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纨素正心荡神摇, 全身滚热, 被他这句冷若冰霜的质问当头一浇,不免在冰与火的冲击之下满脸通红。
她不喜欢他用“玩”这个词形容他们的关系,显得她一点也不认真,不负责任。
两人身体正紧紧相抵,白纨素一向嘴硬,却不擅长用全身心说谎。仿佛一阵一阵炽热的岩流从身上涌出,她咬着唇,双腿打颤,身子却不听使唤地不停对他叫嚣着发出邀请,尽管他这么冰冷,不似从前那样温柔。
这副不听使唤的身躯让她的自尊心被彻底打碎,羞耻万分。
她和魏璇没什么,他应该感觉得到她分明还如饥似渴地这么想着他呢。
白纨素不敢乱动,小脸滚烫, 一双眼睛里噙满了水,在昏暗当中亮晶晶望着他。他的眼神很是清澈明亮,脸还是那样洁白,在夜里泛着微光,右眼下那颗痣像是雪海里的一粒沙。
“怪我不要你的孩子”钟楚寰抓着她手腕的手往下压了压, 身子也压实了, “我现在想要了, 今晚就让你给我一个。”
白纨素完全没想到他会说这话。她生气任性的时候可没想到这个, 也可以说她根本没有想到过这步。如果他真的把这事做成真
她吓得热汗直冒, 忙不迭地摇着头扭动着身体,喉咙里发出混合着害怕、愤怒以及威胁的声音。
她不安分地动来动去,倒让钟楚寰有些受不住了。他呼吸一下子加重,脸色一红,俯下身,几乎将她环在身下。
白纨素感到他摇晃了几下,一边晕眩一边害怕,怕他真的把嘴上说的变成现实。这下终于憋不住张了嘴,一边推,一边含糊着念叨“不不,我不要”
“我要。”他把她的嘴堵上。白纨素软了,但也怕了,一阵迷乱的气息缠绕过后,趁他怕她喘不过气稍微饶过,慌里慌张地找起了借口“这是魏璇的房子,他要是进来怎么办”
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专提让他心烦意乱、血气上涌的那回事。
“那就让他看着,看着你怎么给我生孩子。”他说这话的时候仿佛有些恼恨,也有几分故意的恶趣味。
他还敢说这种不要脸的话白纨素羞耻懊恼又心痒难耐,晕了头,也胀红了脸,手上又挣扎又捶打“流氓混蛋,谁要给你生孩子,我不要不要你的孩子,拿开”
见她气急败坏又羞怯的这副样子,钟楚寰就知道对她那点小心思的猜测又中了。
他本不想让蓝风惠如愿以偿,分明不喜欢这个姑娘,还把白纨素当成生孩子的道具。他也不想要孩子,想要的只是她而已,更何况她这副小身板,谈什么生孩子。
那话是说给蓝风惠听的,完全没想到白纨素会在那里偷听,还因为这些负气跑了。
既敏感又任性,随便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他就又失去了她的信任。
她这么疑神疑鬼,那至少说明她还在乎。可是动不动就不相信,也正说明她没把他当自己最亲近的人。说丢下就丢下,转身就去找别人,她可真潇洒。
钟楚寰教训够了,将她的身体松开,伸手捏着她的脸“不要就对了,生孩子可不是好玩的。小鬼。”
小鬼在他眼里她是不是不值一提,做的所有事情始终都算胡闹他要管着她,要保护她,他怜惜她只因为她是个小孩子,从来就不是个大女人。
白纨素快要气炸了。见他起身要将腰带扣上,她鲤鱼打挺一样弹起来,将钟楚寰抓了下来,野蛮地打了一个滚,骑在了他身上。
不等他说一个字,她张口就咬在了他的脖子上。钝痛伴随着一阵一阵钻心的痒,她的气息吞吐在颈窝、胸前,跟着那痛楚一起蔓延开。
她粗暴的热情以及愤怒,燎原的火一样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钟楚寰抓着她的手臂翻过身来,扯开了她衬衫的领口。那枚亮晶晶的指环正挂在细细的锁骨链上,和他脖子上戴的一样。
他一颗一颗解开了她身上剩下的扣子,白纨素双手抓着他敞开的衣襟两侧将他拉扯下来。早已在燃点左右徘徊的肌肤光洁火热,急匆匆燃在了一处,两枚指环相撞,发出清脆悦耳的串串声响。
白纨素眯着眼睛,朦胧的双目眼波荡漾,喘着气,活像只抢到了美食的恶猫,凶狠狠地吃着毫不餍足,逞着她的威风,享受着叫他陷落的快意,将身边的被单抓得又皱又乱。她嫌这指环碰在一起叮叮咚咚的声音聒噪,索性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把头埋进他颈窝。钟楚寰不想停,只得环紧了她的腰,两人火热的身体像树与藤一般紧贴在一起。一个不停占有,一个紧缠不放,彼此较量又彼此占据,又是热切,又有点粗野。
纱帘外透入的月色在寂静的房间里仿佛蓝白色的火焰。白纨素在这冷色调的火海里出了一身畅快淋漓的细汗,直到眼皮发沉,全身软绵无力时,才听得到一阵一阵急促的气息声,久久未歇。
他刚才可狠了。好像要把她撞碎,白纨素却沉在那破碎的快意里,一会在天上,一会在海底,事情结束后趴了半天才清醒过来,身畔一片狼藉。钟楚寰将她裹进自己的衬衫里,在她耳边说了句“跟我走吧,别在这儿了。”
“跟你去哪儿”白纨素睁开一双要滴水的眸子,脸颊上的热意未消,此刻正一脸满足,前所未有地温柔。
“回我家。”他抱着她,“老老实实在我那里呆着,不许再接近魏璇。”
白纨素突然彻底清醒了过来,腾地坐起了身“我不回去”她才不要被他以保护为名管起来,再欺骗她说,一切交给他们那些人。
要是他们可以相信,她又何必等上七年。
“为什么不回去”钟楚寰把她一把拉回了床上,重新困在臂弯里,“难道你戏弄完我,还一心想做魏太太”
他这是什么意思,向她示威白纨素那股不服管的倔强劲儿又上来了,一把推开他“我就要,就要我就要做魏太太”
钟楚寰也生气。他气她的莽撞固执与孩子气,以及对应该最亲近的人依然提不起一丝一毫的信任,不论他对她怎样好,她一意孤行就要跑。他哪能再给她威风的机会,一把擒住她的手,将她翻身按在原地,一手按住她的腰“让我看看你怀孕了还怎么做魏太太。”
他竟敢拿这个来威胁她。白纨素被迫摆出了个驯服的姿势,又羞又气,又想起刚才什么保护措施都没有,着实有些后怕,咬牙挣扎道“你算计我我不会的,因为我不愿意”
“你不愿意我看你愿意得很。刚才不知道是谁为了爽快,死不撒手的。”钟楚寰也发起了狠,“我们多来几次,我不信今晚过后你还能如愿以偿当上魏太太。”
“你”白纨素气急败坏,想挣又挣不开,索性眼泪汪汪撒起赖来,“你弄疼我了”
她这么一说,他果然松手了。
白纨素一骨碌爬起来,往后躲了躲,揉了揉手腕。钟楚寰知道她装可怜骗自己,起身穿起了衣服,又恢复了那冷清的神态。
“你要找你姐姐,所以不需要我了,对吗”
空气凝滞了片刻,白纨素木雕石刻一般怔了怔。
是啊,他一直都知道她的目的。既然知道姐姐对她如此重要,姐姐就是她唯一可能找到的最亲近的家人,又何必跟林纨一较高下
“我就是要找我姐姐,别的都可以不要。”白纨素鼻子一酸,强忍住涌到眼眶的眼泪“你们这些从小有家、有家人的怎么会明白,一个人活在世上”
到底有多孤独啊。
白纨素的眼泪没忍住,啪嗒啪嗒掉在眼前的被单上。她把身体蜷成一团,头埋进臂弯里。
掉眼泪是可耻的。从小到大她都必须坚强,因为她只有一个人,无论是遇到了伤害还是走不过去的坎,她都得勇敢。她也许天性好强,但更深的原因是她没有可回头的地方,她得不断地往前走,不得停留,不知疲惫。
她才几岁,妈妈就离开了。她寄人篱下,舅舅和舅妈忙于生意,只有姐姐对她的照顾,短暂却是极度温柔。她表面虽像顽强的野草一样自力更生,但内心对那份温柔始终是渴望的。越是长大,越是回味,越想回到过去,越是失落。
如果她还有姐姐,有人爱,哪怕只有一天,她也是幸福的。
他们这些从小锦衣玉食、在蜜罐里泡大的人,怎么会明白饥饿难耐的时候吃到的一片馒头到底有多可贵。
“你有姐姐,我也有父亲和兄弟啊。”钟楚寰把脸靠近她,本来冰冷的语声稍微温柔了些。白纨素抬起那双不断滚落眼泪、哭得稀里哗啦的眸子,揉了揉哭红的鼻子尖。
她忽然想到他也是没什么家人。唯一的妈妈远在天边,因为身份原因,他们也不得亲近。
“但是他们都不在了,离开我了,我一个人也要往前走。”
白纨素可不想接受姐姐不在的那个“万一”。她哭得更凶了“往前走,前面是哪啊”
“是你啊。”他温柔地揽住她,把她送进怀里,抚摸着脊背,“你不能把我当家人吗”
“不能”白纨素把他猛地一推,“你是坏人。”
她口是心非,他已经习惯了,脸上写满已知“我怎么是坏人了”
白纨素两片粉唇巧舌如簧“你欺负我,你想要我的好处。姐姐什么都不要我的,她只爱我。”
“你没要我的好处吗”钟楚寰抬起她的下巴,回味着她贪得无厌的样子,“这点好处,你姐姐还不能给你呢。”
白纨素被拆穿,恼羞成怒,张嘴就咬。
他趁她张嘴,一把把她卷起来,凑到眼皮子底下,冷冽的双目盯着她满是惊疑的眼睛,她虽然还挂着眼泪,却早就不哭了。
“怪不得你看起来就像个冒冒失失的小鬼,原来心里真的住着个没人爱的小孩子。”
白纨素一颗心顿时像被挖空一般失落,双眼火热,鼻子酸楚。
她心里是有个小孩,在被打碎的童年与少年时代兜兜转转。
“小孩子没人爱,那又怎么样啊”她还是不甘心。
“不怎么样。”钟楚寰又把她抱紧了,摸着细软的头发,“那就让她住着,有人爱她。”
白纨素抓着他的衬衫,埋在他怀里没来由地痛哭一场,哭得眼泪都要没了。
姐姐,就算找到你,一切也不会回到从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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