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沃罗坐在图书馆的角落里,这里被拉文克劳的同僚们戏称为“马沃罗角”。通常只有他一人占据这个位置,因为经过一学期的互相了解之后,无论哪个学院的学生都不敢来找他麻烦。
不止斯莱特林,整个魔法界都一样,他们尊重强者。
窗外的阳光从冬日蒙了层白纱似的暖阳,变成夏季明媚的烈日,伴着城堡外花园翩翩起舞的蝴蝶和黑湖彼岸的蝉鸣,一切都昭告着暑假的来临。
马沃罗看完最后一页《珍稀草药》,合上书交给图书管理员,漫步来到礼堂。这里已经坐了不少人,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他那样,学期的最后一天还在图书馆看书,直到年终宴会开始。
迪佩特校长坐在教授席的中间,马沃罗在拉文克劳长桌上落座,抬起来看他那张苍老的脸。他在心里思考这个校长还能撑多久,邓布利多到底什么时候能上任。正想着这个,他就看到坐在迪佩特身边的阿不思·邓布利多朝他笑了笑,眨了下湛蓝色的眼睛。
马沃罗装作没看见。
迪佩特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讲台前,开始致辞。
“亲爱的孩子们,祝贺你们又在霍格沃茨度过了精彩的一年。在暑假里,我希望你们能够趁这个机会,温习功课,熟悉魔法……”
“这听起来像是只有马沃罗·赫普特才能做到的事情。”格兰芬多长桌有人说道,声音挺高,连对面的斯莱特林长桌和台上的教授席都能听见。霍格沃茨的学生们一阵欢笑,迪佩特清了清嗓子。“那你们应该向他学习。”
那个格兰芬多叫道:“校长我会努力的!”
又是一片笑声。欢快的背景中,坐在首座上的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嗤了一声,对身边的奥莱恩·布莱克说道:“拉文克劳书呆子。”
他的手指在桌子下绞着袍子边。尽管表面装作不屑,他竟然没意识到自己已经盯着鹰院长桌看了很久,那一句书呆子更像嗔怪。
奥莱恩沉默无言。自从在列车上见识了那个男孩儿的恐怖,他再也不敢去惹他了。他开始考虑,如果马沃罗的确成长为一个强大有作为的巫师,两到三年后,他就可以考虑招揽,甚至合作。也许十年之后,他能借势将马尔福家族打压下去,成为布莱克家最优秀的族长。
“我们首先进行的是学院杯的颁奖仪式,得分如下:赫奇帕奇,三百二十分;格兰芬多,四百三十分;斯莱特林,四百七十分;拉文克劳,四百八十一分。”
拉文克劳的长桌上响起热烈的欢呼声,不过只持续了几秒就收敛回去了,不少人暗地里欣喜地叫着“yes!”。变形术大师邓布利多一挥魔杖,礼堂淹没在了深浅不一的蓝色和青铜色里。
原本角逐学院杯的应该只有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赫奇帕奇分这么低实在不是表现欠佳,而是因为这学期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的魁地奇球队都输得格外惨烈。马沃罗实在不懂,为什么魁地奇这项运动会占据代表荣耀的学院杯的大部分评分,OWLs和NEWTs又不考魁地奇。
但是拉文克劳的分被一个人单枪匹马地救回来了,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都把目光投向了马沃罗,这人一学期为拉文克劳加了一百零三分。
斯莱特林恨得牙痒痒的同时,免不了为他出众的表现而心惊,各自打起了小算盘。而格兰芬多都在哀嚎为什么这种人才不分进狮院。
毫无疑问地,马沃罗又一次给霍格沃茨全体员工学生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
学生们的行李都被霍格沃茨的家养小精灵送到车上,霍格沃茨特快又一次开出了车站。抵达伦敦,穿过九又四分之三的那堵墙,回到麻瓜的世界,熙熙攘攘的国王十字站台上人来人往。马沃罗看见他的母亲微笑着向他招手,而爸爸直接蹦了起来,脸上洋溢着兴高采烈的笑容。
他穿过人海向他们走去,魔法世界在他的身后远离,仿佛一场隔世经年的梦。但他还没从这场梦中醒来。他的魔杖静静地歇息在兜里,他的身上已经没有踪丝,规范的魔力在血液里回荡。
他一头扑进了爱德华的怀里,父亲紧紧地抱着儿子,而母亲艾德琳蹲下来左看右看,然后得出结论:“瘦了。”
“那是因为我长高了,妈妈。”马沃罗无奈地回答。“你不能期望一个发育期的少年还有一堆婴儿肥。”
他们走出站台,司机已经在那里等候了一段时间。回到家进门的瞬间,马沃罗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香味,看来厨房里正在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规矩约定俗成,厨娘不会到楼上来,在场的只有父母,于是马沃罗当着他们的面用魔法把箱子搬上了楼。
门刚关好,纳吉尼不满地咬开拉链,从箱子里爬出来。【为什么纳吉尼非要待在箱子里,那些愚蠢的应该被拿来当晚餐的猫头鹰却可以到处乱飞?】
【因为你有毒。】马沃罗漫不经心地回答。
纳吉尼:【……】
赫普特家并不太喜欢在饭桌上说太多话,因此他们有一段饭后的“图书时间”,一家人会在书房里看书,并且讨论最近新的科研成就,或者政/治局势……总之,一切平常家庭都不会聚在一起讨论的话题。
今天“图书时间”的话题显然是魔法世界。爱德华小心翼翼地把门关好,马沃罗懒洋洋地补了一堆静音咒、锁门咒上去。
“魔法世界怎么样?”爱德华兴奋地问:“玩得开心吗?我看你学了很多东西。”
“当然。”马沃罗把玩着自己的魔杖,抬起眼睛看父亲。“我先要声明,由于我是个未成年巫师,假期在麻瓜世界使用魔法是违法行为。我之所以没收到警告信,是因为我绕开了魔法部的监控——这大概是更严重的违法行为。”
“那不简单吧?”爱德华似乎根本没把“违法”当回事儿。
“挺难的,不过我做到了。”马沃罗说。
爱德华拍了拍手。“儿子,干得漂亮。”
“对了,爸爸。”马沃罗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你在一封信件里问过我关于复方汤剂的事,我记得你的问题是,如果一对情侣喝复方汤剂变成彼此,然后上床,会发生什么,那男的会不会怀孕。”
“哦,爱德华。”艾德琳捂住了脸,她觉得自己这个美国人都快受不了了。“你就不能问点儿有益孩子身心健康的问题吗?”
“没事的,妈妈,这是学术。”马沃罗语气淡漠。“答案藏在魔法与科学的二元对立论中。首先,复方汤剂并不是视觉错乱的效应,它的的确确将一个人变成了目标个体,从里到外。所以如果涉及性别转化,譬如你举的这个例子,他们的确可以上床,但是并不能受孕。复方汤剂作用的个体处在魔法的笼罩范围内,这部分物质的规律是按照魔法的法则来运行的,一旦脱离这个个体,它就回归科学,魔法解除的效应会让不属于他或她的东西消失,比如对应基因编码的细胞。”
“同理,A用B的毛发作复方汤剂,在变成B的时候从自己身上拔头发再度制作B的复方汤剂,这种无限循环的行为也是不可能的。”
马沃罗说完这些,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爱德华愣了一会儿。“所以说,魔法和科学是不能重叠的?它们同时存在于一个时空,却不能同时作用于一种物质,毫无共通之处?”
“也许有吧。”马沃罗低声说。“但我现在还没发现,从古至今没人发现。”
“也许关键点在质量和能量上?”爱德华开始猜测,物理学家从不畏惧瞎猜。“E=mc^2什么的?”
“我也这样猜过,毕竟能量是我们看不到的存在。关键是没法做实验验证。”
“哦……”爱德华失望地叹了口气,但很快又情绪高涨起来。“我听说你在霍格沃茨的第一年就做出了新发现?”
“是,我找你要器械的那一次,但那篇论文是我用化名发表的,公众都不知道作者是谁。”马沃罗没有喜形于色,他看起来和平时一般冷静,似乎根本不在乎荣誉。
“什么化名?”
“汤姆·里德尔。”马沃罗回答。“我记得你们告诉过我,我的原名叫汤姆·马沃罗·里德尔,妈妈后来为我改了名。”
“当时我们隔壁有条狗叫汤姆。”艾德琳在一篇关于哥德尔不完全性定理的文章上画了几个圈。“在大萧条之后,那家的主人破产了,我们后来再也没有听闻过他的消息。”
“真低调,我以为你会取名为……比如Lord Voldemort?这是我用你的原名拼出来最好听的笔名了,法文,哦,真浪漫啊。”爱德华笑嘻嘻地说。
“不了。”马沃罗很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如果有霍格沃茨的同学在这里,一定会为他的举动大吃一惊。
“花里胡俏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有幻想病的文学青年。”他评价道。“飞离死亡?不,征服死亡的第一步是坦然接受它,这是自然的循环,没有万古长青的树木,没有不死的神话。我只希望生死循环的周期能慢一点,人类的寿命太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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