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会相逢(12)

小说:魔主他马甲过多 作者:嬴天尘
    夜风寒凉,偶有冰雪飘落。

    但蒙在晏危楼脸上的那只手却比冰雪还要寒凉, 又比美玉细腻三分。

    晏危楼还是第一次见到宿星寒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对方此时的状态与以往不同, 反应都慢一拍, 却还记着不许他偷看, 还真是稚气得可爱

    这一路, 晏危楼都没有试图拿开宿星寒的手,也没有特意用神识去扫描他的脸。将人安置在客房的床铺上后,宿星寒似乎终于清醒过来, “唰”一下收回了自己的手, 脊背瞬间挺直。

    想着刚才的自己像个小孩子一样耍赖不让人看,他脸上便显出几分无措。

    “阿晏, 我”

    他靠坐在床上, 鸦羽般的乌发从脸侧垂落, 映得脸色愈发苍白如瓷。半边脸美得心惊, 另外半边脸上则多了几道细密的裂纹, 让这份美丽添上了几分妖异。

    然而, 任何人目光一旦触及青年那双纯粹中带着淡淡无措的眼睛, 这些感觉便都消失了,只会感觉万分心疼与担忧。

    晏危楼虽然心肠比一般人硬了许多,没有那么容易被触动, 但终究还不至于铁石心肠, 绝情绝性。

    看宿星寒似乎有些不自在, 他抬手阻止了宿星寒要开口说下去的话, 没有多问什么。每个人都有秘密,何必深究

    “明光,你先安心疗伤,若是需要什么帮助,尽管开口。至于其他事,之后再说也不迟。”

    叮嘱一番,又从乾坤戒中倒出一大堆不知道对对方有没有帮助的丹药,晏危楼便退出这间客房,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到了另一间为自己准备的房间里,房门一关,晏危楼的目光便倏然转为冷厉。

    他抬手从两边衣袖里一左一右甩出两团影子,“啪叽”两声落在桌面上。

    左边是一只黑漆漆、光秃秃的小鸡仔,看上去十分虚弱,有气无力地落在桌上后,费力地扇动了几下翅膀,飞出半尺高便掉了下去;右边是一卷卷成圆筒状的“竹简”,材质似金非金,似玉非玉,表面闪烁着一层奇异的白光。

    “好了,你们两个,坦白交代吧”

    晏危楼的目光首先看向乾坤道图“倘若我没记错,之前就是你在说话你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接着他的目光又扫向那只不断在桌上蹦跶企图飞走的小鸡仔“还有你,天妖古凤,你又是怎么被封印在凤还城的况且,身为上古妖王,你定然知道不少对我有用的秘辛吧”

    房间中一片沉默。

    乾坤道图安安静静躺在桌面上,连原本神异的白光都收敛了,看上去就像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竹简,毫无半分回应晏危楼的意思。

    要知道之前这个人类可是差点拿它当盾牌去挡攻击。哼真当它这个造化神器没有脾气的啊

    乾坤道图一动不动,那只小鸡仔更是抖了抖翅膀,“啪叽”一下重新摔倒在桌面上,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与乾坤道图器灵单纯的气恼相比,天妖古凤内心情绪复杂得多,怨恨、愤怒、恐惧种种情绪不一而足。

    之前它也是刚刚脱离封印太过大意,又突然看见晏危楼这个大仇人,一时被愤怒支配,才冲动地冲了上去。

    现在彻底清醒之后,天妖古凤才发现,眼前这个少年似乎并不认识它,更不清楚两人之间的深仇大恨难道它是认错了人不,不可能。这就是那个人

    意识到对方很可能本身出了某些问题,居然连记忆都不全了,天妖古凤一面后悔自己不该那般冲动对其出手,以至于如今再度沦为俘虏,一面又暗自幸灾乐祸。

    至于交代上古秘辛,给这位大仇人帮助想都别想

    它天妖古凤就算是死,就算被烤成凤凰肉,也绝不会在仇人面前低头当年它没有屈服,所以被封印了近万年,现在也绝不会屈服,给仇人当狗

    满腔的怒意和昂扬斗志激荡不休,天妖古凤内心莫名涌起一股热血,只感觉自己简直是反抗大魔头的孤胆英雄

    所以它也一动不动躺在桌上,两眼翻白,周身血气黯淡,一副就要不行了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受它的演技所刺激,边上的乾坤道图又黯淡了不少,显得更加平平无奇。

    “”看着这两个家伙在自己面前比拼演技,连装死这一招都用出来了,晏危楼险些气笑了。

    他不急不恼,只悠悠竖起一根食指,指尖“嗤”地一声冒出一缕森白色火焰。

    这火焰一出,四周温度急速降低,偏偏周围的空气却又被炙烤得扭曲起来,极寒与极热矛盾地结合在一起。

    “可惜了。”

    幽幽一叹,晏危楼慢慢将手指凑向并排躺在桌面上的那两样小东西。

    “既然这乾坤道图如此没用,还是烧了吧。倒是天妖古凤这种上古妖王很是罕见,看来今日倒是可以尝一尝凤凰肉是什么滋味了”

    森白色火焰缓缓凑过去,一动不动躺在桌面上的小鸡仔身体突然直挺挺跳起来,仅剩的几根羽毛全都炸起,目光中露出惊恐之色。

    好厉害的火焰,仿佛无物不焚一般只是靠近过来,就让它的妖魂都感觉一阵刺痛它有预感,只要沾上一点,必然会生不如死,乃至魂飞魄散别说是变成烤凤凰肉了,只怕是连一点灰都不会剩下

    天妖古凤内心深处挣扎了一秒,便双翼一合,身体非常从心地趴在了桌面上,只有脑袋仰起,一双赤红色的眼睛可怜巴巴看向晏危楼

    “不别别别我愿意臣服我什么都愿意说”

    “哦”晏危楼收起劫火,道,“那就先说说你的来历吧。又为什么会被封在凤还城我可是很好奇呢。”

    “我这只是战术,是假意投降。我要先让他放松警惕,再默默观察他的弱点,将来一击必杀。”

    内心默默将这段话重复了三遍,在晏危楼似笑非笑的目光注视下,天妖古凤谄媚地飞上前,挥舞着双翼给少年扇了扇风,一圈淡淡的火焰一闪而逝。

    暖暖的微风中,它的声音异常恭顺“既然大人想知道,小妖定然知无不言。”

    天妖古凤诞生于万年之前,人族与妖魔的最后一战之后。由于那时妖魔落败,它这颗刚刚诞生不久的凤凰蛋被父母紧急藏了起来,藏在一处妖魔的秘境中。

    此后,神州浩土上的形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曾经是妖魔主宰大地,人类艰难求生。天妖古凤诞生的时代,却是人族占据神州,妖魔或是被杀或是被擒,只有极少数妖魔躲在秘境中逃过一劫。两族地位彻底颠倒。

    而不甘心沦落至此的妖魔开始疯狂袭扰人族疆域,时不时就有妖魔从秘境中出来,对人族城池进行自杀式袭击。

    妖魔寿命漫长,实力增长也极慢,血脉越是尊贵越是如此。天妖古凤两千岁时终于进阶为妖王。上古时代的妖王放到现在,堪比入道巅峰乃至半步天人。

    天妖古凤一时得意忘形,离开秘境入侵人族疆域,结果却迎面撞上一个人,被人一招擒获,就此悲剧。

    当然,天妖古凤在叙述时自然不会这么说,只见它一边挥动双翼,给晏危楼扇着风,一边声情并茂地说道

    “那一战真是惊天动地,日月无光,本王、我使尽浑身解数,与那人战斗了十日十夜,只可惜敌人实在阴险狡诈,竟然暗算于我,一举功成”

    它赤红色眼睛瞥了身前的少年一眼,隐约露出几分得意。当着你的面说你坏话,你也不能反驳

    “那人一眼看出本、我血脉非凡,天资不俗,企图将我驯为坐骑可笑我乃是万中无一的王者血脉,又怎么可能看上这种手段卑鄙又天资粗笨的凡夫俗子宁死也不屈服”

    说到这,它高高仰起了头,一副睥睨之色,神采飞扬,傲然不群。只可惜,那光秃秃又黑漆漆的身体,实在不具备半分说服力。

    “那人恼羞成怒,一怒之下便将我封印进地底,到如今有八千多年了。”

    “哦。”晏危楼长长“哦”了一声,目光在它卖力扇风的双翼上划过,一语中的,“那你现在怎么又屈服了”

    “”天妖古凤默默忍住同归于尽的冲动,恭声道,“那当然是因为大人您乃是万中无一的绝世奇才只有大人您这样的人物才配让我臣服。”

    说出这句话,天妖古凤只觉得身上有某种无形的东西“啪嗒”一下碎成了满地碎片,从此以后再也捡不起来了。

    o╥﹏╥o 它不干净了。

    晏危楼对它的识趣很是满意。

    他当然也能看出这只妖王说的话不尽不实,内心深处也绝没有外表这般恭顺,但他不在乎。只要在短时间里榨干净对方身上的价值,迟早要将之了结

    吩咐天妖古凤先到一边好好想想记忆中还有哪些有价值的东西,晏危楼将目光看向房间里的另一个存在。

    不知道是不是天渊劫火威力确实惊人,之前还一动不动瘫在桌面上装死的乾坤道图也很快服软了。

    那稚嫩的童声再一次响起,传音在晏危楼耳畔。

    晏危楼第一次知道了“灵族”这个概念。

    人族与妖魔之外,但凡有原本无生命的存在诞生灵性,便可归入“灵族”。

    上古之时,山有山灵,水有水灵,天地万物都可诞生灵性。灵族亦有万千,大概分为两类。

    神器中诞生的是器灵,而一方天地山川中诞生的则是天地之灵。

    不过如今这片天地已经不同于上古,天地法则不同。唯有神器可生灵,其余天地山川早已灵性断绝,天地之灵不存。

    由于神器本就稀少,诞生灵性比天地山川诞生灵性更难,所以神器器灵很是罕见,如今世上恐怕都没有几个灵族了。

    那个小鬼的情况有些奇怪,身上既有器灵的杀伐之气,又带着天地之灵的天道自然之意着实看不透啊。

    稚嫩的童声以一种老气横秋的语气感叹着,听上去格外古怪。

    不过他是灵族没跑了。蠢真是蠢现在的他明显不能动用天地之力,这超出了那具躯壳的控制,居然还强行硬来。我可没见过这么蠢的灵族太给我灵族丢脸了

    这话音刚落,乾坤道图表面就被人用力弹了一下。

    它顿时“哎呦”一声,仿佛突然被弹了个脑瓜崩儿的小孩,愤怒不已。

    罪魁祸首却不搭理它,只是随手将之收入袖中,转身打开门。

    “什么事”晏危楼淡淡开口,“没事不要打扰我。”

    门外,刚刚举起手正要敲门的姬慕月愣了愣,心中一阵无语。

    话说这鸿运赌坊好像是他的地盘吧这人住在他的地盘上,居然还对他这个主人一副不耐烦的口吻究竟谁是主谁是客

    最令人郁闷的是,之前对方回来的时候,完完全全没想过还可以捎带他一程,简直是将他彻底无视。

    自从再遇晏危楼以来,姬慕月便感觉自己似乎处处不顺,现在连地位都开始降低了,非但被人无视,时不时还要被这两人的某些行为搞得一阵心塞。

    看了看隔壁紧闭的房门,姬慕月目光一转,便荡漾出一阵令人心醉神迷的秋波。

    他斜斜靠在门框上,幽怨地抛出一个眼神“没什么咳咳只不过是想请晏兄来为我疗伤时护法一二。”

    擦了擦唇边的鲜血,化身酸菜鱼的姬慕月幽幽开口,似乎别有意味

    “毕竟,本宫受伤太重,一个人不太安全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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