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隍都城下了今年冬日的第一场雪。
温景醒来时已经巳时了。
被窝里暖和, 再加上温景一直待在褚昴的怀里, 所以她没有察觉到冷。
直到推开房门后,温景才发现外面下雪了。
地面上的积雪已经被下人清扫干净, 温景此时能看见的,便是那压在树枝上、堆在屋顶上的积雪。
十分厚重, 像是在宣扬着冬日到了。
褚昴昨夜说的不走,今日便一直留在将军府。
而元樱近日一直派人暗地里监视着将军府, 所以褚将军昨夜回了隍都城的消息, 也在一早便传入了元樱的耳朵里。
元樱得知后,并没有当即便去将军府, 而是在好生收拾打扮了一番后, 才去的将军府。
这么一来, 等元樱去将军府时,便已经是下午未时了。
午时后,天空放晴。
彼时温景也已经午休了。
昨晚睡得晚,虽然温景今早醒得也晚,但打乱了生物钟, 温景还是很困。
再加上, 有他在身边, 温景总能睡得很沉,很熟。
所以,待元樱来将军府后,下人进府通报时,就杵在院子里, 知道夫人此时正在午休,而将军也留在屋子里,房门紧闭,没人敢进去打扰。
在仔细想了想后,通报的下人又退了出去。
看见等待门口的元樱,下人道:“元樱小姐,将军和夫人都在午休,您不妨待会儿再来?”
待会儿再来?
那万一待会儿褚将军又走了怎么办?
好不容易等到一个褚将军白日在隍都城的机会,元樱怎么能错过!
“不了,我就在这里等着吧。”
她就在这里守着,褚将军若是要离开隍都城,她也必定能看见人。
闻言,下人也没法子,便只能由着元樱小姐。
在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后,下人这才又进府去。
这一次,他留在院子里没等多久,便见将军推门出来了。
褚昴压低了嗓音,吩咐守在房门外的丫鬟:“吩咐膳房准备一碗莲子羹汤。”
丫鬟道:“是。”
闻言,那等侯在一旁的下人便知,夫人该是还没有醒。
不然将军不会用这么低的嗓音说话。
见丫鬟退了下去,那下人才忐忑上前,也压低了声音。
“将军,元樱小姐求见。”
褚昴的脚步顿了顿:“不见。”
话音落下,下人便见将军转身进了屋子,关上了房门。
闻言,那下人深深地松了口气,他总算是得了将军的命令了,不用再来回跑了。
当即便转身退了出去。
这一次看见元樱,那下人脸上的笑容都扩大了几分:“元樱小姐,您请回吧。”
言外之意是,将军不见。
元樱闻言后还微愣了愣,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将军府被挡。
她在府外苦苦等了半个时辰,最后却仅得到一句让她回去的话,元樱的脸色有些难看,脱口而出的话语也很难听:“是温景不见我吗?”
以前她来将军府时,从未被挡过,结果今日褚将军在府上,她就被挡了。
元樱想到的便是温景搞的鬼,因为温景不想让她见到褚将军,所以今日才不见她。
闻言,下人脸上的笑意便瞬间凝固,有些胆寒,她竟然直呼夫人的名讳,态度还如此恶劣。
“元樱小姐您还是快回去吧。”下人不想再与她多谈,担心自己会被牵连进去。
话音落下,元樱便见那下人往后退了几步,一副闭口不言的样子。
见状,元樱抿唇,慢慢拧紧了手,神色难看。
随后又抬眸往将军府里望了几眼,才转身离开。
下人的余光见她离去,深深地松了口气。
元樱并没有离去,而是围着将军府绕过了一条长巷,找到了她派人监视在将军府周围的人。
“你们都去将军府外监视着,我就在不远处的茶楼,将军府有任何风吹草动的,都及时告知我。”
“是。”护卫道。
元樱派人监视将军府的一共有三人,都是元府上的护卫,武力非凡。
见他们都消失不见,元樱才慢慢松开了握紧的拳,但脸色却依旧难看,还有几分憎恶。
温景拒绝见她又如何?
她一定要想办法见到褚将军,她才是最适合褚将军的女子。
她派人一直监视着将军府,褚将军若是离府,就会有人第一时间通知她,她知道褚将军的行踪,就能有办法见到褚将军了。
这几日元樱也在等戚菽的消息,她想知道温景大年节究竟会不会去隺雀头观看赛马,但却一直没有得到消息,元樱有些着急,所以褚将军今日在隍都城,她一定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元樱一直站在原地,最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的脸色才渐渐好转,还有了几分女子的娇羞。
很快,元樱就提步离去。
————
褚昴再一次回房时,温景就醒了。
所以男人刚一踏进内室,便听见床榻上有女子的嗓音传了出来,刚醒,还带着几分娇憨迷离。
“夫君,还在下雪吗?”
她醒了?
意识到这点后,褚昴不再轻手轻脚,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不少。
“没下了。”
褚昴抬手掀开床帘,便见她平躺在床榻上,睁着一双水眸望着他。
在看见他后,温景才缓缓地眨了眨眼,慢吞吞问:“夫君,你方才去哪了?”
她醒来时发现身旁没人,温景还以为他是走了。
可没多久后她便又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虽然没有听见脚步声,但温景知道是他。
“吩咐膳房准备莲子汤。”
褚昴是卡着时间算的,知道她大概要醒了,才出去吩咐膳房。
每次她睡醒后都会饿,这点男人很清楚。
“还睡吗?”男人坐了下来。
温景摇头。
她不能把时间都浪费在睡觉上面,他好不容易能留在府上一天,她要多看看他。
知道夫人醒了,膳房的动作便快了起来,莲子汤很快便被呈了上来。
锦竹在呈上莲子汤后便自觉退了出去。
看见只有一碗莲子汤,温景有些疑惑:“夫君,你不喝吗?”
“不喝。”褚昴端了过来,在感受了温度后,才将小碗递给了她。
不喝还让膳房准备?
温景还以为是他想喝。
不过一觉醒来就能喝到莲子汤,的确舒服,甜甜的,不仅能解渴解饿,还能解瞌睡。
只是在温景喝到一半儿的时候,廿风却突然进了外屋,像是有事禀报。
这让温景的动作顿了顿,她心里的第一个声音就是,他是不是有事要走了?
温景抬眸看着他,眼神将她的心思暴露无遗。
褚昴笑,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才开口沉声道:“进来。”
廿风提步走了进来,站在屏风后。
“什么事?”褚昴道。
廿风道:“将军,暗卫方才在将军府外发现了三人。”
发现了三人?
发现了什么三人?
温景不解,有些疑惑,侧眸看向了他,她听不懂廿风的话。
见她眼神,褚昴低首,温声向她解释:“有人在监视将军府。”
监视?
这个词让温景的心一惊,连端着莲子汤碗的手都颤了颤。
她本能的往不好的地方想去。
褚昴抬手,将她手里端的莲子汤碗接了过来,拿勺子舀着汤,一口一口地往女子嘴里喂。
淡淡道:“谁的人?”
暗卫既然已经抓到了人,且廿风此时来通报,那必定是将那三人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
温景心不在焉地喝着他喂过来的莲子汤。
廿风道:“是元府的人。”
元府?
话音落下,温景便明显见褚昴的神色冷了下去,但他却什么话都没说,只道:“退下。”
廿风退了下去。
温景在想,元府为什么要派人监视将军府。
元府就两人,一个元武,一个元樱。
是元武还是元樱……
温景有些走神,是以,男人喂到嘴边的莲子汤温景也没有注意到。
褚昴看着她,开口:“张嘴。”
闻言,温景下意识张嘴,但眼神却还是恍惚的,显然是对她此时张嘴的举动也没有任何意识。
褚昴并没有唤醒她,只将勺子往她嘴里伸了伸,女子便自觉将汤喝了。
见她如此,男人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随即将勺子收了回来,又舀了一勺汤,诱哄:“张嘴。”
温景听话张嘴。
她这副呆呆愣愣的模样竟让男人喜不自禁,舍不得移开眼,偶尔还拿勺子逗一逗她。
周而复始,直到那小碗莲子汤见底,褚昴才犹豫起身,将空碗放了。
温景这才回神,见他走近,抬眸问:“夫君,你知道派人监视将军府的是元武还是元樱吗?”
平白无故被人监视,无论那人的目的是什么,都让温景不太舒服。
她要知是元樱还是元武。
这将军府里,平时都是温景在住,若是要监视褚昴,定然不会是监视将军府。
但如果是元樱……那也不一定。
想来她方才走神也是在想此事。
褚昴没有直言,只道:“元武在江渡。”
元武在江渡,那他的意思是……是元樱。
得知是她后,温景蹙了蹙眉,方才在深思后她想到的也是元樱,元武没有必要监视将军府,但元樱……
若说之前得知元樱喜欢褚昴时,温景没有太在意,毕竟喜欢褚昴的也不仅是她一人,因之,温景能不在意。
但此时,得知她派人监视将军府后,温景就有些反感了。
正在温景深思时,耳边便突然传来了一道漫不经心的嗓音,是褚昴。
“我听暗卫报,元府的人最近常来将军府。”
“恩。”温景没有犹豫,他说的元府的人应该是元樱,那的确是常来,而且也不是最近几日,是最近几月。
话音落下,褚昴便接着道:“需要我帮你处理吗?”
处理?
温景闻言抬眸,男人正凝视着她,黑眸深不见底,但却能看出认真,显然他方才说的那句话是认真的。
元樱每次来将军府的目的都太明确了,或许是她的性子太直太烈,甚至连寒暄都不愿意与她多寒暄几句。
温景后面也的确是懒得应付,再加上方才得知元樱派人监视将军府,温景想,褚昴之所以会说这话,应该是察觉到她的情绪了。
“不用了,我自己能应付。”
他能怎么处理,总不能派人去告诉元樱,让她不要再来将军府了吧?亦或者是告诉元武?
这点儿事温景还是能自己应付的,没必要让他插手。
闻言,男人也没继续坚持,只沉声道:“不用顾虑太多。”
温景点头。
待褚昴再一次走出房门的时候,廿风还在外面守着。
见将军出来,廿风走上前去。
方才将军还没有吩咐该怎么处置那三人,廿风知道是因为夫人在旁,所以廿风在退出屋后,却并没有退下去,就守在房外。
将军的嗓音传了出来:“那三人……”
廿风听着。
褚昴似乎停顿了一瞬,才淡淡道:“杀了吧。”
“另外,派人去一趟江渡,将此事告诉元武。”
廿风得令:“是。”
作者有话要说:古言作者最尴尬的时候。
我感冒了,在感冒期间,有朋友打电话过来。
聊了几句后,他从声音听出问题,问:“你怎么了?”
我:“没什么,只是身子有点不舒服。”
恩?????
有亲戚来家做客,围在一桌子吃饭。
我:“大家用膳。”
恩?????
我真的是……魔怔了,笑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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