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多风雨,天下起风云。
半月之前,江湖上有名有姓的诸多魔宗突然一个又一个销声匿迹。再听不见魔道中人今日与哪家正道宗门冲突,昨日抢了谁家珍藏的宝贝,前日又霸占了哪处秘境,杀了多少不知死活的散修武者仿佛这些魔道中人一下子消停了下来,从风媒们的小道消息中消失了。
直到半个月后的这一日,大幽皇朝三十三州,三十三座城池中,同时传出震天动地的轰鸣。
起于大幽王都,收于东海之滨。
若是有人自天空向下俯瞰,将这三十三座城池连为一线,就会发现这像极了一条蜿蜒的黑龙,而王都正是龙头所在。
当黑龙的三十三节身躯之上同时耀起直贯天穹的苍穹,地底深处响起雷霆般的轰鸣,宛如星辰在其中爆炸开来,无论是普通人还是修行者,无数人都被这突如其来、又惊天动地的变故所吸引。
嗷
一声痛苦的龙吟在所有人耳边响起,恍惚之间,他们好似看见一条翻滚的黑龙虚影从地底深处冲霄而起,横贯了三十三座城池,三十三处州郡。
它遮天蔽日,本该遨游九霄。
但此时它的三十三节身躯之上却满是淋漓的鲜血,哀嚎狂怒之中,虚幻的黑龙在天穹云海中翻滚,大地也随着他的翻滚发生震动,整片神州浩土都好似要翻了过来,大好山河就要一朝倾覆。
那龙头所在的大幽王都之中,此时更是传出数道凄厉的啸声,杀气席卷四野。
“是谁是谁”
这声音中夹杂的悲愤狂怒,简直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狂风雷霆同时而起。
“谁敢坏我大幽龙脉”
那些见多识广的天人圣者终于反应了过来“这是大幽龙脉上古之后,居然还有人能做到斩龙脉”
所谓的龙脉,本就是介于虚实之间的存在,哪怕他们身为天人,一国龙脉若要隐藏起来,他们也难以发现。
如今居然有人不声不响完成了斩龙脉的壮举,这着实是令人惊叹
以至于许多本在隐修闭关的天人圣者都被惊动,从闭关中苏醒过来。
他们的神识向着那三十三座城池,立刻就发现了城市上空中,大摇大摆破坏龙脉还嚣张跋扈地停留在原地的人。
“七狱魔宗、玄阴教、邪情宗、魔刀堂”
事实上,此时这三十三座城池中的修行者都已经认出了这些人的来历。
每一个名字被吐出,都让众人一阵心惊胆战,直到足足十七个宗门的名字被念完这其中每一个都是赫赫有名的魔道宗派,天空中那群人中,单凭认出来的少数便是让无数人闻风丧胆的魔头。
以往魔道虽势盛,却远远不如正道齐心,不少魔道宗门之间还有不死不休的深仇大恨,即便偶尔有少数宗门因利而合,最终也往往因利而分。
是以三大正道圣地从未将这些魔道巨枭放在眼中,因为他们毫无威胁。
但今日,这些一向内斗凶残、彼此攻伐之时比对付正道还要凶狠的魔道宗门,居然联起手来,做下了这样一桩大事。
一时间,但凡有见识的人,都不由色变。
大幽皇朝龙脉被斩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但魔道宗门有了统一联合的趋势,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倘若这只是他们为了对付大幽龙脉而暂时联合一次,那还无妨。但若是背后有人以绝强的实力和手腕将这么多魔道中人统一起来,那就是莫大的威胁
不过,这些事不关己的人不在乎大幽龙脉被斩,其中某些人或许还喜闻乐见,但大幽皇室可不能不在乎
王都上空,风雷交织,狂怒的雷霆如暴雨洗刷大地,充斥着无尽的毁灭气息。
天人之怒,声威若斯。
“是谁是谁”
雷霆狂舞,漫天雷海像是被人一把捞起,凝聚成了一柄足以贯穿天穹的长枪,此时便蓦然横扫出去。
“给我滚出来”
雷龙咆哮,电光蔓延千万里之遥,漫天云海消散一空,天穹之上都蔓延开了细细密密的裂缝。以王都为中心的千里之内,都被这股恐怖的气息横扫。
某些靠得太近的吃瓜群众一下子被波及,甚至都还来不及挣扎,就被无数道暴躁的电光焚成了灰烬。
下一刻,蔓延出近千里的银色电光像是突然被某种力量撼动,一下子倒卷而回。如铺展而开的银色星河突然倒流,逸散的电光于半空中凝聚成了一轮银色的光球,轰然向着王都砸去。
似乎月亮坠入了人间。
天穹尽头,一道人影浮现出来。
他一袭玄衣,乌发未束,衣袍发丝随着漫天狂风一同飘舞,脸上罩着一张半神半鬼、似仙似魔的面具。
这人身后背着一方剑匣,腰间却悬着一柄漆黑长刀,藏在面具后面的眼睛向着王都所在淡淡扫视过来。
“月亮”甫一坠入王都,便有一只手出现在王都上空,五指箕张,一瞬间遮天蔽日,将那充斥着爆炸电光的“月亮”一把摄入掌中,悄然抹去。
一张苍老的面孔在王都上空显现出来。
他看向晏危楼,咬牙切齿。
“果然是你”
“咦”晏危楼也吃惊一瞬,注视着这苍老面孔上的熟悉痕迹,“是你,不,应该说,是你们”
这张奇怪的脸庞上,一边眉毛粗,一边眉毛细,一边眼睛大,一边眼睛小处处都充斥着古怪的拼凑痕迹,像是一张拙劣至极的拼图。而那些让晏危楼熟悉的痕迹,分明是来自三个人。
他顿时恍然。
难怪此前那三位天人一身真气似乎同出一源,就连天人领域也可叠加融合,想不到他们还有比那更骚的操作。
“这难道是合体”
想到大幽皇室以人祭剑的邪法,这多半又是某种见不得光的手段吧。
神州浩土上有不少隐藏的上古秘境碎片,莫非这大幽皇室就是发掘了某些诡异的邪道宗门遗迹,这才会有如此多连魔道都不曾出现过的邪门秘法
在晏危楼讶异之际,那张遍铺苍穹的巨脸已经张开了大口,向他咬来。
天穹上仿佛突然出现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巨大黑洞,恐怖的吸力将晏危楼不断向其中拉扯过去。
另一只手则突然出现,目标直指晏危楼背后的剑匣。
晏危楼反手抽刀,向后斩出。
天穹上顿时响起连绵不断的震颠。
显然,这短短片刻,大幽皇室已经明白了罪魁祸首何来一国龙脉本是非虚非实的存在,连天人都很难感应到,晏危楼却准确地找出了所有龙脉节点,直接派人将之同时斩断,一举重创龙脉。
如此匪夷所思的手段,若不是依靠朝暮神剑指引,绝对办不到。
当初他们铸造朝暮,本意是为了镇压龙脉,聚拢国运,立万世不灭之基业。
想不到如今却被晏危楼反过来利用,一举重创龙脉,几乎将大幽近千年基业倾覆于今朝。
又怎能不让大幽上下如癫似狂
此时,才新建不久的王都再次开启了所有阵法,库存的全部灵石都毫不犹豫地丢了出来,还有无数修行者将己身全部修为力量都注入其中又有三位天人不息以秘法合为一体。
天空上虚幻的黑龙虚影不顾重伤状态,强行放出一道幽光,大幽龙脉之力,被激发到了极致。
幽光所过之处,举国上下,无数人的力量都被国运龙脉调动起来,一并汇拢到王都,最终,所有的力量尽数汇入那铺遍天空的巨脸之中,足以令天人也为之屏息的能量光辉绽放开来。
比大日还要耀眼的光,将晏危楼笼罩。
晏危楼丝毫不惧,一抹幽幽刀光自手中绽放,慨然迎了上去。
直如萤火比之皓日,涓涓溪流面对汪洋大海。仿佛下一瞬就要被其湮灭。
以晏危楼一个人的力量,要想与身后站着一整个大幽皇朝的巨脸相抗衡,那是不切实际的,但此时的他并非一个人。
这数月之间的奔走,威逼利诱,合纵连横,几乎将大部分魔道宗门都收拢到了自己羽翼之下,不正是为了此刻吗
分别站在三十二处龙脉节点上空的一众魔道中人毫不犹豫出手,连绵不绝的攻击便落了下去,本就遍体鳞伤的黑龙虚影愈发伤痕累累,在天空之上发出悲愤又无奈的咆哮。虚影愈发黯淡。
尽管大幽朝廷已经反应过来,三十二座城池中的修行者纷纷开始反击,阻止他们继续破坏龙脉。
但被晏危楼挑选出来对付龙脉的人都是魔道之中最顶尖的那一小撮,在这些魔道高手面前,这些人的反击实在无力。
而若是大幽皇朝要出动军队雷霆洗地,自然也有各地起义军将之拖住。
正可谓王对王,将对将,兵对兵。
王都上空,眼见两边相持不下,那巨脸眉毛一竖,沉声开口“你究竟想要做什么真打算同我大幽鱼死网破吗”
说实话,他们也是头一回遇上这样的疯子。分明前几次都是晏危楼这边占了便宜,大幽压根没讨到好,甚至连好不容易铸成的神剑都丢了。
按理来说,便是为了避开大幽皇朝接下来的报复,这人也该暂时韬光养晦,见好就收了吧
结果晏危楼却主动找上了门。
而且,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直中要害,居然对大幽龙脉下手
“没什么,借龙脉一用而已。”晏危楼语气轻快,微笑着开口,“我看这龙脉之气过于臃肿,正好帮你们减减压。”
说话时,他手中刀光突然出其不意地一闪,那虚幻的黑龙当即惨嚎一声,大片鲜血洒落下来。
当然,这不是真的鲜血。而是无形的龙脉之气在众人感官中产生的幻像。就连这虚幻的黑龙,也同样是一种幻像。真正的龙脉自然是无形无质的。
晏危楼背后的剑匣突然无风自鸣,那洒落的无数鲜血立刻被它吸引了过来,一缕缕龙脉之气向剑匣内渗透而去。
隐约间响起一声欢快的剑鸣。
晏危楼这当着人家的面直接斩龙脉,抽取龙脉之气的行为,明显激怒了对方。
天幕上的巨脸彻底阴沉下来。
既然道理说不通,那他们也只好拼命,今日就是付出再大代价,也要让此人有来无回
整座王城都笼罩在天人领域之中,但见巨脸神色一沉,皇宫附近顿时有数十上百道人影从地上飞出。
一股无形的力量直接拎住他们的脖子,将之抓了起来。
这都是大幽皇室的成员。虽然不是皇子公主,但也个个身具皇室血脉。
只不过,与其他皇室成员相比,这些人没有出色的武道天赋,亦没有其他才能,平日里个个都是只会吃喝玩乐、贪图享受的纨绔子弟。
大战爆发,这些人原本个个躲在府中,现在却突然被抓了出来,顿时惊慌失措,在半空中发出各种尖叫。
“老祖宗,救命啊”
“不,你们抓错人了”
嘭彭嘭
一连串血雾爆炸开来。
所有声音戛然而止,那巨脸只叹息了一声“皇室养你们这么久,现在也该是你们作出贡献的时候了。”
随着这些人的死去,那伤痕累累的黑龙虚影蓦然发出怒吼,一层淡淡的血光从其身上散发出来,本该神圣至极的黑龙身上多出了一层怨恨诅咒的邪意。受到血祭之后,龙脉之气彻底暴走了
国运龙脉沸腾,加持在巨脸身上的力量自是又增长了许多,他再次将一切力量尽数向晏危楼轰击而去。
方圆数百里恍若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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