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第16章

    转瞬三日后，到了要去金家赴宴的日子。

    金家这次寿宴是金老爷子六十大寿，办的很是盛大，益州做玉石生意稍稍出名些的都被邀请在内。

    沈骊杳大清早起来沐浴梳洗，再仔仔细细涂抹上玉肌膏，白玉膏和乌发膏，从净房出来时，身上带着淡淡清香，丫鬟们已备好她今日穿的衣裳，今日是去赴寿宴，穿得不能太过艳丽，也不可太素雅，她换了身粉紫缠枝牡丹花丝缎襦裙，莺儿帮着她梳了飞仙髻，发髻上插着支镶红宝石的白玉簪，她五官清丽，之前只是肌肤身姿太差，现在恢复了些，却也只及她从前两三分。

    望着铜镜中肌肤白嫩不少的少女，可还是有些许瑕疵。

    沈骊杳略施薄粉，涂了层淡淡的口脂，面容明艳。

    刚打扮好，外面碧儿进来通禀，二姑娘过来了。

    沈骊杳就和沈骊芸一同前往金家。

    今日沈家三房都要去金家。

    大房一家四口，二房只有三口人，二叔沈伍春，二婶张慧秀和沈骊芸，至于二哥沈烔他在外地求学，常年都不在益州。

    三房五人口，三叔沈伍鸿，三婶万清，三弟沈煻，四弟沈炜，三妹沈骊姣。

    加上沈老爷子，沈家统共去了十三口人，四辆马车。

    沈家三位姑娘一辆马车，所以沈骊姣也在车子上。

    沈骊姣上马车，冲沈骊芸甜甜喊了声二姐姐，她只有七岁，未梳发髻，只梳了两个小揪揪，用串细碎的红翡串儿扎着，梳着刘海，脸颊圆圆，很是可爱，但她喊完二姐姐，直接无视沈骊杳。

    “姣姣。”沈骊芸无奈道：“不许这样。”

    沈骊姣却知道二姐姐的意思，抬头看向沈骊杳，不情不愿喊了声大姐姐。

    沈骊杳垂眸看着沈骊姣喊了声“三妹妹。”，喊完她也不收回目光，沈骊姣被她看的莫名其妙，忍不住凶巴巴问，“你看我作甚？”

    “你比前几日又胖了些。”沈骊杳幽幽道：“三妹妹可千万别在继续胖下去。”三妹妹骨子里特排斥她，就算她想改善关系，语气温柔，三妹妹都不会领情，那她还不如随意了，让自己心情舒畅些岂不妙哉？

    沈骊姣闻言，气得眼睛都有些红，“大姐姐，你太过分了！”她年龄虽小，却是爱美的，也知道继续胖下去不好。

    “大姐姐，你快莫要逗她了。”沈骊芸也是无奈，大姐姐同三妹妹只要见面就斗嘴。

    沈骊姣气得挑开马车帘子看向外面。

    沈骊杳也闭眸养神，她在想关于宴会上的事情。

    原文是架空朝代，大渭朝的先祖统一中原已有数百年，是比较繁盛的朝代，不过周围还有夷狄和外国番邦，也都有建交。

    文中的朝代并没有历史上真正古时那么保守，对女子亦没有那么约束，只要不是男女私底下私相授受是无大碍的，这种宴会上，年轻的少年少女们一起游玩赌石也是常见。

    所以这次去金家后，十来岁的少年少女们有个专门的待客场地。

    待在益州，想不赌石都难，赌石几乎是家喻户晓的东西，也是很多宴会上必备的。

    原书剧情，她们大房两兄妹是扶不起的阿斗，一个比一个能惹事儿，她就不说，最后直接丢掉性命，文中的兄长喜欢赌石，但没赌石的天赋，从未赌涨过。

    沈焕喜欢赌石，这次宴会他也没放过。

    金家是益州比较出名的家族，做玉石生意，生意做的很大，家族有人走仕途，就算勋贵也得给金家几分面子，金老爷子寿辰这日宴请亲朋好友金家吃宴，做玉石生意，这种时候免不得大家聚一起相玉一番，金家存着许多表现很不错的毛料，有全赌，开窗和半赌的料子，也趁着金老这次寿宴让大家掌掌眼，还有一部分对外售卖。

    金家这次宴会客人分三个地方宴请。

    女眷在偏厅那边，女眷自然没有赌石，都是聚在那边喝茶闲聊，男客在正厅，金家宴会上大部分的毛料原石都在男客那边。

    年轻些的姑娘公子哥儿们那边只有几块毛料。

    原文中，她如同今天一般，跟着沈骊芸到金家，但她不喜赌石，全程没去围观，沈焕却很积极的参预进去。

    “二姐姐，一会儿去金家是不是还会赌石？”耳边响起沈骊姣欢快的声音，打断了沈骊杳的思绪，沈骊姣还在继续说话，“二姐姐，你也带我见识见识呗，到时候你在金家出个风头，让她们都见识见识二姐姐你的厉害。”

    沈家孩子们都知道沈骊芸的厉害，但沈老爷子总让二姐姐藏拙。

    沈骊芸笑道：“今日是金老爷子的寿辰，我们过去好好祝贺就是，不要想别的。”她知道祖父的打算，是让她在‘相玉大会’上一鸣惊人，那时候祖父的首饰珠宝铺也正好开起来，能够让她的名声发挥最大用处。

    沈骊姣叹气道：“祖父为何这样，二姐姐若能赌石，肯定会大放异彩。”

    实际沈骊芸偶尔也会在外买几块原石玩，差不多五分之一的赌涨率，所以她也不算默默无闻，还是有不少人知道她的。但她都是小打小闹，玩的都是三等料子。

    三等料子很便宜，都是商人挑剩下不太可能出绿的料子。

    也就是上次沈骊杳跟陆沁比试那次，沈骊杳挑的六两银子的那种三等料子。

    但就这种料子，沈骊芸赌涨的概率都有五分之一，所以还算小有名气。

    听着她们两人说话，马车很快到金府门前，巷子里已停着不少马车，沈家人下了马车，鱼贯进入金府。

    有人领着她们入内。

    门口就能撞见不少熟人，老管家领着男客过去正厅，有嬷嬷引女客过去偏厅，三房的几位太太全是过去偏厅的，虞氏小声交代沈骊杳同沈焕几句，让她们莫要惹事，莫要赌石，便随嬷嬷过去偏厅。

    余下沈家六个孩子随着个小厮顺着廊庑走了好一会儿进了个垂花门，进入后豁然开阔，里头是个大园子，种着不少花花草草，还有个大莲花池，此时已入夏，莲花池内是郁郁葱葱的荷叶同粉的白的荷花，很是别致典雅。

    这里应该是金家的花园，为了宴请客人特意改成待客的地儿，建了两个很大的木亭子，四周垂着透明纱帷，随风飘扬，木亭里摆放着不少靠背椅和园桌，两个木亭分别是姑娘们和公子哥儿们一会儿用宴的地方，虽在一个园子里，中间还是隔开了下。

    从木亭望出去，外面是花花草草跟莲花池，赏心悦目。

    而且这园子里还有好几颗参天大树，树阴下微风徐徐，很是惬意。

    刚到园子里，沈骊芸看见自己几位闺友，她道：“大姐姐，三妹妹，我过去沁沁那边，你们可要随我一同过去？”

    沁沁就是陆沁，一个多月前非要跟沈骊杳比相玉的那位。

    沈骊杳道：“不用了，二妹妹自个儿过去吧。”她要是过去，陆沁怕不是脸都要垮掉。

    当初两人比相玉，陆沁花了五千多两选的那块十七八斤的一等料子，最后输给她六两银子买的三等料子，只怕心里恨死她的。

    而且这事儿，陆沁都没跟沈骊芸说，整个沈家也就沈老爷子，还有虞氏和沈父知晓，连沈骊芸都不知道，那块六两银子切出来的高冰飘花种都被沈老爷子收着在，生意上的事情，沈老爷子暂且也不会跟沈骊芸讲太多。

    “二姐姐，我同你一起过去。”沈骊姣喜欢粘着沈骊芸。

    沈骊芸带着三妹妹过去待客的木亭处，那里已经坐着不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少女们。

    沈骊杳在沈骊芸那个圈里名声不太好，个个都知晓她对待家人骄横无礼，对外人却只会装软弱哭哭啼啼。

    沈骊杳也不愿意融到沈骊芸的圈子，她没过去木亭那边，寻了树荫地方过去。

    园子里有三颗很高大的桂树，树龄至少百年，郁郁葱葱，树下很大的阴凉。

    树下也都摆着一排排靠背椅。

    其中一颗树下就坐着个穿着淡黄襦裙的姑娘，沈骊杳看了她一眼，过去坐在她的旁边。

    这姑娘有张很双很特别的狐狸眼，尖尖小巧的小巴，很有特色的小美人儿，她正闭眸假寐，听见身边轻微脚步声，睁开眸子看了眼，瞧见是沈骊杳，又闭上眸子睡起来。

    沈骊杳在她身旁坐下，微微叹息声。

    这就是现实最好的闺蜜，陆漪。

    现实里的陆漪，性格高冷，只有面对她时才会露出娇软的一面。

    文中，两人不是闺友，都没说过几句话。

    沈骊杳坐在陆漪身边，也不多言，安安静静，目光在人群中寻找兄长沈焕。

    金家的毛料都还没搬出来，沈焕自然是去寻他的狐朋狗友们。

    想起文中的剧情，沈骊杳不免郁闷不爽。

    金家送到这边的几块原石有块是开窗的，开窗那面是浓郁的玻璃种满绿面，看着水汪汪，颜色还是阳绿，实在是很漂亮，看露出的翡翠肉质，已算极品翡翠，剩余皮壳表面布满松花还有条贯穿整条毛料的蟒带，皮壳颜色是黄梨皮，皮壳紧致。

    光从开的窗来开，这块毛料表现实在太好了。

    只是这皮壳表面却有一条大大的裂。

    赌石最怕碰见癣和裂。

    癣既是玉癣，是翡翠表皮或者内部可以用肉眼看到的黑色斑块。

    而裂，则是翡翠表皮或者内部能够肉眼所见的裂纹。

    翡翠有裂还算正常，只要大裂还无事，最怕碰见小裂，因为大裂或许就是那么一条，小裂却很多，无法正常取料用来加工成首饰什么的。

    这块表现极好的翡翠原石表壳就有这么一条大裂。

    可切开的窗面上，那些露出的翡翠肉却是无裂，再往内部就算真有裂，很有可能也是随着表壳一样的大裂，大裂是没有太大关系的。

    文中，很多人都在竞拍这块开窗毛料，最后被沈焕拍下来，可……

    沈骊杳正想着，不远处忽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她抬头望过去，只见好几个小厮搬着毛料朝着这边走来。

    最前面的那块就是文中被沈焕拍下来的开窗原石。

    只是远远的，大家便能瞧见原石开窗面那鲜艳莹润的绿意。

    连陆漪都睁开眸子朝着那边望过去。

    一共十块毛料，全部被摆放在园子正中央。

    第一块就是那开了窗表现极好的毛料，重量在百斤左右，如果里面的表现如同切开面这样，谁能拍下真的是赚翻了。

    剩余九块的表现都是二等料子和三等料子，且都是全赌。

    所有人都朝着那块开了天窗的毛料走过去。

    那块料子被搬出来的时候，沈焕的眼睛都是直的，这时候迫不及待的跟着狐朋好友冲了过去。

    沈骊芸还在跟陆沁她们说话，这次跟陆沁见面，沈骊芸觉得这位闺友似乎更讨厌大姐姐，哪怕大姐姐此刻不在，她话里话外都在挤兑大姐姐。

    旁边还有个肉乎乎的少女，她望着陆沁欲言又止的，最后什么都没说。

    等到毛料被搬来园子里，一群姑娘家的目光也全被吸引过去，沈骊芸忍不住说：“我们也过去瞧瞧吧。”

    沈骊杳也起身过去。

    陆漪倒是没动，还坐在椅上。

    沈骊杳过去的时候，那块毛料边上已经围着满满的人，她站在最外面，根本无法看到里面的情况。

    里面围着的人已经开始有人上手这块料子。

    “这光线透进去，里面的绿看起来也很浓郁，看起来不像靠皮绿。”

    “表壳这条裂应该没大碍，毕竟窗面的翡翠上一丁点的裂纹都没，内部真有裂，也该是随着表壳那种大裂，没什么影响的。”

    “这料子今天卖不卖？”

    “当然卖的，请帖上头写得清清楚楚，今日金老爷子寿宴上摆出来的毛料全都可以拍的，价高者得。”

    “这块开了窗的怕是不便宜吧，这种水已经是玻璃种。”

    “肯定不便宜，价格起码十万朝上。”十万银票。

    “大家都让让，已经上手过的退后，让后面的客人们也上手瞧瞧。”有位胡子花白的老头站在人群外喊了声，他是金老身边的马管家，专门负责这批料子的。

    已经上过手的也都听话朝后退。

    很快一批批的人退下去，沈焕跟沈骊芸，陆沁她们都已经上手过，沈骊芸看的时间比较久，还微微蹙了下眉。

    等退下来的时候，陆沁问道：“芸芸，这块料子怎么样？你待会儿要不要竞拍？”

    “且再看看吧。”沈骊芸并没有回答太多。

    大部分人都已经看过，沈骊杳也差不多到了正中央，她看着眼前的毛料，微微俯身，伸手摸上去。

    开窗的表层还是艳阳水汪汪的绿，再朝着里面看进去也是绿，可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裂纹，全是裂纹。

    果然啊，还是和原文中一模一样，全是裂，根本无法取料。

    原文中，兄长就是花了极大的价格拍下这样一块全是密密麻麻裂纹的原石。

    “啧，她看得懂吗？还装模作样的去看。”这是陆沁的声音，她对上次的事情耿耿于怀。

    沈骊芸不赞同的看向好友，“沁沁，不可如此。”

    沈骊杳起身，回头，望着陆沁冷淡道：“怎么？上次花了五千多两银子买的教训还不够？”

    这话一出，陆沁脸色都变了，却也没敢再开口。

    沈骊杳退回兄长身边，沈焕还跟几个狐朋狗友说话，沈焕正道：“小爷我对这块料子势在必得！”他一定要拍下，要让祖父对他刮目相看。

    沈骊杳无奈的看他一眼，沈焕才发现妹妹过来，也听见方才陆沁的话，忍不住问沈骊杳，“什么五千多两银子买的教训？”

    “没什么。”沈骊杳没多跟兄长说，要在大家面前把那事儿说出来，她怕陆沁会颜面全失，金老的寿宴上，她不会闹的如此难堪。

    沈骊芸也望向好友，担忧问：“沁沁，什么五千多两银子买的教训？”

    陆沁脸色涨红，没说话，沈骊芸不好再问。

    陆陆续续的，大家都上手看过这块开了窗的料子。

    马管家开口道：“各位可有想要这块料子的？竞拍价是一千两银子起。”

    “一千两！”沈焕举手，最先喊了出来。

    沈骊杳抓住沈焕的手，小声道：“大哥，我们就不要拍了吧，我们身上也没带银票。”

    沈焕凑沈骊杳耳边小声说：“你是不是傻，表现这么好的料子还不拍，而且在场的谁带了银票？大家都相互认识，都是益州有头有脸的人物，拍下来的价格就算作数，到时候回去找祖父让祖父交钱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