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蛋黄离开,黑米糊来临。
天黑之后,城市的夜空只有几点星子,花棠站在屋檐上后压身体伸了个懒腰,然后用圆圆的眼睛看着每家每户亮起的灯。
九州小区的入住率很高,到了晚上,白色的、橘暖的、偏橙的各类灯光,像是装在纱帐笼里的萤火虫,散发着温柔又缱绻的光。
猫耳朵微微动了动,听到了许些炒菜做饭、夫妻交谈或督促孩子写作业的响动,花棠满意的舔舔爪垫,不愧是猫的子民,今天也在好好生活呢~
就是个别家里,批评孩子写作业玩手喝水挠脸的声音太大,让花棠连连踩了两下爪子,准备记下位置明天去围观一下。
嘻嘻,幼崽哭唧唧写作业的样子最有趣了~
残酷的恶猫就是这么没有同理心,这么幸灾乐祸。
黑猫很满意自己的坏主意,原地跳了两下从屋檐踩着猫箱下去,甩着尾巴消融成一团黑影,开始她的例行巡逻工作。
首先,猫的领地不欢迎其他的小动物,尤其是会吓哭孩子或咬伤居民的流浪狗,花棠是绝对不允许比自己更坏的家伙出现在小区。
其次,花棠要去检查周围小肥鸟们的工作进度,有没有按时把小区灌木花草上的虫子吃掉,猫的小区怎么能受到虫害侵扰?
最后,霸道猫猫围着小区转一圈,看看几处门有没有锁好,保安有没有在认真工作,还有没有幼崽蹲在小区里面贪玩不回家,这通通都是花棠的工作重点。
小区的监控全开,实时记录着各个角落的动态,却拍不到花棠的影子,也怪不得余董至今都没有摸清花棠平时都在小区做什么。
只能说,猫黑则无敌,黑皮就是这么肆无忌惮,不会被轻易掌握。
结束一天的工作,花棠也累了,弹力球一样在原地撒欢的放松两下,然后猫爪随意一翻牌,定下今日侍寝的小被窝。
反派才不要睡外面,夜深露重,太阳离开后的湿冷空气让花棠觉得很不舒服,找个香香软软的枕头和被子才行。
小区里供花棠挑选的小被窝,可多了呢!
黑暗之中视线不受影响的黑猫,像是团轻飘飘的影子,轻巧的踩上猫箱来到自己的目的地,然后用前爪拍拍玻璃。
很快,窗户被打开,一双属于小姑娘的柔软小手把花棠接进去。
姚小苗是个二年级小学生,性格害羞腼腆,和父母搬到九州小区已经是第三年,花棠时不时来蹭姚小苗的被窝也差不多两年了。
花棠的侍寝要求很高,挑的被窝都来自余饼干、姚小苗这样温和安静的小姑娘,这样才能让黑猫随意霸占柔软的床铺。
这是花棠和小姑娘们的秘密。
起码,姚家父母就不知道,他们帮女儿把灯关了,说完晚安之后,孩子会在被窝里等一会儿,如果有猫敲窗户,就会立刻穿着拖鞋,轻手轻脚把窗户打开,让猫进来。
然后,分享自己的一半被窝,等第二天早上天亮前,猫睡醒自己离开。
幸亏花棠不掉毛,要不然“夜闯被窝贼”的身份早就暴露了。
姚小苗的卧室温度比较高,花棠看她只穿了一件睡裙,就伸爪制止姚小苗想抱她的动作,自己跳到旁边的毯子里打滚,把身上带来夜里的凉意蹭掉,才欢快的和姚小苗挤在一个被窝里。
小姑娘没敢开灯,可借着月光还是看清了黑猫的动作,然后歪着头抿着嘴偷笑,伸出小手用掌心蹭了两下猫尾巴。
花棠是小区里很多小孩子的好朋友,这是家长都不知道的“恶猫另一面”。
猫的体温更高,暖和和的窝在姚小苗身边,陷在柔软的羽绒被褥里面,团成了一坨标准圆,带小姑娘进入香甜的梦乡。
直到第二天姚小苗的妈妈来喊孩子起床,看着女儿揉了揉眼睛,然后又把脸贴回枕头下面的位置,不禁有些好笑,“苗苗今天要赖床吗?不可以哦,好孩子上学不可以迟到。”
才不是赖床,是花棠睡过的地方现在还很暖。
姚小苗看了眼窗户,没有和妈妈解释,乖乖起床穿衣服去吃早饭。
“对了,妈妈昨天烤了一些小泡芙,今天带去学校和好朋友分享好吗?”送孩子上学前,姚小苗妈妈想起来她装在盒子里的泡芙了,孩子性格太过文静和乖巧,有泡芙也好多交几个朋友。
没想到姚小苗打开盒子,单独留出来一份准备放在家里。
“苗苗是要自己吃吗?没事,妈妈回来再给你做。”女人乐了,看女儿的动作只觉得很可爱。
“不是,给花棠。”既然是给朋友,那么就有花棠的一份,姚小苗很认真的解释。
果然,该来的总会来的。
姚小苗妈妈想到之前小区业主群里,有不少孩子的父母都反应,自家孩子单方面和花棠当了好朋友,故意调侃两句还会惹怒孩子,仿佛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些了不得的事情呢!
家长都知道,黑猫是不亲近人的,平时神出鬼没的,难得出来晒太阳也蹲在很高的地方,哪怕有些喜欢猫的年轻人想专门去喵喵喵哄她下来,也只能得到一个“王之蔑视”眼神。
所以,自家孩子和花棠成为好朋友,果然是童言童语,单方面交朋友吧~
没想到自家苗苗也不例外,弯腰亲了一下孩子的脸颊,姚小苗妈妈没把和猫做朋友当真,只觉得女儿真可爱呐。
看,今天也是恶猫成功玩弄成年人的一天!
挣扎着起床的痛苦只属于人类,和猫猫无关,花棠从姚小苗家里跑出来只是不想面对喜欢大惊小怪的家长,成年人总是更不矜持,没有小姑娘们温柔和听话,看到她肯定会高声大喊,或者妄图把她家养的。
晨曦的光照在黑猫身上,更显得黑皮油光水滑,花棠打了个哈欠,想到这个时候不会上学也不会上班的白合飞,立刻转身去骚扰他。
白合飞作为宅男,再怎么作息规律,都是比不过上学的孩子,所以花棠踩着猫箱从窗户进去的时候,卧室还拉着窗帘,里面的白合飞睡得能听到悠长的呼吸声。
可能是手作大神的工具太多,白合飞有着轻微的整理强迫症,家里到处都是整洁有序的,花棠看了一下沙发,又看了一下卧室的大床。
愉快的决定,没有小姑娘香香软软的白合飞,还是去睡沙发吧。
作为一只毛毛被打湿,也不影响胖嘟嘟的“实重”黑猫,花棠原地做了几个放松动作,然后接连上跳站在卧室的衣柜上面,瞄准白合飞的胸口,清了清嗓子,“喵呜!”
猫猫跳水,空中翻腾转体,零水花,技术满分。
白合飞已经不是第一次感受猫的“厚爱”,在听到猫叫的时候就下意识蜷缩躲闪,但没用,还是被结结实实砸在胸口差点喘不上来气。
他,鸽大,今天就要成为被猫砸到断气的新闻头条了。
“喵——”花棠拉长了调子,然后连推带挤,看着白合飞从床上掉到卧室地毯上,满意的踩了踩枕头使其松软,趴下前又嫌弃的用爪子把枕头翻过来,换一面开始睡。
白合飞:“……”
恶势力惹不起惹不起,他恭敬的把卧室让出来,展开客厅放好的被窝枕头躺在沙发上继续睡。
动作熟练的达到了全国猫奴的平均水平。
在花棠日行一恶的时候,九州小区的“红瓦房”一直装修的那家店面,总算是迎来了新主人。
“顾哥,真准备在这里开个小店啊?”说话的男人叫方言,二十七八岁,一身腱子肉,正扛着沙发送到二楼,嘴里不忘碎碎念。
他就想不通了,顾哥各方面都这么优秀,怎么就打算提前过上养老生活了呢?
方言当兵的那几年,被顾余生救过一命,打那天起,他就发誓只要他方言能吃肉,就绝对不会让顾哥喝粥。
只是前两年方言退役,顾哥又派去执行任务见不到人,他空有一腔热情没地方使,只能暗自扼腕。
现在总算是等到顾哥回来了,方言都已经盘算着把自己开的公司董事长位置让出来了,务必让顾哥感受到来自兄弟的热情。
结果,惨遭拒绝。
顾余生不要方言的热情,也不要他的公司,自己买了个二层小楼,准备开个饭馆。
方言很受伤,要顾哥接受他送的房才可以恢复的那种。
二楼站着个近一米九的男人,剑眉朗目,五官立体,肩颈线条流畅,低头组合衣柜的时候能看到手臂和腰腹紧实的肌肉线条,浑身带着股迷彩绿的味道,却和方言这种“耿直大兵”气质不同,更接近“硬朗军官”。
成功用外形气质,把本来也挺帅的方言,衬托的像地主家傻儿子。
“行了,你的公司就好好开,随便送人像什么样子。”顾余生认识方言的时候,自己也就二十岁,这么多年的兄弟,哪怕近两年没有联系,也没有影响他们的感情。
他知道方言是好意,担心自己脱离社会太久,又拒绝了病退转文职,没个生活保障。
别看当兵的时候各个宛如人形军刺、无所不能,可过了身体的巅峰期回归社会,要是没什么好的平台,还真的没什么就业优势可言,尤其是顾余生这种当了十多年兵的,和社会脱节严重,不适用的地方就更多。
方言不懂顾哥为什么这么干脆的和部队断了联系,可是他心疼顾哥没个家人,退役后只能来开个饭馆,恨不得和鸡妈妈一样保护顾哥。
哎,当过兵的,人都倔,方言看顾哥真的准备开小饭馆了,忍不住用“吾儿叛逆伤吾心”的眼神哀怨。
顾余生一回头,看着方言的表情,就觉得拳头痒痒。
兄弟多年不见,是忘掉顾哥教大家“皮就会挨打”的温馨记忆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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