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子比一般的女性要瘦弱太多,毕竟这个年代妇女们要处理许多体力劳动和家务事,长年累月的奔波让她们异常健壮,而常子闭锁在深宅大院里,除了大家闺秀要学习的各项技能,手上是一丝一毫茧疤都没有的。
何况从小就算是身体病弱的,这点共通感让缘一对这个远远坐在廊道里的女孩露出了罕见的情绪。
不是同情,不是鄙薄,是同类的共情。
双生子降临后养分似乎更多属于健壮的兄长,继国岩胜也众望所归地展示出他的天赋和能力。缘一似乎成了多余的那一个,这个庞大的家族显出它高明的地方来——优胜劣汰的筛选机制,修剪掉枯枝烂叶,让最好的那一枝保持茁壮生长。
在寺庙里长大,似乎也合情合理。
他还有属于孩童的一点天性,于是理所当然地对这个盯着兄长的,单薄的女孩保持有好奇。
出乎意料平和的心情,她身上没有疏远或者过分亲和的表现,心如止水。
现在他站在昏暗的小巷里,提着刀,看上去像沾血的修罗。昏暗的光线让他深色的发色没有温度,瞳孔折射出刀光。
这时候……常人应该害怕或者逃走吧?
他不由得看向出口,苍白面容的年轻女性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刀鞘,交还给他,在放在的战斗中,刀鞘落在墙根上。
这把刀他很少用,因为鬼杀队的刀是特制的,而现在手上的才是最原始的刀剑。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这种时候保持安静就是给予对方的尊重,常子应当是意识到这一点,只是把刀鞘递给他,双手垂下笼在袖子里。
斜里飞起一眼,缘一注意到她的瞳孔是幽蓝色的,是很漂亮且怪异的颜色,这不由得让他想起以前斩杀过的鬼。
鬼的造型有许多样,他曾经斩杀过一只浑身像碧蓝的壁虎一般的家伙。
只是常子的眼睛像是鬼火。
冰冷且无情。
可是转眼,都是错觉,常子的目光温柔且冷静。
“缘一大人?”
“不……没什么。”
一切都是错觉,缘一想,也许是最近精神过于紧张,以至于草木皆兵。
接下来的几天,他还得继续守住常子家的道路,在陆续葬送几批浪人后,终于起到了威慑力,这群乌合之众再也不敢光临。
缘一这才放心离去。
*
雪代家施粥的传统从祖父那一代一路沿袭,每年都会向那些身体病弱或者老弱提供食物,持续四天,这时候就会聚集起来自城外的流浪人。
这是第三天,天色渐暗,今天的施粥也到了尾声。
大部分分到食物的乞丐已经离去,剩下的是城里的贫困居民。还有从四面八方来的江湖艺人,他们通常是靠将军府的俸禄或者为权贵表演吃饭的。
可现在世道乱,他们的日子也越发不好过。
她在一群落魄的艺者里注意到一个黑色和服的年轻男人,这个男人并不坐在台阶上,反而与众不同地蹲在墙根吃饭,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然后被挑衅的乞丐打翻了碗。
男人埋着头,身体僵硬,常子看见他手上的青筋暴起。
她拿起一块饼,走到男人边上,递给他并询问:“请问先生之前是做什么的?”
比起其他家伙,他太光鲜了,身上的衣服没有污渍,指甲缝也是干干净净。他抬起头,面庞被灯笼照亮,他有乌黑的头发和鲜红的瞳孔,漂亮整齐得就像是某些将军府上不可描述的东西。
这样四体不勤的姿态,就像是……
常子露出怜悯的目光。
无惨抬起头,他摸清了缘一的路线,原本他是想要大开杀戒的,比如把刚才两个不长眼的家伙扭断脖子。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他想一想,编了个借口:“鄙人是来自美浓的歌者。”
常子恍然明白,毕竟他的口音听起来很奇怪,并不像是她从小接触到的。无惨需要适应不断变迁的时代,而有些时候他会无意识地吐露出古语。
这样听起来反倒像是歌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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