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并没有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不到五分钟,铁锈的腥味在夜色中缓缓弥漫,扭曲的身影在地面上涂画出大片的彼岸花开——艳红血腥以及象征的暴力。此情此景映在人的眼中,只叫人心肝胆颤、尖叫一声迫不及待地跑开。
“啊嘞?”池鱼渊挠了挠头,“这么不禁打的吗。”
他的身前是一群因为巨力的击打而陷入昏迷的黑衣男子。为了不吓到空间里的崽子们,他特意没用空间战斗——
谁知道他们还是太弱了。
“c的军人那么没用的吗。”
他像是好奇一般嘟囔了一句。夜色中他懒得去翻看那些人的衣服,不用想也可以猜得到,那是最近在横滨、尤其是港口黑手党掀起巨大风浪的c军人。
“啊,你们可真是的。”他惋惜地蹲下身子,用手指戳了戳神志不清的男人的脸,随即又有些嫌弃地甩开手。
“不得不说,你们的灵魂有够肮脏的。”
连孩子都不放过吗?——那些孩子不过五六岁的年纪,却因为这样的人可能送走自己的性命。
你们啊,确实、曾经是伟大的英雄呢。
池鱼渊叹了口气,想起山本吉次郎和他汇报时,用到的词语。
“那是一支坚韧的、久经风霜的军队。”
山本吉次郎是一个黑手党,但他却向往着这样的人,对他们的精神极为敬佩。言语中的推崇让池鱼渊也不禁侧目。他听到山本吉次郎认真地说:“他们本应该得到最好。”
可惜,那只不过是曾经而已。
伟大的、不容玷污的军人。终于被打垮了。然而击垮他们的不是敌人,而是他们的心魔。
那种奇怪的执念,像是无形压迫的囚牢,挤压着人心扭曲、支离破碎,让他们痛苦、麻木、最后残忍,一切都已经是行尸走肉。
——这一切,又是谁的错呢……
“我可不能让你们在这里,明天邻居会被吓到的。”
他嘟囔了一声,将地上的人收进了空间里。
很淡的月光落在地上,最后散到了他的面孔上。
“啊——我应该怎么做才好呢?”他犹豫地、小声地对自己说,可能是想到了某一个人,或者别的什么。
嗯,想不出来呢。算了,就这样先放着吧。
他拍拍身上的尘土,将房子放了出来。安静庞大的建筑物立在他面前,除了第一枚子弹造成的破坏外,别的地方安然无损。
“很好!”他志得意满地拍了拍手,走进了乌黑的房间里。“嗯……我找找,蜡烛在哪儿?”
“咔哒”一声,打火机亮起了小小的火种。蜡烛凑上去,火种被传递了,光明在一霎那充满了整间屋子。
孩子们抱在一起,抬起头来看他。
咲乐的脸上还有着泪痕,看起来惊魂未定。她剧烈地喘着气,泪汪汪地看着池鱼渊,顿时让他倒退几步:“……哭什么?别哭别哭,就是有几个人上门来……嗯,推销他的产品,不过我把他送出去了,没事的——”
这样的谎话连小孩子都骗不过。咲乐捏着拳头,欲言又止了半天,鼓足了勇气:“哥哥,你不要骗我……是有人想要、想要……”
她吭哧了半天,说不出来接下来的话。优站前一步出来:“我们不怕的,哥哥!”
男孩脸上是惊魂未定的神色,却仍然捏着拳头,说:“我们可以一起帮你的!一起打跑坏人!”
“对啊哥哥,我们可以的。”剩下的三个孩子纷纷出声,半大的孩子脸上露出了毅然决然的神色。
“啊嘞……”池鱼渊惊讶地看着他们,“没事的,我一个人……”
幸介一下子大声打断了他:“你别说了,哥哥,我们都知道的……我们不怕的!”
池鱼渊被打断了,顿了一下,沉默地转过头盯着他。
幸介捏着拳头和他对视。
“……哦,你不怕啊。”池鱼渊笑了一声,掏出了作业本:“那你把这些题做出来吧。等会再和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七加十一、等于十六?”
幸介:“……???”
幸介:“那个,哥哥,我觉得……”
池鱼渊将作业本摆到他面前,露出霸总微笑:“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慢慢做吧,认真做题,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他揉了揉流着面条泪,悲伤做题的幸介的脑袋,说。
“嘤嘤嘤。”
幸介哭得好大声。
因为没有了备用的灯泡,蜡烛的光又伤眼睛,所以不到半个小时,孩子们脱离“苦海”,得以上床睡觉。
“快点睡——尤其是你幸介!明天把剩下的题做完!”
幸介乖乖躺在床上,“哦”了一声。
昏黄的灯光下,他看不清池鱼渊的脸,但模糊的轮廓让他安心地笑了笑。
“呐,”他突然开口说,“哥哥,你会一直在的吧?”
昏黄的烛光晃了晃,温暖的颜色一点一点地沁到了小孩的心里。
池鱼渊点了点头:“嗯,会的。”
“快点睡吧。”
“晚安,哥哥。”
“晚安。”池鱼渊踏出了房门。
蜡烛带来的光随着人的步伐走远,最后房间再一次变成了黑色。但这并不是空洞,温柔的月光洒进来,揉了揉小孩的头。
幸介躺在被窝里,一点也没有怕,他瞪着眼睛盯着床板,孩子们都没有说话。困意慢慢席卷了脑海,他们进入了梦乡。
一室静谧。
.
少年没有离开,而是走到了有点狭窄的阳台上。这个夜晚云雾很多,遮住了月华星辉,丝缕的光不时地透过黑色的云落下,他于是想起那个晚上太宰治和自己说的话。
那天晚上、大概也是这个时候?
——啊,记不清楚了。只记得那时天空万里无云,因为他清楚地看到,白色的清浅的光落到对面人的脸上,那鸢色的眸子像是在表面浮了一层水雾、不,更像是被一层镜片挡住的模样
夜色里,鸢色的眸子和天蓝的对上。池鱼渊总是为了这双眼睛恍惚,出乎意料的,太宰治却是第一次如他所想地说出了那样的话语。
太宰治说:“保护好织田作吧,拜托你了,小鱼。”
池鱼渊居然没有反应过来,看着他愣住。
太宰治于是笑了起来。
他说:“你怎么总是盯着我的眼睛看?是喜欢我、还是在看别的人?”
少年人的嗓音和青年时大不相同,然而总有东西不会改变。
那大概是一种释然,无可救药的眼睛里在一个很短的瞬间里亮起了追求未来的光明。那样的眼睛,竟然第一次、有了那种神采。
——那种池鱼渊所钟爱的神采,曾经将他拉出来的那一抹光明。
哪怕它出现的时间,短暂得要命。
池鱼渊偏开头,答非所问:“我会保护好他们的。”
他在心里想,怎么回事。明明也没有过多长的时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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