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朋友,不就是恋人吗?]
“嘀嗒、嘀嗒……”
令人心神不宁的嘀嗒声响彻空旷寂静的仓库,现在是晚上八点。
脏乱漆黑的地板隐约透露不知是绣还是其他什么的红色。这所仓库废弃许久,坐落在山腰河畔,方圆几里都是荒无人烟。
一位高挑的男子斜靠在沙发上,头发被一丝不苟梳往脑后,睁开的眼仿佛蛰伏待发的毒蛇。强壮身躯包裹一丝不苟的黑色西装,耳畔蛇形金属耳钉折射光芒。
他眉眼低垂,无比专注看手中的一本书,柔和的与不远处血肉模糊格格不入。
那诡异嘀嗒声正是血在滴淌。
书的名字是《飞鸟集》
遍布伤痕老茧的手指于纸页细细温柔摩挲过一段文字——
[你微微地笑着,不同我说什么话。而我觉得,为了这个,我已等待得很久了。]
工厂外传来轰鸣声,再过一会,脚步踏在地上的声音响起。
那人走的不紧不慢。
男人缓缓侧目,将书合好放下。
日思夜想的人近在眼前,就连眉眼似乎都如初。
“阿渺。”
俞渺挥了挥手,“阿琛。”
表情十分熟稔淡然。
“你怎么出来的。”
林琛笑笑:“找人顶了。”
俞渺点头,向前走到林琛所在的沙发旁坐下,林琛给他发了支烟。
俞渺接过,不急着动,右手纤长指节夹住,一如以往林琛已经给他将火点上了。
他这才瘫在沙发上面无表情抽起来。
林琛静静注视俞渺很久,工厂顶部昏暗暧昧的灯幽幽倾撒,少年挺直的鼻梁、淡色单薄的唇镀上荧光,近在咫尺他能嗅到像放置许久的苹果散发着香甜混杂糜烂的气息——
让人情不自禁的想去触碰、抚摸,甚至是亲吻他。
事实上林琛也这么做了。
俞渺感受到粗糙手穿拂过他的后颈,温热喷洒在耳后,随后是湿漉触感舔舐过耳垂。他也附和的搂过男人的腰肢,没来得及抽完的烟直直猛吸一口后扳过林琛的脸,吐出烟雾,随后烟头弹到地上火星散开。
冬夜寂静仓库,两具温热相互抚摸、亲吻……
事后,两人赤身仰靠在沙发上抽起烟。
一人手臂纹着“World peace”。
一人手臂纹着“Darkness fall”。
“事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
俞渺说完眯眼吸口烟,又转头瞟一瞟林琛。
“监狱日子怎么过得。”
林琛低头含着烟含糊:“啊…就那样,打人被打拉帮结派吹牛逼认识谁谁谁。”
俞渺:“那现在这么急着出来干嘛了?本来条子都没怀疑你。”
青烟缭绕。
林琛半晌不吭声,最后还是抬头认真看着俞渺说。
“因为我想你了。”
俞渺愣了两秒,烟转了一圈夹在指尖然后弯腰笑得不可开交。
他说:“哈哈哈哈,我□□m的,林琛,有点恶心。”
看着那双眼睛眼睛因为笑溢出闪闪发光的神采,旋即林琛也笑出声。
“是很恶心,我怎么说出口的。”
其实在怎么打趣,那情谊都是两人心照不宣的。他们又不需要将此矫情、回顾、抽丝剥茧的裸露。
“这什么,我看看……”
发现沙发上有一本书,俞渺随手拿起来看到是泰戈尔的《飞鸟集》。
他喜欢诗,更偏爱此类优美隽永的小诗。
翻往一页,他念诵:
“我听见回声,来自山谷和心间
以寂寞的镰刀收割空旷的灵魂
不断地重复决绝,又重复幸福
终有绿洲摇曳在沙漠
我相信自己
生来如同璀璨的夏日之花
不凋不败,妖冶如火
承受心跳的负荷和呼吸的累赘
乐此不疲。”
林琛静静聆听,他曾不爱文学,但少年总爱捧着书不时给他念上一段。久而久之他也喜欢上泰戈尔的诗。
有人说,年少的时候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否则余生都无法安宁。
他与俞渺交好的时候是在十三,第一次懵懂明白那情谊时在十四岁生日的夜晚。
夏夜,星空璀璨。他们摸黑照手电爬上山顶,坐在空庙的门槛前嘻笑抽着烟。
最后只剩下一杆时,他们不分彼此。少年之间的友情或许是这样。但他知道,他拿住那只烟杆时手在发颤。
黑夜掩盖了他发烫的脸。之后,夜的浮躁沾染暧昧。
谁先起的头,他们相互亲吻……
关系从发小损友发生质变,成为床伴。
是啊,你生来如同璀璨的夏日之花,不凋不败,妖冶如火。
而他承受心跳的负荷和呼吸的累赘,乐此不疲。林琛注视着俞渺侧颜,眼睫扇动,而眸子里已经有什么东西要喷涌而出。
“刚一直没问,那人是谁啊。”指的是那血肉模糊的东西。
俞渺转头,措不及与林琛对视,随后他一笑而过。
那笑像风一样,林琛无论如何也抓不住。
“他啊,似乎是叫柏启星。”
“……阿琛,你在吃醋吗?”
—
近日对市局来说可是发生了不小的事,上头派人来调查一个犯罪团伙高层,一来市所有机关权限全部给了他们。
会议室里一共有四人。
高挑职业装女人站在最前段指着ppt银幕说:
“据我们所掌握的探子情报来看,死局帮的高层将元城作为据点,且元城事物是不会让[B]级以下人员接触。他们的老大一直神龙不见尾首,行事及其恶劣乖张,我们一直都很难查清他的真实身份……但几次在元城发生的恶□□件中,我们发现了一个人。”
ppt轮换,一张照片被放大。
众人难以抑制的呼吸一窒。
女人也不卖关子,直说:“他叫俞渺,元城人,小时候抚养在爷爷奶奶身边,八岁被父母接回,但是过了几年后,父母双双死于疾病。”
“疾病?小英姐,什么病啊?”常服卷毛男人好奇问。
张英说:“双双父母的近亲结婚遗传的有害基因造成的疾病。”
刚刚的卷毛温玟眼睛睁大,咋舌道:“两个人的父母都是近亲结婚?那他们呢?”
“他们也是近亲。”
“我去……”温玟惋惜看着ppt上少年,说“那这个人是不是命运多舛啊。”
张英白了他一眼,“可惜,并不是。俞渺身上一切指数正常。在父母死后他获得了一笔丰厚的遗产,监护人变为他的二舅裴保全。”
“在我们的调查中——”
“15年德x商场恶意纵火火案。”
“17年芦苇河滩斗殴。”
“18年巴x斯聚众吸x……”
照片一张张闪过,起火前位于商场体育专柜少年在低头穿鞋、河滩附近热火朝天烧烤摊少年一个人喝酒、巴x斯门口少年进去没多久又出来。
无疑这些照片都是监控画面。
负责数据分析的李天啧了声,“都是人流量密集的地方,我们运用了高端人脸技术才找到这一个三次事件都刚好在场的人。”
温玟不禁嘟囔:“既然都是人口密集场所了,碰巧也没什么吧。”
张英:“如果是碰巧就好了。”
她视线向最后边探去,昂首示意。
“阿青,将那张照片拿出来吧。 ”
强壮沉默的男人拿出一张照片,上面点点斑驳血迹。纸质有些泛黄,看起来有些年份。
温玟李天接过观摩照片上的人物,是一个背影。
不难看出其与俞渺身形相似。
背景很昏暗,四处堆满钞票和器械。而他站在窗口,面向光,一手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点着烟,姿态随性又显得漫不经心地直视外面世界。
黑色西装身姿挺拔,黑色微卷的发全部背在脑后,站在堆满钞票充斥污浊的房间里他显得格格不入。
——就像阴暗肮脏的角落开出绚丽多彩的花。
他在看什么?
他们不禁想知道。
张英站在前面,没注意那看到照片两人都愣神,她忧虑看了默不吭声的顾青一眼。
顾青对她笑笑,示意自己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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