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个头是比同龄人稍微矮小了些,也不至于让他这个反应吧?他一贯的清隽出尘,梁依童还是头一次见他被呛到,她莫名有些羞恼:“我十四了!”
豫王呛得不算厉害,只是咳了两下,就平复了呼吸,见小姑娘一副炸毛的模样,他这下是真有些惊讶了,还上下扫了她一眼。
“有十四?”
她不仅身板小小的,五官也十分稚嫩,旁的姑娘十四岁时,都长成大姑娘了,有的还定了亲,就她这小豆丁样,哪里像十四岁的样子?
梁依童被他打量的有些心虚,虚张声势道:“虽然离十四生辰还有三个月,那也是十四了!”
她小脸只有巴掌大,气咻咻的模样,更是孩子气十足。
她就算已经年满十四,在豫王眼底也是个小姑娘,何况她连十四都不到,豫王今年二十六,足足大她十二岁,再年长两岁,给她当爹都可以。
虽然她年龄尚小,他却清楚对女孩来说,名声是很重要的,柳之蔓如此污蔑她,难怪她会气恼。
豫王淡淡道:“先研墨。”
梁依童偷偷瞄了他一眼,见他态度还算和善,微微提起的一颗心稍微放回了肚子里。
豫王早上起来时,其实已经知晓了此事,已经吩咐了萧岺一切秉公处理。
柳之蔓终究是皇上送来的,她们若本本分分,豫王也并非不能容忍她们的存在。他这句秉公处理一出,萧岺就领会了他的意思。
他当即将所有的丫鬟都召到了灵幽堂。
萧岺笑眯眯道:“梁姑娘是王府的贵客,来这儿不过是小住片刻,不料出府一趟,就被人乱嚼舌根,差点毁了名声。王爷特意命属下彻查此事。”
他此言一出,大家自然都清楚了是什么事。
当着所有丫鬟小厮的面,萧岺让侍卫和玉琴将那日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随后又一一审问,很快就查到了柳之蔓和其丫鬟身上。
那丫鬟本来还咬死不认,萧岺命人将她按在了板凳上,没打两下,她就什么都招了,哭哭滴滴交代了原委,说她瞧到那男子摘掉了梁依童的帷帽,才误以为他们不清不楚。
她原本没将柳之蔓攀咬出来,本指着柳之蔓为她求情,谁料柳之蔓怕祸及自身,竟冲上去扇了她一巴掌,将责任都推到了丫鬟身上。
丫鬟着实心寒,见萧岺竟要让人打死她,便一不做二不休,哭着将柳之蔓也招了出来。
柳之蔓气得想打她,被侍卫们直接按住了,主仆二人,竟是一人一顿板子,柳之蔓哪里受过这个苦,疼得嗷嗷叫了起来。
她脾气急,气得直接破口大骂了起来,骂完丫鬟吃里扒外,正想骂梁依童果然是个狐媚子,才入府不过几日,就勾得王爷如此糊涂时,就被侍卫捂住了嘴巴!
她呜呜了半晌,愣是一个字都骂不出来,板子落在身上,臀部的疼越来越难熬,昔日骄傲不可一世的美人,竟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疼得险些昏厥过去时。她才想起,在怀王跟前做下的保证。
柳之蔓本是怀王安插在皇上跟前的耳目,机缘巧合之下,竟被皇上赏给了豫王,主子让她将计就计,务必讨豫王欢心,她一直以为凭借她的姿色,绝对会得宠,谁料一切还没开始,竟落了个这么下场。
柳之蔓又惊又恐,撑过十五板子时,整个人走都不会走了,躺在长凳上仅剩一口气,丫鬟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
瞧到这一幕,府里的丫鬟小厮都有些惊愕。
这样惩罚一个丫鬟不算什么,柳之蔓却是皇上赏来的人,萧岺敢这么罚,大家自然瞧出了是王爷的意思。见他为了维护梁依童,竟然连皇上赏来的人都动了,那些个背后议论过梁依童的,都不由吞了下口水。
柳之蔓和丫鬟直接被人抬到了柴房,只等伤好点,再赶出去,算是豫王最后的仁慈。
云苑那三位美人,同样没料到豫王会如此处理此事,一个个心中都有些打鼓,事情发生在顷刻之间,萧梦欣算准时机,去了竹悠堂,在院落门口跪了下来,竟是要为柳之蔓求情。
梁依童才刚给王爷研好墨,就听到了侍卫的通报,说萧姑娘在院中跪了下来,说是想见王爷一面,侍卫将她的话转述了一遍。
大概是经过这十几鞭子,柳之蔓肯定已经认识到了错误,索性没酿成大错,求王爷网开一面饶她一命,不然她一个貌美的姑娘,真出了王府,只怕不出一日,就出事了。
豫王听完,神情淡淡的,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见梁依童正小心翼翼偷瞄着他,他似笑非笑扬了下唇,“怎么?心软了?”
梁依童连忙摇了摇头。
柳之蔓显然不是省油的灯,她们无冤无仇,她都跑来毁她名声,日后只怕还有别的恶毒手段,她只是不明白,豫王为什么要赶她出府,她造谣生事,只是伤她名声,罪不至此。
她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小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困惑,难不成她还犯了旁的错,豫王早就有赶她走的意思?这才借题发挥?
梁依童试探着抬起了小脸,“就算我心软,王爷也不可能放过她吧?”
她瞧着小小的一只,竟甚为伶俐,这眼巴巴的小模样,还怪可爱的,豫王膝下无子,不清楚养孩子的乐趣,见这小姑娘抬头时,脑袋上的双髻跟着晃了晃,竟莫名想伸手揉一把。
豫王一贯的冷淡矜持,自然不可能做出如此举动,揉是不可能揉的,他却忍不住弹了一下她的脑门,警告式的提醒了一句:“经书抄完了?”
清楚他是不乐意她瞎打听,梁依童捂住小脑袋站直了身体,她收回幽怨的小眼神,识趣道:“我这就下去。”
她说着就溜到了门口,心想这豫王,虽瞧着正派,竟也是老狐狸一只,连她一个小姑娘都利用,难怪朝中众人,都说他手腕强硬,极难相处,他这么个性子,愿意带她回来,看来她还真是走了狗屎运。
她正琢磨着,就听豫王又淡淡吩咐道:“走之前将门口那位解决掉。”
梁依童眨了眨眼,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萧梦欣后,梁依童有些叫苦不迭,萧梦欣前来求情,分明是想给豫王留下个好印象,她若将人赶走,不是明晃晃拉仇恨吗?
再说他后院的女人,哪有她来打发的道理?
梁依童睁大了眼睛,以为他是在开玩笑。谁料他说完,竟提起狼毫笔,在宣纸上书写了起来,神情竟一如既往的冷淡严肃,哪有说笑的意思?
梁依童又巴巴跑到了他跟前,怕惹他心烦,声音都放软了几分,讷讷道:“王爷,这、这不合规矩吧?”
豫王眼皮都没抬一下,依然是那副淡然出尘,冷峻无双的模样,“你住在王府合规矩?”
好吧好吧,她帮他打发,果然王府也不是好住的。梁依童蔫了片刻,明眸轻轻转了转,才又打起了精神,这点小事都帮他搞不定,又谈何成为他的心腹?
梁依童体贴地给他关上门,才从院中出来,一步步朝萧梦欣走了去。
她五官极其精致,犹如冰雕玉琢般,多一分少一分,都不如此刻恰到好处,虽略显稚嫩,眉宇间却又含着清愁,轻盈走来时,那纤细的腰身,清丽的眉眼,竟无一不勾人,等她五官彻底长开,该何等动人?
萧梦欣瞥到她的长相时,神情微微动了动,难怪小绿瞧到她后,更是愁的饭都吃不下去,唯恐她抢走王爷。
萧梦欣刚开始根本没将梁依童放在心上,毕竟不过是个小姑娘,再漂亮,也不可能勾起男人的欲望,瞧到她这副楚楚动人的模样时,她心中却不确定了起来。
萧梦欣笑了笑,笑容虽苦,背脊却挺得笔直,明明满身的傲骨,她的语气却甚为陈恳,“梁姑娘,我替之蔓给你道声歉,谁料她竟如此糊涂,给姑娘添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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