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先生走进了艾瑟利尔的河流。」
「我走进了织田作的河流。」
「我们一起看见了无数过去和未来,只有这里,织田作仍然活着。」
——
气氛沉闷的空间、鼻尖隐约的汽油味、还有左前方庞大压抑的背影。
当人质的感觉理所当然的一点也不好受。
长时间不曾进水让小纲吉气色恹恹地动了动嘴唇,然而他不敢伸出舌头去舔一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毕竟他的喉咙正绑着一枚小巧的定时炸/弹,在这个连空调都不开的闷热车厢滴答滴答地走动。
他知道车底有炸/弹。但没想到当对象换成自己,那位指挥官竟然谨慎到剥夺了他呼救的可能。车辆启动的时候,这枚炸/弹便自动自觉地开始工作,虽然不懂这些炸/弹的原理,但直觉阻止了他的喉咙在此期间发出多余颤动。
不能动、不能说、不能睡。
他像只被摆放于祭台之上的待宰羔羊,能够挣扎逃脱的四肢被牢牢实实捆住,就连哀叫的嘴也被人一手掐住往后仰,好方便露出喉咙割下致命的一刀。
随时可能丧命的危险与对织田作的担忧交织着折磨他尚且不够坚实的意志力,小纲吉甚至疑心自己早早昏死过去,根本等不到那边动手。
不行。不能这么容易放弃!沢田纲吉!
他在那些消极念头冒出来的时候紧急敲打自己。
现在就屈服的话,真的真的会死的!狐之助他们还没来找你呢!
小纲吉的眼底摇摇晃晃地升起几点亮光。今天是织田作先生回来的日子,也是那位名侦探先生说能见到他家人的日子。如果对方的确找到了他的家人,而他却没能去成侦探社,对方会不会发现异常而找去老板的餐厅?
何况他在“自投罗网”之前并非毫无准备——拨动餐厅外的绿植,不止是混淆老板的视线,还有凭借狐之助平常教的一些小手段调动灵力以留下讯号。如果来的是狐之助,他一定能找到他的。
「那旅行先生怎么出来?」
「辛格莱利会找到他的。」
“喂——”通讯设备的微小电流突然有所起伏。小纲吉猛地睁大双眼,在那瞬间几乎忘了喉咙的炸/弹而差点惊叫出声。
“主人,您听得到我说话吗?”
温柔和煦的嗓音带着浓浓安抚意味,又被车内安静到极致的氛围放大。小纲吉鼻头一酸,眼眶泛红,他想回应,却只能眨着眼努力避开车内的摄像头。
他不想被敌人知道这边异常。
“没有回应啊。”车外的三日月宗近低喃道。
“哦,这不很正常,他们封了人质的嘴。”与他同行的还有一早出门溜达的江户川乱步,这位名侦探不负盛名,轻而易举地根据各个看似毫无关联的微小线索找上门,虽然我行我素的开场白也跟他的名声一样使人印象深刻。
一见面就被告知自家孩子被人绑架,“干爹”狐之助差点一个心肌梗塞没能缓过劲来。
“垃圾。”这位礼数周全的干爹此时正输完令人眼花缭乱代码的最后一行,并毫不犹豫地接着冷声痛骂:“人渣。”
“额。”三日月不明觉历。
“他们居然敢把炸/弹绑在阿纲殿下的脖子上。”另外两人登时伸头瞧去,视频的另一头——男孩无助又委屈地咬着下唇,眼睛红得堪比兔子,然其身体不得不碍于贴身的危险物件扮成蜡像馆的蜡像,长时间保持静止的状态。
“说吧,怎么砍。”三日月收回视线,笑眯眯地抽刀催促道。
“除了阿纲殿下身上的那枚,只有车底放有炸/弹。”狐之助迅速展开面包车的立体图像,重点圈出车辆薄弱位置与切割方向:“车里的其他人已被在下催眠,你把阿纲殿下带出来的时候,记得顺便把他也给扔出去。”
别让阿纲殿下见到有人被炸这种糟糕场面,会留心理阴影。
三日月宗近轻松接收到狐之助的潜台词,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表示认同。
“阿纲殿下,请您按照在下的指示,将您的灵力包裹住您脖子的那枚东西,千万不要留一点缝隙。”狐之助着重强调,生怕小纲吉没听清楚:“按照您学过的方法调动灵力,专注于其中一点。没包好也没关系,在下已经控制了那枚炸/弹的定时面板,您不必感到过分忧心。”
然后转头对三日月说道:“准备吧。那边快开始了。”
“主人,请不必担心。我们都在您的身边。”三日月温言低语,眉眼挑起的刹那却勾勒出极度冷然的弧线:“接下来还请您尽量保持姿势不动,不然容易误伤到您。”
乱步和狐之助闻言退后一段距离。在他们停步的刹那,只见随腰侧刀剑叮的一阵嗡鸣,三日月宗近掠地飞身跃起,凛凛刀光化作几轮弯月悬空而落。
气流嗡动,紧接而来的破空声卷起灼热的空气,再被拦在被黄黑相间的护栏中央。
“轰——”
再然后,便是纲吉无数个噩梦的起始。
——
“老板。店里情况怎么样?”
彼时,织田作之作匆匆赶回餐厅,并在快要抵达的途中拨打一个电话号码。横滨的风今天格外柔软,但他不为所动地紧锁着眉头,一向沉着的语调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显出几分异样的急促。
“嗯?”电话那头的老板有些不解,朗声道:“还能怎样?跟平时差不多,你早点回来我给你做咖喱饭。”
“啊。”织田的脚步一顿,他望向稍显黯淡的一角灰蓝天空,以及像乌鸦般栖息于钢铁丛林的暗巷,慢慢地收拢起那些像气泡一般浮起的紧迫心情:“纲吉的身体还是不舒服吗?”
“今天好了很多,他刚还请求去店外看看风景,小孩子就应该多动动。”
织田握紧手机,低沉地回应了一句:“嗯。他是个很乖巧的孩子。”
织田作之助仍然记得他们初见时给流浪猫遮雨的挡板。小孩窝在底下像只被雨冻伤的幼猫哀哀低泣,明明自身可怜兮兮,性子既柔弱又胆怯,却用那般深切到宛若祈求的担忧和依恋的神色紧紧抱住他,仿佛不这样做自己就会彻底离他远去。
他感觉他们应当认识了很久,或许比他在偶尔浮现的混乱记忆中所认知的还要紧密。纲吉信任他、依赖他、甚至希望守护他,但织田发现自己能为纲吉做的事情并不多,至少他总是会对纲吉心底所背负的重重心事束手无策,正如他对彼此某种秘而不宣的预感总是感到胸口沉闷却又手脚乏力。
像火车变道的轨迹,像电线拆换的衔接,一切在某个零部件消失之时改变了预先发展的方向,冥冥之中有股力量正推着他逐渐偏移原有的线路。织田无奈地发现即使他们隐隐察觉未来会去往何处,也没有太多办法阻止。
仿佛所有事物都是注定好的。
最终,他停驻于离餐厅只有一条街那么远的位置上。从这个角度望去,门店的玻璃影影绰绰晃过许多来来去去的背影,窗外错落摆放的植物被金黄色阳光照出青翠欲滴的葱绿。
他没能看见纲吉,而是透过人群捕捉到了隐匿于餐厅外不同角落的空洞目光。
失去港黑牵制,这些游荡的幽灵很快找到了他们所追寻的目标。
在此之前,这里的“织田作之助”从未与这些幽灵们碰过面。他察觉得太迟了。
「我向那孩子承诺,在一切结束之前,人质只有他一个。」
一部手机被扔了过来,上面的黑白色块忽明忽灭地刺痛他的双眼,令他花了好几秒方才辨认出对方想要传递的讯息。
——纲吉在Mic手里。
——自愿的,为了其他人不被伤害。
织田再一次感受到那种心脏被紧紧捏住的恶心感触。他有那么一刻幻觉自己手里拿的不是手机,而是握住了一个发讯器。
屏幕里的孩子依旧拿初见般的依恋目光深深凝望着他,他被系上炸弹牢牢困在车里,微仰的纤细脖颈脆弱而无助。
猛烈的火光燃得安静,剧烈晃动的红白光芒在眼底一闪而逝,徒留尘埃落定的漆黑。他从始至终没有听见任何哀嚎、求救,又或者东西被焚烧的滋滋响声,然而无缘无故的强烈耳鸣冲破了时空的阻隔疯狂地挤占耳朵的空气,掩盖住过分喧嚣的心跳。
他想过每日安静地坐在窗边吹着海风完成他的小说,想过等孩子陆续长大能够独立生活,他就去世界各地走走,记点随笔,或捎带点纪念品给远处的亲人朋友。
日子可以过得像横滨潺潺流淌的河道一般悠闲缓慢。
“你们应该不希望在这里与我开战吧?”
他扔回黑屏的手机,手指探入外衣的枪/套,摸到了今早他才装填完毕的老式手//枪。他甚至连惯常记录的纸笔都没带。
这支无主军队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撤离西餐馆外围,织田作之助瞥了眼西餐馆的招牌,绕往相背离方向的某个死角:在那里,掉漆的灰褐色围墙上,插着一把军用匕首,底下是被贯穿的一张彩色地图。
——
车辆从四分五裂再到爆炸起火的时间非常短暂。
三日月宗近的刀式不仅华丽炫目,更兼顾了数场战斗经验所练就的精准敏捷。纲吉甚至没意识到脖子的重物已经被刀剑以巧妙的角度力道切断,只是大脑一片浆糊地盯着危险区域发愣,俨然一副完全不知自己身处何处的模样。
“都过去了。”足够安全的臂膀将他纳入保护圈,三日月和狐之助围着他柔声地哄:“您已经安全了。我们回去以后吃点小蛋糕和果子庆祝一下好不好?”
纲吉被哄得手脚无措地拱进三日月的肩膀,他本想开开心心地答声好,眼泪却怎么止也止不住,像散落的星星一颗颗坠落深蓝色的海,咣当咣当地砸出七零八落的酸涩与后怕。
“我,我好想你们啊。”他哭到连连打嗝,上扬的尾音既欣喜又委屈:“我好怕,好怕我回不去嗝,我好怕再也,嗝再也见不到你们。”
“我还总是做噩梦,嗝,梦,梦到好多可怕的东西。”
“现在知道害怕了?”狐之助心疼地拿大尾巴摸摸他的脑袋,心底又气又酸软:“您想过万一我们没有及时赶到怎么办?在下平时不是叮嘱您要量力而行吗?”
“可,可是。”
纲吉自知理亏,他瞥了眼钉在柱子上的刀剑和其他七横八歪躺倒在地的男人们,再瞥了眼不远处的滚滚黑烟,小小声地为自己辩驳道:“如果我不去。”
“咲乐和老板他们都会被杀死。”
“我,我不想再见到那样的画面了。”
狐之助的神色陡然变得晦涩。在他所不知道的地方,他们捧在手心的小审神者已经被看不见的痛楚与泪水催促着快速成长。
“你们既然见到面,我就先回去了。”一直游离于现场之外的江户川乱步打了个哈欠,他的兴趣得到了满足,现下只想回去睡上一觉。
“还请您稍稍留步。”
狐之助说:“我们还有一个请求,希望您能帮我们寻找这场绑架案元凶的所在地。”
江户川乱步挑眉,饶有兴致地颔首道:“说说看?”
“这个世界即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动,您不好奇吗?”
“翻天覆地?听上去挺有意思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样会说话的狐狸。”塑料焚烧的焦臭味随风四处弥散开,江户川乱步心底估摸着时间,直接了当地问道:“只是要我打打掩护,没错吧?”
“是的。伪造的视频已经发送过去,下一步就是寻个由头阻止敌人与织田先生的对决,在下不想看到阿纲殿下的努力白费。”
“伪造?嗝?”在旁的纲吉若有所觉,心底不由一凉,慌慌张张地扯了扯三日月的衣袖:“织田先生会出事吗?”
“我不能保证。”三日月宗近叹息着拍拍他的背部,没有立即给予肯定的回复:“我只能对您说,为了您我会尽力。”
侦探先生向右瞥了眼这对年龄差距悬殊的“主仆”,眨眼间似想到什么好玩的东西,细长的眼眯得更细,比狐之助更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他回道:“成交。”
——织田视角——
有的人曾经跟“我”说,之所以加入黑手党,是因为想再其中寻找一些东西,一些能够支撑他活下去的理由。
也有人在我枪口下露出隐忍的表情,用认真的话语告诉我“不是想做首领才去担任的”,他说在别的世界,在未来的世界,我们是朋友,在酒吧喝点酒说点无聊的话打发时间,而我当时并未相信。
这些话全部出自同一个人口中。
然而至今为止,在这个世界,我从来没有和这个人见过面。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好比你的梦境嫁接到现实生活,你分不清哪个是梦哪个是才是真正经历的人世间,又可能他们都是真实存在的时空。此刻或许我仍然身处梦里,或许我实实在在地活在现实中,在我思维框架与感知框架下可以触及的这个世界当中——我在这里死去,可能真正意义地死去,也可能重生在另外的梦境。
这样听起来,死亡好像是一件没什么意义的事情,但谁也不知道死后的世界究竟会是什么模样。所以那个人才会孜孜不倦地追寻着死亡,大抵世界这个“已经看得到终点的迷宫”,对他而言确实没有多少的吸引力。
换做是我,说不定也会感到无可奈何的厌倦。不过我到底无法成为他,没有任何人能够成为另一个人。
我对生尚且抱有许多想象。我希望人们都能去往他们各自所希望的地方,去做应该做的事,见应该见的人,一如小说描绘的那样。我希望我能有一天像他们一样去往我希望抵达的终点。
然而总有些事情让我清醒地认识到世界并不温柔,他曾无数次试图逼迫我把所追求的一切舍弃。现在依旧如此。
我朝着西方走去。
山坡的栎树丛林长着许多道不出名字的杂草,我原以为穿过丛林会见到铺着紫色石板屋顶
与宗教式的半圆形山墙,但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拦在我的去路面前。
“织田作。”他的左眼绑着绷带,红围巾披在黑色风衣外,成了点缀全身的唯一亮色:“也许作为一个陌生人,接下来我说的话会很奇怪,你甚至完全无法信任我。”
“但你不可以去见他。”
他的视线太过认真,几乎贯穿了我。
“你要对未来有所期望,在这之后一定还会发生好的事情。”
这不像是他会说出的话,我知道的。
虽然事实上他已经说过不止一次,我也知道。
“就算是这样,那孩子也不会回来了。”
他露出像被噎着的表情,我摩挲着冰冷枪//管,转而说道:“但是,谢谢你好心地特意来阻止我,太宰治。”
被我叫出名字的港黑首领表情和呼吸都被冻住一般化为静止,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快要哭出来,实际看去却只是我的一种幻觉。
“昨天晚上,我去了趟酒吧约见一位线人。”
“那位线人告诉我,你之前在集结港黑大部分战力攻打Mic。而在你失踪之前,我一直不知道Mic这个组织的任何事情。他们为何千里迢迢从欧洲来到横滨?谁为他们提供登陆横滨的便利?”
“是你对么?”线索被一个个串联起来,我道出盘旋心头的猜想:“你并不是想成为首领才担任首领的。”
“那么这其中一定有些你不得不成为首领才能实现的目标,据我所知,港黑首领更换成你之后,黑手党的势力开始迅速扩张。”
我直视着太宰治,窥见了那被副波澜不惊的外壳破裂后一闪而过的惊愕。
“很辛苦吧,在没有我的组织与Mic对抗。”
我的手指握紧枪/柄,食指轻轻放置于扳机上。我走近他,拍着他僵硬的肩膀将他所站立的位置调换至我的身后来——
“第一次见,纪德。”我对丛林深处忽然现身的Mic指挥官说道:“准确说,好久不见。”
“是吗?你注意到了?”纪德似乎没有察觉到我更深层的试探,他对被我护在身后的太宰治微微挑眉,意有所指地说道:“为了能够见到你,我们还真是花费了不少力气。”
“如果不是首领突然失踪让黑手党部分人心涣散,说不定我们的全部兵力今天真得折损在这里。”
“感谢你的到来,作之助。”我将枪/口对准男人的眉心,那人对此仅是露出一个微小笑意,侧头避过飞来的子/弹:“我很抱歉我对那孩子做的事情,但现在看来还算有所价值。”
“你从什么时候发现了我?”
“为什么要对那孩子做出承诺?”
我对着纪德右侧开了一枪,异能预测他将往右侧躲避,然而他却往左侧走了一步,对于这个结果,我毫不意外。
异能的相似性使我们皆难以预测到未来将要发生什么。
“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敏锐些。”纪德微笑着回答:“那个孩子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突然产生了一种格外强烈的预感——我们这群‘幽灵’将会因为他而找到归宿。”
“我跟着这个孩子,直到他和你相遇。那天下着大雨,我看得不是特别清楚,但直觉告诉我就是你。”
“事实证明我的直觉没有出错。你就是我们一直等待的人。”
“我调查了你,你想成为小说家,你不愿杀人。”纪德嗤笑了声,说道:“因此我必须采取一些手段,才能让你理解我们。”
“一开始我们把目标定在了你收养的孩子们身上,不过那个棕发的孩子意外的敏锐。他发现了我们,并且为了其他的孩子主动成为人质,我没有拒绝的理由,不是吗?”
“而且,既然是这个孩子令我们发现了你,只是答应他一个小小的承诺,我以为这并不过分。”
纪德用左边的枪对准我的右臂,子/弹打在我随之举起的枪托上,猛烈的冲击力瞬间震麻了我的虎口。
由此,我还剩一把/枪。然而我的攻击同样在同一时间奏效,一枚子/弹旋转着嵌入纪德左边小臂,血花飞溅,他提不起劲控制手柄,唯有同我一般舍弃其中一把。
然而他的神色丝毫不见痛苦,反倒奇异地显露出几分兴奋。
而我因为有过无法预测对方踪迹经验,只是面不改色地思考该如何逼近对方实现有效攻击。既然无法依靠异能,那便依照经验,毕竟无论敌人怎么行动,他的轨迹始终是可以观测到的。
显然纪德也想到了这点。我们几乎同时出手,子/弹擦着彼此耳侧飞掠而过,炸开火花四溅的回响。
我向上顶起纪德伸直的手臂,瞄准他的眉心进攻。纪德偏过头,顺着力道绕了个半圆继续朝我开/枪。
子/弹碰撞飞掠的轨迹在极近的距离内擦出接连不断的闪光。
我能理解对方的想法,理解纪德向同伴发誓以军/人的身份死去,希望作为一名军/人被杀死的愿望。他们相信自身除了战场别无任何埋骨之地,哪怕堕落成不择手段的雇佣兵,也要为了这份刻入骨血的执念而奋战都最后一刻。
“你为什么不再杀人了?作之助。”
“我想成为小说家。”
「人是为了救赎自己而生的。」
——想要救赎自己。
背后匆忙凌乱的脚步声向我扑来,我情不自禁地在心底深深叹息。
「值得延长这沉闷生命去追寻的东西是不存在的。」
——可能还想要用这点微不足道的生命去证明一些东西。
我们站在“异能的奇点”对彼此微笑。
最后两枚子弹一起射/向我们的心脏。
数个声音响起又寂灭,隐约嘶喊着同一个名字。
“织田作!!!”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