得这么勤奋了。沈威同志和商芸女士一度很不适应。
楼下亲戚不断，热热闹闹的。沈书鱼就待在房间里写作业。
沈威就跟见了鬼一样，不可思议道：“咱家闺女受啥刺激了？”
商芸摊摊手，“谁知道呢！”
沈威赶紧找来大女儿沈书央，“央央啊，你妹妹这是怎么了？以前从来没见过她放假写作业的呀！”
沈书央哑然失笑，“小鱼变勤奋了这还不好啊？”
沈威抚了抚自己的心脏，“你们难道就不觉得诡异么？我心脏受不了啊！”
沈书央：“……”
沈书央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明年就高三了，小妹肯定感受到压力了。”
商芸忧心忡忡地问：“她不会学傻掉吧？”
沈书央：“……”
沈书央扶额无语道：“您放心，读书是读不傻的。”
将老父亲老母亲送下楼。沈书央端了碟刚洗好的车厘子和草莓径直去了妹妹的房间。
沈书央正在写一张英语试卷，死抠完形填空。
众多学科里，沈书鱼最不喜欢英语，这科成绩也最差。每次考试都拖她后腿。她做这些模拟试卷还真有些吃力。
“好妹妹悠着点，别学傻了，咱爸咱妈可担心你了。”沈书央打趣道。
沈书鱼：“……”
“以前总嫌弃我不努力，现在我好好学习了，他们又怕我学傻，我也是醉了！”沈书鱼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沈书央：“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勤奋了？”
沈书鱼：“在家待无聊了，总得找点事情做做。”
沈书央：“……”
沈书央：“我还以为你为了哪个男孩子准备重新做人了。”
沈书鱼：“……”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沈书鱼蓦地脸红了。
沈书鱼：“老姐，你啥说什么呢！”
沈书央：“小言里不都这么写么？问题少女为了喜欢的男孩子洗心革面，好好学习，考同一所大学，双宿双飞。”
沈书鱼：“……”
她心想她老姐真是中毒不浅啊！
“姐，别再看那些言情小说了，你中毒太深了！”
沈书央：“现实生活中没有甜甜的爱情，你还不许我在小言里找点慰藉啊？”
“姐，你说怎样才是喜欢一个人呢？”她歪头看着沈书央，面露疑惑。
沈书央八卦兮兮地问：“我们家小鱼看上哪个男生了？”
沈书鱼矢口否认：“才没有呢！”
“既然没有你问那么多做什么，好好学习，先考到大学再说。等到了大学，大把大把优秀的男孩子等着你挑。咱们小鱼儿这么优秀，肯定可以找到一个如意郎君的。”
***
沈书鱼认真做了两天试卷，碰到不会的题就打电话问温言回。他倒是说到做到，每道题都给她认真讲解，耐心至极。
可惜隔着电话到底不如面对面来得方便，有些细节还是指点不到位。沈书鱼没了耐心，直接说：“我去你家找你好了，你当面讲给我听，这样省事儿，省得浪费电话费。”
温言回：“……”
“我家在白塘镇，离市区挺远的，你来一趟不方便。”
“有啥不方便的，我家有司机送我过去，又不用我走路。”不容对方拒绝，“就这么说定了，我明天上午去你家找你。”
温言回：“……”
话音未落就直接把电话给挂了。留下温言回一阵懵。
他放下手机，慢腾腾地走出房间。外婆她老人家正坐在客厅听京剧，她戴着老花镜，还不忘跟着电视里的演员哼唱两句，听得格外认真。
“外婆，跟您说件事。”温言回轻声开口。
外婆忙转头看他，“什么事呀？是不是要买辅导书了？”
“不是买书。”少年摇摇头，“明天有个同学要来咱们家里，我给她辅导功课。”
“有同学要来，这是好事啊！”外婆笑眯眯地问：“男同学还是女同学啊！”
“女同学。”温言回莫名觉得脸热。
“是不是上次给你打电话的那个女孩子啊？声音很好听的那个？”
“嗯，是她。”
外婆倏然一笑，打趣道：“我们家言回长大了，都有女孩子喜欢了。”
温言回：“……”
被最亲近的长辈揶揄，少年清俊的脸庞上迅速爬满红晕，他为自己辩解：“外婆您乱说什么啊，她就是我一个普通同学。”
外婆看破一切，只说：“外婆明天早点去市场买点好菜，你一定要留女同学在家里吃饭。”
温言回：“……”
外婆打趣的话让温言回一晚上都没睡好。他的脑海里总是想起沈书鱼的脸，以及她灿烂的笑容。
当天晚上他还做了一个梦，梦境格外旖旎，匪夷所思。他将沈书鱼堵在巷子里亲她，唇齿相依，不断纠缠，彼此难舍难分，无比沉醉。
醒来以后，他发现床单湿了一大块，黏腻腻的，一股浓郁的味道缠绕在鼻尖。
一贯淡定的少年突然就变得不淡定了，顿时闹红了脸。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章想起我的外婆了。外婆从小就很疼我，可惜我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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