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应该知道，分院帽除了自己的判断，也会尊重新生的意见吧？”
“难道说——”詹妮弗眼睛微微睁大。
“没错。”马沃罗淡然地点了点头。“是我要求的。”
尽管在场的斯莱特林们大都家教良好，但听到这句话，他们还是炸锅了。
斯莱特林后裔要求分院帽把自己分到拉文克劳，这叫什么事儿？？？
马沃罗伸出一只手，作了个暂停的手势，或许是被他平静的神情所感染，或许是被他的气质折服，在场的继承人们安静了下来。
“我让分院帽将我分到拉文克劳，是为了我的理想。我从小在麻瓜世界长大，在了解魔法世界之后，我发现这里的学院对立非常严重。斯莱特林和其他学院的对立，本质上是血统的对立，而血统的对立源头是阶级对立，以家族主体的利益集团与在魔法界毫无根基的麻种巫师抢夺财富、利益、资源，从而引发的矛盾。血统论的本质是什么——如今没有任何研究依据可以证明纯血统巫师比混血或者麻种魔法天赋高，但你们依然坚持纯血高贵，这是为了利益。”
“各位，我不批判这种做法，因为站在斯莱特林的立场上，为自己争取利益的行为自然说不上错误。相信在场的各位都是聪明人，能认清主次——利益为主，纯血论只是实现利益的手段。”
原本神色难看的家族继承人们开始思考起来，如格林格拉斯这种聪明女孩儿甚至点了点头。
马沃罗挑了挑嘴角，笑容有些嘲讽。
“而且是下乘的手段。”
“为什么这么说？”诺特有些不服气。
“因为会反噬。”
马沃罗不慌不忙地讲解道。
“纯血巫师以家族的形式掌握了巫师社会的绝大多数财富，并且认为自己天生高人一等，相当于麻瓜的贵族阶级。巫师并没有多少社会变革的历史，鉴于人类的本质是相同的，我们可以参照一下麻瓜的大事件：1688年，麻瓜界的英国发生了光荣革命，大约一百年之后，巴黎的麻瓜们向他们的贵族发起了三次武装起义，处死了他们的国王。而就在二十多年前，俄国吃不饱穿不暖的底层麻瓜们举着红旗攻破了圣彼得堡。”
“这些平民麻瓜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很简单，贵族从他们那里夺走的利益，已经超出他们的承受范围了。要想拿回这些利益，就只能武装斗争。”
“我为什么说纯血论是十分下乘的手段？”马沃罗看着自己的魔杖，看似漫不经心地在修长的指尖转了一圈。
“因为无论是学院争端也好，纯血论也好，只洗了你们的脑，却没对麻种和混血巫师产生什么影响，甚至对家族并不兴旺的纯血巫师也没产生多大影响。你们中有一些人，沉浸在高贵、优雅、强大的幻梦中，理所当然地剥夺着麻种和混血的利益，今日是任何岗位优先录取纯血，明日就可能是霍格沃茨拒绝收录非纯血，再后来有可能屠戮所有与自己意见不合的巫师……在纯血论的思潮下，他们的权利只会被剥夺得越来越少，等到生存权都受威胁的时候，你们以为麻种巫师不会扛着随便什么颜色的旗攻破魔法部？”
他停止了旋转魔杖，突然轻轻地嗤笑了一声。
“最有趣的是，麻瓜的贵族对平民至少还有武装力量优势，而你们呢？人数不及对方，巫师的武器也只有一根魔杖而已，谁都有，甚至你们中还有波特家族这种实力雄厚的麻种同情者，如果真的发生战争，结局会如何？”
“你说了这么多，不就想让我们让渡利益给麻种吗？”诺特这时已经冷静很多，恢复了纯血家族继承人的仪态，他冷静地指出。“但你也知道，除非用魔杖顶着一个人的脑袋，否则他是不会放弃自己的利益的。难道你这个斯莱特林的继承人要背叛我们，做这个用魔杖指着我们的人？”
“不。”马沃罗摇头。“我说这么多，是为了让你们意识到，纯血论是手段而不是目的，而且是没有前景的手段。而我的目的，是与你们做一个交易——你们放弃纯血论，我提供更好的赚取利益的方法。”
话题进入了十分严肃的领域，纯血家族年轻的继承人们都知道这些对自己意味着什么，没人说话，只是静悄悄地看着马沃罗，默认他继续往下说。
“想要吃到更多的蛋糕，不一定要抢别人的，也可以把蛋糕做得更大。这个攫取更多利益的办法，叫做工业革命……”
马沃罗讲了大约半个小时。
“……另外，工业的基础是市场，除了想办法扩大巫师的人口数量之外，谁说我们又不能把产品包装一下，卖到麻瓜世界呢？”
“可是魔法部的条例——”
詹妮弗的话还没说完，生生地卡在喉咙里，因为她看到马沃罗眯了眯眼睛，魔杖点了点桌上的《英国魔法界社会结构》。
书籍顷刻化为飞灰。
“当我们有压倒性的力量时，我们制定的条例，才叫条例。魔法部又怎样，在历史的变革里，国王倒下了，沙皇倒下了，军阀倒下了，魔法部会例外吗？”
俊美的黑发少年慢慢扬起嘴角，说道：“要说那些阻碍变革的腐朽魔法部官员，也是各位的机会呀。”
斯莱特林们的瞳孔剧烈收缩。
全场静默。
他们当然知道这份野心意味着什么。毁灭，或是——在时代的机遇中狠狠捞上一笔，成就家族的荣耀。
他们都是各自家族未来的继承人，论野心自然不差，大多数更是做梦都想比长辈做得更好。家族荣耀，对于斯莱特林绝不是一个好听的词而已，那是他们毕生的目标。
变革吗？……
“你果然是斯莱特林的后裔啊。”
良久之后，竟然是诺特首先打破了这份沉默。他露出一个苦涩又欣慰的微笑，说：“我加入。”
“我也是。”阿布拉克萨斯并没有阐述原因，他也不需要原因。
“风险和机遇并存。”帕金森家的少爷点了点头。“但机遇可不常见。”
“加我一个。”“我也一样。”
……
“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詹妮弗开了个玩笑。“L-O-R-D？”
马沃罗淡淡地道：“接下来要学会和其他三个学院合作。”
“跟格兰芬多……杀了我吧。”诺特刚翻了个白眼，就发现自己被紫杉木的杖尖指着喉咙。“干什么？！”
“你说杀了你啊。”马沃罗面无表情。
“我错了我错了！”诺特跟詹妮弗学。“'lord——”
“改口。”马沃罗皱眉。“叫得好像我是新一代黑魔王似的。”
“可是要推翻魔法部……”詹妮弗在心里说“的确是黑魔王干的事情”，但口中却接着道：“格兰芬多那群正义感过剩的巨怪，会觉得没问题吗？”
“让少数人知道就可以了。剩下的，当然是找冠冕堂皇的理由。再说我并没有说要推翻魔法部，只是挡在我们面前的，有必要以一切手段抹杀。”
“是。”
他告别各位斯莱特林们，走在拉文克劳塔的楼梯上，思绪开始漫游。
就算初衷是好的，但他所做的不一定是对的，甚至可能是卑劣的，这个马沃罗很清楚。
“假如可能的话，他还是不要背离善良之道，但是假如必需的话，他就要懂得怎样走上为非作恶之途。”
他轻轻念出这句话出自的书籍。
“——君主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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