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白瑜潮是白家人, 世家勋贵或许不识白家人,但只要江湖上混的, 都认识白家。
白家世世代代都是江湖中混的,生意做的很杂,势力很大, 任谁见到白家也要给几分薄面, 白瑜潮流落益州的原因同生母有关, 他生母容貌绝美,当时已有意中人,但被白父看上后,算是强行耍手段娶回去的。
白父娶回白母后,白母变得郁郁寡欢,生下白瑜潮后人倒是精神了些,但不乐意住在白家,所以搬来益州。
可到底没活几年, 只余下白瑜潮和奶娘, 白父也会经常过去益州探望他们母子, 也因白母的原因,白瑜潮自幼不喜父亲, 等白母过世后,他越发仇视白父, 这些年一直同奶娘生活在益州, 白父很爱白母, 亦很内疚, 未再娶,但白瑜潮不肯回白家,他便派人暗中保护白瑜潮,被发现后,白瑜潮闹得很凶,之后他不敢再派人去,直到前些日子发生的那件事情。
竟有恶霸想要强占白瑜潮,杀害奶娘,白瑜潮被逼着进了南凨馆。
之后白父不敢再让白瑜潮待在益州,曾来益州劝说儿子回白家,白瑜潮拒绝,白父只得派人暗中护着白瑜潮。
没曾想半月前,白瑜潮突然找到暗中跟随他的人,让他去帮忙查祁神医的下落。
白父的人立刻让手底下去找祁神医的下落,白家的人遍布五湖四海,想要找个神医的下落还是很容易,找到祁神医后,白父的人劝白瑜潮回白家。
白瑜潮未同意,但态度松懈很多。
等黑衣人离去,白瑜潮漂亮的面孔面无表情,显得有些阴沉沉。
他离开白家又算什么呢这些年的坚持又如何,到最后还不是要仰仗白家
沈骊杳从钰画阁回去后,之后每日都会去集市上挑选毛料。
每日早晨去祖父院子学相玉的事儿也没落下,每日沈有福会从仓库挑选两三块毛料出来让她们辨认,沈骊杳已经可以清楚说出这些毛料的表皮特征以及出自什么场口,容易出什么种水是新种还是嫩种的,她竟都能辨认出。
连沈有福都忍不住对这个孙女刮目相看,要知道她学相玉也就一个多月,还只是从书卷上看得比较多。
沈有福是很高兴的,沈家出了两个对相玉有天赋的孙女,自然是好事儿。
过了差不多十日左右,沈骊杳终于碰见块料子。
是块黄梨皮的毛料,两斤大小,里面的翡翠有成年男子拳头大,还是满绿玻璃种,秧苗绿,这已经是极品翡翠。
翡翠本就以绿为贵,还是玻璃种,秧苗绿虽不如帝王绿和阳绿,但也是很好的色。
关于翡翠色彩有个说法是,三十六水,七十二种,一百零八色可见翡翠的色彩有多么的广泛,单单绿色,就分为很多种类的绿。
但甭管什么绿,只要是玻璃种满绿,价都是很昂贵的。
其实这样的翡翠用来做成玉髓液给姬承舟治疗的话,沈骊杳觉得可惜,但到底欠他的,自己也想保命,文中祁神医曾说过,质地越好的玉出的玉髓液效果就越好,反正她不会缺翡翠,用它来做玉髓液挺好的。
沈骊杳捧着毛料,正想喊掌柜来结算,旁边突然响起个趾高气扬的女声,“掌柜的,她手上抱着的毛料我要了,让她把毛料给我吧。”
再说自己手上这块吗沈骊杳回头,撞见个十四五左右的少女,鹅蛋脸,长相比较秀气,少女应该不是益州人,穿着打扮很贵气,穿着身海棠色金丝刺绣襦裙,手腕上带着对苹果绿玻璃种翡翠镯子,发髻上插着缠丝镶玻璃种红翡珠花步摇,面上涂抹着厚厚的胭脂水粉,能看出脸蛋上的肌肤不太好,和她以前的肌肤状态差不多。
少女瞪了沈骊杳一眼,又指了指沈骊杳手中的毛料,对身后的丫鬟道“把这块毛料给我取过来。”
沈骊杳失笑,还真是看上她手中这块毛料了。
不过这是哪里来的世家小姐,不知道益州赌石的规矩吗不管是何处购买翡翠毛料,只要前面的客人相看原石未结束,后面的客人都不允许相看同一块原石的,除非是前面的客人不要了。
少女身后的婢女还真的乖乖听话上前想要抱走沈骊杳手中的毛料。
碧儿很护主,立刻拦在沈骊杳面前生气道“你们不是益州的吧不知道赌石的规矩吗我们家姑娘还在看这块料子,你们是不能插手的。”
沈骊杳也不想搭理这对从外地来的主仆,转身同店小二说,“这块毛料我要了。”
这块毛料虽然是黄梨皮,但皮壳不算很细腻,上面既无松花也无蟒带,举起来对照光线下也很难看透什么,所以这料子价是一百两。
沈骊杳正想取银票给店小二,就听见身后少女凶狠道“你们可知道我是谁竟敢如此无礼,不想活了吧。”
沈骊杳心想,我可懒得管你是谁,不管是谁,就算是王侯将相来到此地想要赌石,一样要遵守这儿的规矩。
少女的丫鬟喊道“我们郡主可是皇上亲封的安平郡主,你们竟敢这样对待郡主,小心郡主责罚。”
安平郡主沈骊杳知晓她是谁了,是乐阳公主的女儿。
乐阳公主是当今皇上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嫁给驸马后育有一女就是安平郡主巩贞晔,她自出生就被皇上封为安平郡主,希望她平安顺遂,而且乐阳公主生她时伤了身,再不能生育,对安平郡主是有求必应,养成她刁蛮的性子。
安平郡主巩贞晔是文中重要女配之一,她与男主是表兄妹,自幼娇养长大,性子蛮横,男主又是帅酷霸拽的性子,两人性大概比较接近,都各自看不上对方,见面就很是火爆。正因如此,巩贞晔也特别不喜被男主看上的女主沈骊芸,文中各种给男主女主使绊子,最后一次做的太过火,害得女主差点死掉,男主恼羞成怒,设计巩家,让巩家惹怒皇帝,剥夺郡主称号,贬为平民,最后还被男主设计嫁给个平民,日子过得生不如死。
总之巩贞晔在文中没比原身的结局好到哪儿去。
想到这些剧情,沈骊杳忍不住回首看了巩贞晔一眼,有些同病相怜的意味。
巩贞晔见那雪肤花貌的少女同情地看她一眼,以为少女是嘲笑自己脸上的疹子,生气道“你若再看我,把你眼珠子抠下来。”
她其实不懂什么赌石,京城这个时节很炎热,她就带着婢女随从来益州避暑,还能见见益州盛传的相玉,她过来益州已经小半月,毛料买了一堆,切开后全是白花花的石头,今日又出门闲逛,见到这样炎热的季节,那铺子门前挑选毛料的少女却清丽明艳,身上没有半点汗渍,她实在嫉妒,就过来找麻烦。
沈骊杳无奈道“郡主殿下,您应该是京城来的吧,益州这边想要相玉,不管是何等身份,都要有个规矩,这个规矩也是大渭朝的先祖定下的。”
这的确是大渭朝的先祖定下的规矩,上百年前,益州虽也盛行赌石,但这地儿乱得很,后来是先祖来此地见到这些乱糟糟的局面,耗费几年才把益州动乱的局面压下来,慢慢变成如今盛行的相玉文化。
也是因着这位大渭朝的先祖,他赋予最顶级的绿色翡翠可以称呼为帝王绿。
而且沈骊杳怀疑这个先祖是位穿越人物,文中没有具体描写,但他发明出玻璃,当时益州的翡翠没有玻璃种的称呼,还是这位先祖改的,这位先祖很多治国手段都挺现代化,文中都只是隐晦的描写了下而已。
先祖过世已许多年,但余威犹在,安平郡主听到沈骊杳的话语,果然沉默下来。
可她还不想放弃,眼睁睁看着沈骊杳把银票付给掌柜准备离去,巩贞晔喊道“你给本郡主站住,好,现在你已经付过银钱,这块料子属于你,但现在本郡主看上你这块毛料,愿意花双倍的银子买下它,秋云,取银票给她”
“郡主还是不要如此。”沈骊杳轻声道“这块料子我是不会想让的。”
巩贞晔恼羞成怒道“我出五倍的价”
“郡主莫要为难民女,这块毛料我不会让的。”沈骊杳当然不愿,这里面的是玻璃种秧苗绿翡翠,就算是十倍价都有些低,切开后随随便便翻个几十倍。
巩贞晔未见过如此油盐不进的人,她在京城跋扈惯了,但清楚益州不是京城,她不敢闹太狠,万一激起民愤,对她没甚好处,可也咽不下这口气,她堂堂郡主,何时被人这样无视过。
眼看沈骊杳想带丫鬟离开,巩贞晔喊道“既如此,你敢不敢同我比试一次”
“不愿意。”沈骊杳不想,她只想带着毛料回府,她已经有些困乏。
巩贞晔冷笑声,“你个益州土生土长的本地人竟不敢同本郡主比试相玉,你们益州姑娘都像你一般,是个缩头乌龟”
这是今日非要同她比试不可吗沈骊杳转头问,“郡主想怎么赌”
“自然是比试相玉,我们就赌你手中这块毛料里有无翡翠如何”巩贞晔今日只是想为难沈骊杳,并不是真的想要沈骊杳手中的毛料,她自个这些日子赌石从未涨过一块,深知赌石想要赌涨有多难,所以她不相信沈骊杳手中那块毛料可以赌涨。
沈骊杳挑眉问,“那郡主是赌我这块料子里面有无翡翠”
巩贞晔冷哼道“自然是赌没有。”
沈骊杳笑道“那我便赌有吧,不知赌注怎么算”
“五千两银票,外加一些别的,比如你输了就在这里跪下给我认错。”
“若郡主输了呢”沈骊杳轻声问。
巩贞晔像个小孔雀一样仰头,“自然也一样。”
沈骊杳忍不住多看了眼这位很莽的郡主,难怪同原身一样,后期输的那么惨,不过她想送钱,自己正好很缺钱,她身上每次都剩不了多少银票的,大房就一千的月例,还不够大哥用呢,她每次看毛料都省得很,只挑选二三等的料子。
“既然郡主想要的赌,民女奉陪到底。”
听说有赌注的,周围百姓都围了过来,之前已经有人注意到她们的争论,也知晓眼前刁蛮少女就是京城来的郡主,让他们对这些皇亲国戚的好奇得紧。
既然是赌沈骊杳挑选的这块毛料里有无翡翠,那就需要有人把毛料解石。
这块毛料是玻璃种秧苗绿,属于极品翡翠,但沈骊杳想用它化成玉髓液给姬承舟治腿。
所以现在到底是直接解开还是就这样把它化成玉髓液,让它过个明面
沈骊杳又看了眼安平郡主,今日要是真在大庭广众下赢了她,两人的梁子会彻底结下,她不想把郡主对女主的仇恨引到自己身上来。
几乎是瞬间,沈骊杳有了些别的打算。
握紧这块黄梨皮毛料,沈骊杳看进去,看到里面晶莹剔透的翡翠肉质,当真惹人喜爱,她慢慢地想着,如同以往把玉石化为玉灵液那般,但这次比较难,只是让翡翠中央的肉质化为玉灵液,被一圈翡翠肉包裹着,变成祁神医想要的玉髓液。
看着里面的翡翠肉慢慢化为玉灵液,而周围一圈的翡翠却没甚变化,形成被包裹住的玉髓液,沈骊杳这才收回目光。
她脸色苍白,额上沁出密密的细汗,看的巩贞晔忍不住得意想,这个民女果然怕了,一会儿就让她跪着道歉。
沈骊杳把手中的毛料递给解石师傅,“麻烦师傅帮着把这块料子磨开。”
这块料子就两斤,很小一块,自然不能从中间切,都是用铁刷子从边上开始打磨开。
解石师傅应承声,开始从边上擦石。
巩贞晔见沈骊杳俏脸雪白,笑眯眯道“你若现在肯跪下同本郡主认错,那五千两银子就不要你的了。”
沈骊杳才刚把翡翠化成玉髓液,这会儿累得很,根本不想多言,但她还不得不回答这位郡主的话,“劳烦郡主费心,我们还是等结果吧。”
巩贞晔哼了声,觉得沈骊杳不知道好歹。
擦石很快,解石师傅突然咦了声,取了些清水泼在擦开的石面上,等看见里面那抹绿和种水时,解石师傅激动喊道“出绿了,出绿了,还,还是玻璃种的”
大家闻言,都忍不住围过去,果真瞧见擦开那面如同嫩秧苗一样清爽嫩嫩的绿,晶莹剔透,水润润的。
只有安平郡主巩贞晔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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