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齐悦达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后, 晏危楼满意地笑了“关于齐王世子的生意谈完了,现在该谈谈另一桩交易了。”
“你们准备拿什么来交换自己的命”
齐悦那志得意满的微笑瞬间僵硬在脸上, 她诧异道“交、交换自己的命”
“那是自然。”
一手交人一手交钱的道理都不懂,暗阁杀手实在令人失望,这难道不是身为杀手的职业素养吗
晏危楼表现得比她更诧异, 甚至心中质疑起这几人的专业水平。
他神色冷淡“你们主动设伏于我,如今小命却落入我手,莫非以为不付出丝毫代价便可脱身”
齐悦被他这不按常理出牌的套路搞懵了“将玄公子, 咱们不是已经谈好了要合作”
“一码归一码。”晏危楼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 轻轻笑了起来, “我只答应一同谋取瀚海令,这和我要杀你们有何冲突暗阁少去三人也不影响合作, 呵, 指不定还有人因此感激于我, 私下付我报酬呢”
说话间, 他直接从井边站起身, 大袖飘飘, 一步跨出便来到几人身前,目光只轻飘飘从几人身上一扫。
就像是荒原上的猛兽,漫不经心玩弄着爪下的猎物,戏谑又残忍。
直看得几人全身发寒,从头凉到脚。
“且慢我们愿意交赎金。”在这冰冷锐利、几乎要将人刺个穿透的目光中, 齐悦秀眉微蹙, 硬生生挤出微笑, “还请将玄公子拿出个章程来。”
晏危楼微微点头,转头便毫不客气地吩咐唯一的狗腿子无恨去把几人都搜刮一遍。既然这些人小命都是他的了,那么他们身上的东西当然也是他的战利品。
最后,看着除了一身衣服以外连武器都被没收的几人,晏危楼这才满意,开始索要赎金“看你们一穷二白,我便不过多为难了,就用一个简单的情报来交换小命吧。”
“可以。将玄公子请讲。”
已经被晏危楼这一系列操作弄得吐槽无能的几人连连点头,都没脾气了。想来只要不涉及暗阁机密,答应他也无妨。
“我想知道,祭元日当晚,收买暗阁刺杀齐王世子的人,究竟是谁”晏危楼露出一个心平气和的微笑,“这些年来一直都是谁”
倘若说前世的他一直傻傻不曾察觉,那么今生他已然发现了飞羽卫暗中的保护。若非如此,只怕他早就在千奇百怪的暗杀下丧命了。这样说来,他倒是应该感谢雍帝才对。
晏危楼半真半假开口“倘若知道这个答案,说不定还能用来更进一步引那位齐王世子上钩呢。”
“”齐悦意外看了他一眼,不曾料到他居然会问出这个问题,她一双秀眉蹙得更深,“我不确定。”
“我只知道,那个来下单的人,很可能出自齐王府。”认真想了想,似乎觉得晏危楼的话有些道理,齐悦缓缓说道,“不是盛京齐王府,是齐王封地真正的齐王府。”
“这样么我明白了。”
晏危楼遵守约定,收回种在几人体内的蛊虫,又解开穴道,还他们自由。
待几人走后,他才重新看向无恨,问了些这大半个月来的局势变化。
盛京城中逼宫当日,皇帝从暗道出逃,姬慕月一时冲动追了上去,之后两人就都失踪了。等两方人马将他们找到的时候,两人都受了伤,雍帝更是断了一条腿于是情况变得很尴尬。
以雍帝姬范的身体状况,显然皇帝之位有些悬了,或许用不了几年便不得不退位。但姬慕月弑君上位的计划也没有成功。
毕竟他所行之事本就是出其不意,逼宫当晚未能大势底定,直接拿到登基诏书,便已经输了。
待其他人反应过来,盛京城中立刻乱作一团,其他皇子纷纷下场。还有心怀不轨的敌国势力搅风搅雨若非关键时刻国师裴不名出关,镇压一切魑魅魍魉,只怕这大雍皇朝的帝都已经彻底生乱。
当晚贵妃消失无踪,三皇子虽然受到贵妃牵累,却又因长公主突然求情而平安无事度过,姬慕月则是被北斗魔宫之人救走。
“听说裴不名本要留下北斗魔宫之人,只是那北斗魔宫宫主渡九幽突然现身于盛京城外十里之地,与裴不名隔空对峙。这才让部分人得以突围离开。”
说到这里,无恨补充了一句。
“属下看姬慕月父子之间仇怨甚深,往后多半不会善罢甘休。”
除此之外,大雍还有一团乱账要清理。突然起兵的齐王,与齐王勾结入境的东黎大军,以及在中间进行串联的北斗魔宫,还有虎视眈眈一直想搞小动作的北漠,某些作壁上观心思莫测的宗门或世家全都在北斗魔宫特意引动的这场动乱中冒出了头。
如今大雍、东黎与齐地三者相交的地带,整个南云郡都笼罩在战火中。大量百姓举家外逃,其中便有不少穿过边境来到了东黎境内。
弄清楚了如今的天下大势,晏危楼心头了然一片。吩咐无恨继续执行逍遥楼主消失之前的命令,好好发展壮大逍遥楼,晏危楼便随手将之挥退。
“光阴之力还得省着点花”
夜幕徐徐降临,黑袍人站起身来,整个人从衣摆下方开始,一点一点消散于无。院中再无一人。
无独有偶,距离这小镇千里之外的北域雪原中,同样有人在打探盛京城的一切,只不过他所关注的对象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齐王世子晏危楼。
由于瀚海令的存在,这个以往汲汲无名的名字,早已在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传遍小半神州浩土。
普通百姓和底层武者或许不清楚,但那些真正的大势力、大宗门,早已将他的资料都摆在了案头上。不知多少人在打探他的行踪。
因此那贩卖情报的风媒丝毫不吃惊,更令他惊讶的反而是这个找他买消息的人他敢发誓,自己生平从未见过相貌如此出色、气质如此特殊的人。几如绝世名画一般。
便是那几位圣地真传或是不少世家名门子弟,与之相比,都远远不及。
某间酒楼的雅间中,看着面前因惊艳而久久不语的风媒,神色冷淡的白衣人目光一沉,语气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急切“难道那位齐王世子发生了什么事”
似乎因为太过激动,他忍不住咳了几声。苍白的脸多了几分血色。
那兀自走神的风媒总算被唤醒,连忙道“不不不,您误会了。那位齐王世子什么事也没有。”
“这位世子殿下隐匿功夫实在了得,至今为止咱们是半点踪迹也不曾发现”
风媒一脸歉意地将晏危楼放在桌上的银子重新推回去,还念念不舍地瞄了一眼。
“如今整个江湖都搜不到他的行踪,阁下若想找人,小人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不必了。”
宿星寒脸上的神色舒缓了许多,没有收回银子,反而又加上了一锭“近段时日我都住在这间酒楼,若有消息传来,只管先来告知于我。到时必有厚报。”
“记住,是第一个告诉我。倘若先让其他人知晓”
他没再多说,目光里莫名带出一股肃杀之意,让人不敢轻犯。
那风媒整个人一凛,立刻战战兢兢地保证起来“好的好的,您放心。小人明白。一有消息必定先来通知您。”
等那江湖风媒一脸忐忑地离去,宿星寒这才起身。他走到窗边,目光静静望向窗外漆黑无垠的天穹,素净无尘的白衣随着飘进来的冷风轻轻摆动。
那窗户被风吹得咯吱响了一声,晃动的影子投在白衣人无瑕无缺的脸上。
“说好了会来北原的”
无月的天空中唯有几许星斗闪烁微光。雅间中烛火融融,一朵封冻于寒冰的桃花在他手心上徐徐绽放着,折射出梦幻迷离的光泽。
“这一次你不会食言吧”
“徐兄徐兄”
几乎就在陌生人气息靠近的瞬间,本就只是浅眠的晏危楼清醒过来。
他睁开眼睛,借着马车里微弱的光线看向对面的人“谢公子,这是”
晏危楼本就被天人威压重伤,这几天还要分出部分心神去操控时间投影之身,精神上有三分不济。再加上他那能将三分虚弱演成十分的演技,看上去更是容色苍白,目光暗淡,配合那张斯文俊秀的脸,倒有几分病弱公子的气质。
“徐兄”谢渝下意识伸手要搀他一把,却恰好被他起身的动作所避开。
摇了摇头,谢渝干脆起身下了马车,继续未说完的半截话“赶了三天路,总算是遇上了驿站,今日先歇息一晚,咱们明早再上路吧。”
他的语气乍一听像是征询,实际上根本已经做好决定。
晏危楼时刻牢记自己的人设,当然不会拒绝“一切听凭谢兄安排就是了。”
说着,他虚弱地咳了两声,抬步走下马车。此时已是子夜,夜幕深沉如墨。唯有几点星子若隐若现。
低咳声中,晏危楼望了望那几颗零碎星子,不知怎的想起瀚海秘境中初见宿星寒那一幕,总觉得此时的自己好像下意识模仿了对方的状态他摇头笑了笑。
车队缓缓停下,马匹被有序牵到一边,已经走远了好几步的谢渝见他还没跟上来,便回头喊了一声“徐兄”
晏危楼连忙跟上去。
夜色里,凌乱的脚步声中,隐隐响起两人的对话。少年低低的声音在风中飘远。
“没什么。只是方才突然想起了一位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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